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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等闲视之笑咪咪 于 2022-3-18 08:53 编辑
第二章
那是一九七二年初春的一天，强子到场部邮电所去寄封家信。回来时天气突变，狂风夹杂着大雪吹了过来，一时间四周变得白茫茫的。他将皮帽的护耳放下来扣好，并将军大衣的领子竖了起来，又重新系紧了“大头鞋”的鞋带，便骑上“白鼻梁”顶着风雪慢慢地往回走。
快到牧点时，强子忽然听到了隆隆地响声，瞬间从雪幕中冲出来一群马。他赶忙拉住了坐骑，来回地观望。
马群的后面跟过来了一位牧工，与强子同样是头戴皮帽，身穿军大衣，一身的积雪。不同的是脚上蹬着双毡靴，手中多了一根套马杆。
“哎，同志！这是哪啊？”
原来是位女同志，是个姑娘，强子心里想。
“三连。你是哪的？”
“七连的，红房子那的。”
强子知道红房子，那离这有几十里路呢。
“你怎么到这来了？”
“被风刮过来的。”姑娘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怎么都拢不住，马也快跑不动了，就只能是跟着。”
强子这时才看清，这位姑娘骑着的是一匹枣红马，只见它大口地喘着气，浑身的毛都被汗水打成卷了。
“我来帮帮你吧！”
强子突然感到，自己应当责无旁贷地帮助这位姑娘。
“把套马杆给我！”
“不用了，还是我自己来吧！”
“这么大的雪，天又快黑了，会有危险的。”强子冲着姑娘大声地说道。
姑娘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把套马杆递了过来，“那就麻烦你了！”
强子接过套马杆时，马群已经跑得看不见了。他猛地磕了下马蹬，“白鼻梁”顿时来了精神，嘶鸣了一声，就顺着马群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很快，强子就冲到了马群的前头。当他兜回“白鼻梁”面对马群的时候，大风裹着雪扑面而来，打在脸上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并且顺着脖领直往衣服里面灌。他全然不顾，奋力地挥舞着套马杆，大声地吆喝着，左挡右拦。
当强子看到领头跑在前面的是一匹黑马时，就冲了过去，并抡起了套马杆横扫过来，可它一闪躲开了。
强子催马再次地冲上去，紧紧地贴在了黑马的一旁。他竖起套马杆，用杆子的根部猛戳它的屁股。黑马尥了几个蹶子，又掉头跑向了另一边。
这时姑娘也从侧面上来了，大喊着拦住了它的去路。在强子与姑娘的夹击下，黑马只好掉头跑向了马群。其它的马也纷纷地转过身子，相互挤撞着向中间聚拢。
强子与姑娘乘势一前一后地在马群周围来回地跑动，高声地叫喊，圈赶着马群……
最后，他们终于将马群拢在了一个背风的土坡前。这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风也渐渐地小了，可雪还是再下。
强子长长地松了口气，也不知是出的汗，或是从脖子灌进来的雪，感觉背心都湿透了。现在停了下来，被风一吹，不禁打了个寒战。
“你叫什么？”姑娘高声地问道。
“周强。”
“我叫徐莉。你是天津的吧？我是北京的。”
没等强子答话，她就爽快地自报了家门，并且发出了咯咯的笑声，一扫刚才沮丧的神态。虽然看不清姑娘的模样，但这笑声让强子立时对她产生了一丝的亲近感。
两个人不时地吆喝着，来回环绕着马群，马群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这时，莉莉催马来到了近前，冲着强子说：“谢谢你啦！太晚了，你赶紧回去吧，我自己守在这就行了。”
强子看着夜色中的莉莉，出了一天的白班，现在又累又饿的，怎么能将她扔在雪夜里不管呢？
“我不要紧的，你一个女同志不安全。”
“可是……，这已经很麻烦你了。”
强子笑了，“大家都是牧工，相互帮忙是应该的。”
莉莉不在再坚持了。她觉得有个男同志在身边帮忙，确实是个依靠，心中也踏实了许多。
“你冷吗？”强子问道。
“有点，脚都冻木了。”
“我去看着马群，你赶快下来活动、活动吧！别冻伤了。”
莉莉翻身下马时打了个踉跄，险些跪倒在地上。
雪下得有半尺多厚了，莉莉牵着马，穿着毡靴踩在上面。这时，她才感到浑身已经没有一点力气，胳膊在不住地打颤，快坚持不住了。
强子骑在马上，看着莉莉蹒跚的背影，不禁向她喊道：“你一定要多走一走！活动开了就歇会儿，这有我就行了。”
“知道了。”
莉莉回过头来应了一声。当她看见周强骑在马上的身影时，突然感到他是那样地高大，那样地有力，自己也不再觉着孤单了。
莉莉抬起手套抹了一把脸上的雪，然后吃力地挪动着麻木的双脚，努力不让自己摔倒。她大口地喘着气，牵着马慢慢地走着。也不知道过了多长的时间，她的双脚开始感到了阵阵地刺痛……
风渐渐地停了下来，雪也不再下了，四周显得非常地寂静。夜色之中只有被积雪反射出来的寒光，及踩在上面上发出“咯吱”的声响。偶而，远处还传来了几声狼的嚎叫。
这时，莉莉牵着马来到了强子的跟前。
“你好点了吗？”强子问道。
“好多了！我去看着马，你也下来走走吧。”
“我没事！你比我累多了，好好地歇一会儿吧。”
说完，强子就一拉缰绳向着马群走去。莉莉看着他的背影，感觉眼睛有些湿润了。
“莉莉……”、“莉莉……”
忽然，远处隐隐约约地传来了喊声，原来是女子牧马班的姐妹们顺着风向找了过来。
“哎……，我在这那！”
莉莉也大声地回应。黑夜之中，她的声音显得格外地响亮。
当大家都聚到一起时，莉莉显得非常地激动。她指着强子说：“是他帮我拢住的马群。他叫周强，是三连的。”
姑娘们七嘴八舌地说着道谢的话。最后，还是班长表示，一定要汇报给连长，告诉三连好好地表扬一下周强。这到弄得强子很不好意思，直摆手说没有必要。
姑娘们准备一起往回赶马群了。临别时，莉莉骑着马来到了强子的面前。她接过了套马杆，冲着强子说：“今天幸亏是碰上了你，帮了大忙！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有空到红房子来玩吧。”
强子模棱两可地点了点头。
“谢谢你啦！”
夜色中，莉莉再次地回身挥了挥手。
望着姑娘们大呼小叫地驱赶着马群，直到看不见了，强子才往自己的牧点走去。
强子回到牧点都快半夜了。他勿勿地吃了点饭，然后洗了洗就睡下了。金喜问他怎么回来得这么晚，还以为他住在了场部。强子只是说因为下雪迷了路，所以才回来晚了。
金喜是蒙族人，三十多岁，圆圆的脸，长得敦敦实实的。他已经成了家，所以只要是他的闲班，就会回到连里的家中去。
今天下大雪让他很不安，躺在炕上不停地在强子的耳边唠叨着，不知家中的房子怎么样了？养的猪啊、鸡的是否还好？
强子一直不吱声，任凭金喜说着，脑中却不断地映出刚才的场景。
风雪中，莉莉那高声地吆喝，清脆的话语，咯咯地笑声，蹒跚的背影，象走马灯似的转来转去。
强子心想，莉莉究竟长得什么样？刚才因戴着帽子，加上下雪，根本就无法看清楚她的长相。大概她也看不清我，今后就是在半路碰上也不见得会认的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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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12-17 07: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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