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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西伯利亚”饯行(5) “扬子,要哭就哭吧,哭出来心里好受些。”张老师说。
“也许我的一生,也只有这一点实在的东西给我安慰了,我知道,像我父亲和我这样的旅人是没有地方停留的,都得站着休息,用赶路告诉别人我们还活着……”
悠扬哽咽着:“每个人都有梦,有的人醒得早,有的人醒得晚,我愿意活在梦里,因为只有在梦里,我才是快乐的。”
江燕想到了自己,对悠扬不再是同情,而是共鸣。
“如果有一天,我醒来的时候,梦,哪怕只有一点点变成现实,一生足矣!” “酒喝猛了,张老师把渐春为悠扬沏好推到他面前,“来点酽茶。”然后拍拍他的肩膀,“听说过南宋抗金名将刘琦吗?”
悠扬不语。
“宋朝官至太尉的刘琦刘两府吗?”见悠扬不语,渐春把话接过来。
张老师点头:“那时,宦海浮沉寻常事,刘琦解甲归田后,不为世人所重。一日,他在村中小酒馆喝酒,一群酒鬼罗唣喧闹,视刘村夫。他于是用一首‘鹧鸪天’这样为己谴愁,”张老师喝一口茶,吟道:
“疏篱茅舍月光筛,竹引牵牛花满街,玻璃盏内茅柴酒,白玉盘中簇豆梅。”
悠扬抬起头,呆呆地听着,轻声和着:
“休懊恼,且开怀,平生赢得笑颜开,三千里地无知己,十万军中挂印来。”
渐春拧了条热毛巾,递给他。看着悠扬擦完脸,张老师叹道:“他毕竟是颇不心甘呀!后韩郡王见词涕泪,刘复拜印封金。”
“你年轻,”张老师看着悠扬,“风物长宜放眼量,我老头子不都熬出来了吗!”
渐春已下好了一锅面条,浇上刚才做好的鸡汤,又撒上些蒜苗,给每人端上了一碗。
“扬子,你把面条吃了,渐春有件事告许你,也许能帮你实现夙愿,”张老师意味深长,“找到采药人了——”
“张老师,先吃面,一会儿跎了。”渐春把面碗推放在张老师面前,又递上筷子。
这顿饭真正吃出味道了,江燕既惊讶又为悠扬高兴,她看一眼渐春,让人琢磨不透的大班长。
“您说吧,我吃。”悠扬变乖了。
张老师示意渐春,渐春一边给悠扬添汤一边说:“局宣传处要征集小西江流域的美术作品,要出本画册,特别是上游源头的,领导小组研究了,派你去冷水河那一带搞点素材。”
“什么时候去?”悠扬总算给了渐春面子。
“就去吧,我跟毛会计说好了,你去借点旅差费。”
“给你的速写集《河清的日子》再加点素材,多画画库区移民,”张老师感慨道,“我们还可以回到故乡,他们,就只有望江兴叹了——”
悠扬呆了片刻,又埋头忽忽突突吃面条,筷子在他的左手上挥洒自如,坐在他左边右手掌筷的江燕叫苦不迭。
“您回去以后就得忙了。”渐春边添汤边对张老师说。
“该忙了——,人生苦短!听说部里要组织一批美术工作者去青藏高原的三江源头采风。”
张老师突然放下筷子,想起什么似地:“春节过后,大学要招生了,这次省美院也招,扬子,你得早做准备。”
起风了,楼顶的风格外大些,门被风吹得发出咯郎咯朗的响声。
屋里,炉火正旺,鸡汤的香气漾满空间,每个人都吃得很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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