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老知青自强不息 于 2022-5-13 09:31 编辑
85、还债
到白市赶场后返回生产队。刚下到江边码头,忽然对岸有人高声对我喊话,说公社通知,要我务必赶到县知青办接受招生面试,喊话的是我们的大队革委会主任。 白市距县城30公里。虽然我身上还不到一元钱,但绝不肯放过这难得的机会,一边往回走一边紧张寻思对策。正好碰到舒篾匠从街上下来,赶紧向他借了二元钱得以成行。 舒篾匠是我们队新近来的“财神”。年纪与我相仿却有近十年的工龄,篾活功夫十分了得。一把篾刀,一台简易剥篾机和一根乌黑油亮的篾尺就是他的全部装备。凭借这些装备和娴熟的编织手艺,他常年走乡串寨,专挑穷乡僻壤盛产楠竹的村寨落脚干活,在给生产队增加(出卖楠竹的)现金收入的同时,也给队里的乡亲们提供了挣钱的机会——篾编的成品(晒谷席)得靠人送到白市供销社交售。 送一床晒席的工钱是七毛钱。通常我每次为他送两床(估计重量在七十五斤左右),倒也不十分吃力。从县里面试回来,为了尽快还债,我一次担了三床。 每一次需要交售的晒席都由舒篾匠亲自捆绑,那是地地道道的技术活。如果弄不好半道上松散脱落,那就无法将其送到几十里山路外的供销社了。 捆好的晒席担子像一个大写的A,中间一横就是扁担。担着它不比挑担子可以忽悠忽悠的晃荡那样轻松,只觉得死沉死沉地压得肩膀生痛。特别是一次担三床,重量增加50%又不对称,走起路来更是辛苦不已。 但是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再难我都必须咬牙挺住。累了,就将晒席斜靠在路边的树干上歇歇;渴了,捧一捧山中的泉水润润喉咙。 临近中午,我才走出深山来到江边。还剩最后的五六里了,江边的小路比山里平坦得多,我把晒席靠在路边坎上长长地松了口气,身上的衣衫全被汗水湿透了。 一伙赶场的乡亲从后面走来,有人老远和我打招呼:“老王,你今天这么早啊?”人到跟前我才看清,是邻队的青年泽松。小伙子今天空手赶场,穿戴整齐干干净净,我猜他八成是去相亲。谁知他见我一身臭汗的狼狈像立刻对我说:“我帮你担。”不等我回答他就将晒席担上肩,快步朝前走去。我一溜小跑才跟上他连声道谢。 泽松一直帮我担到街上。我过意不去,拽着他执意请他在街边吃了碗米粉才放他离开。 我和泽松虽无深交,但他在我最困难的时候伸出的援手我至今不敢忘怀,多好的乡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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