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忆南 于 2024-9-7 07:38 编辑
1、小手伸过来拿走了一个鸡蛋 那是兵团时期,冬天里的一个休息日,我和两位女战友一大早离开连队,到三十多里外的镇子上去看望其中一位战友的同学。 那时候没有汽车只能步行,三个姑娘叽叽喳喳、嘻嘻哈哈一路走得很轻松很高兴,三十多里路中午就到了。 不巧的是,那位同学到另一个县办事去了,据说是当天回来,可是等到太阳挂在西山上了还不见人影,我们只好往回赶了。 早上出发前吃的饭,此时早已饿了,在小镇唯一的一条街上找来找去,没找到任何卖食物的地方,老乡说这里有一个供销社,每天下午早早就关门了,看来只好饿着肚子赶路了。 太阳下山了,我们也走得没一点劲了,此时路过一个小山村,我们爬到半山一家农户门前想买一点吃的,主人说他们吃过饭了,连锅都刷洗了,家里实在没有吃的了。 这时看见一群鸡正在进窝,突然想到买一点鸡蛋也行啊,那时当地鸡蛋的行情是一块钱20个,于是掏出一块钱请老乡卖给我们鸡蛋,并且帮忙把鸡蛋煮熟。 老乡很高兴,从一只篮子里认真地数了20个鸡蛋、往灶火里塞了把柴火加了瓢水,很快鸡蛋就煮熟了,从锅里捞出鸡蛋放在一个冷水盆里冰着。 就在这时,有一只小手从旁边悄悄伸了过来,是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他迅速从盆里抓起一个鸡蛋转身爬到了炕上。 我们以为是小孩子馋鸡蛋了,因为平时老乡们是舍不得吃鸡蛋的,指望它卖几个钱零用。小孩子么,拿走一个鸡蛋没什么,我们还有19个呢,也够吃了。 等我们拿上鸡蛋就要离开这家时,突然听到炕上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这儿还有一颗鸡蛋,快拿上!” 屋里没有点灯,回头朝炕上望去,原来炕角有一位拥着被子的老妇人,我们进屋后一直没有注意到,看来那孩子拿的那个鸡蛋并不是自己要吃,而是给了炕上的老奶奶。 我们三人什么也没说,当然也不会去拿那一个鸡蛋,而是不约而同地每人又抓起两个鸡蛋放在了炕桌上。
2、鸡窝里等来的一个鸡蛋
还是在兵团时的一个星期天,我的一位高中同学从外连队来看我,拿什么招待她呢,那年月没有零食、能吃的东西只有从食堂打来的饭。 这时看见一位男战友从门前走过,看来是要外出,忙问他去哪里,他说去附近村子的老乡家转转,于是我让他帮忙捎带买点鸡蛋,用煮鸡蛋招待同学也不错了。 谁知左等右等却不见那位战友回来,眼看天晚了,我的同学要回连队了,只好送走了她,鸡蛋也没让她吃上。 天黑前那位男战友终于回来了,递给我用手帕兜着的鸡蛋,我问他怎么回来这么晚呢,他说那家老乡卖给他鸡蛋是一块钱20个,但当时家里只有19个鸡蛋,差一个,老乡说:你要没事就等一等,鸡窝里有一只鸡正下蛋呢,这位战友就在院里的磨盘上躺着晒太阳,等着那只鸡下蛋。 深秋的太阳暖洋洋的,那位战友躺在磨盘上不知不觉睡着了,醒来一看老乡还给他身上盖了一件羊皮袄。 那只下蛋的鸡早已完成了任务,老乡从鸡窝里掏出那个鸡蛋给他,终于凑够了数。 接过鸡蛋先谢了他,继而“数落”他:少一个就少一个呗,还真就应了那句“鸡窝里等蛋”呀,这么半天值得吗? 他嗫嚅道:又不是给我自己买么——。
3、毛巾里包着一个鸡蛋
这是单位里的事。 一次带着一群青年人去参加上级机关组织的演出,当我们单位表演完毕走下台时,迎面观众人群中挤过来一位六十多岁的妇女,一手端着一只水杯、一手拿着一个毛巾裹着的小包。 刚下台的一位小伙子向我介绍说这是他的妈妈,原来他们家就住在这个机关大院里,听说儿子来演出,这位妈妈就一直等在这里。 妈妈很慈祥,满脸带笑地先夸奖儿子演得真好,接着给儿子递上水杯、并把手里的小包打开,原来毛巾裹着的是一个煮鸡蛋。 妈妈似乎很愧疚地对儿子说:饿了吧,家里没啥吃的,鸡蛋也就剩这一个了,给你煮了,还热着呢,快吃了先垫垫饥吧! 儿子很不好意思,对妈妈说:演出完了单位有饭局呢,不吃了,妈妈脸上现出了失望。 我对小伙说:一定要吃了这鸡蛋,这是妈妈的心意。我知道小伙的父亲早已去世,是妈妈把他拉扯大的。 回去的路上小伙对我说:我妈总是把我当小孩看呢,我说:等你有了孩子就懂了! 三个有关鸡蛋的故事并无关联,但不知为什么,每当我想起其中一个故事,总是会同时想起另外两个。 记忆的长河里有风浪、有波澜、也有跳动的浪花,是那么不起眼地汇集在长河里,我相信它们也是闪光的、不灭的,要不、这些浪花铸成的画面怎么会缠缠绕绕、挥之不去地让人记忆一辈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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