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狗正传》（长篇连载）之十九、二十、二十一、、、

商山丹鹤

第十八章

      不久，江狗被石油管理局直属的一所中学看中，通过管理局领导的批准挖了过去，尽管冶炼厂不放，但最终还是胳膊扭不过大腿。

      江狗在冶炼厂连个初级教师的职称都没定，他一调到石油一中，人家马上就给他评了中级职称，可是在这个学校，像他这样资历、能教高三课的教师早都是高级职称了。

      他刚调到这个学校，除了和这里高三的几个常在一起开会的教师认识以外，其他的都是生面孔，可他的大名在这个学校却早已经传开了。学生和家长们都知道江狗的语文和生物在新寺区和市里都有名气而被特意请来的。江狗心里明白，这个学校是伊利木区的重点学校，在全市排名第三，是个藏龙卧虎之地，自己初来咋到，必须夹着尾巴做人。

      于是，他每天早上最先到语文办公室，把桌椅门窗擦得干干净净，把地面拖得光光亮亮，把开水打来，给每个人的杯子里倒得满满当当，自己才坐下来开始备课。每进来一个老师，他都要起身问好。一开始，许多老师还感到新鲜、不习惯，以为他是做作，后来慢慢熟悉了，才知道他就是这么一个很和善的老师。谦虚谨慎，对人亲善是江狗的一贯作风，所以他不管到那儿的人缘都很好，不久，语文组的老师们都很喜欢他。尤其是他来后的第一次公开课，学校的大教室里挤得满满当当，除了高三学生和学校领导及语文组全体教师以外，其他科的许多教师也都跑去听课，他们想看看这个外面吹得很神的江狗到底讲得怎么样。

      这节课江狗讲的是《古诗词欣赏》，他那翩翩的风度，优雅的教态，深邃的分析，诗化的语言深深的吸引着听众，整个教室鸦雀无声，大家都摒息凝神的听着，他妙语连珠，出口成章，许多诗词名句信口拈来，滔滔朗诵，师生们好像在欣赏一台诗歌朗诵会；可他又讲出了许多古诗词填空的绝招，告诉高三学生对付这类试题应考的方法，使考生们受益匪浅。这节课，光江狗背诵的诗词、名句竟涉及一百多首，可见江狗的文学功底有多么深厚。

      课一讲完，全场立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这是对他的肯定，也是对他的赞赏。当他走下讲台时，学校领导和许多教师都走上前去和他握手，向他表示祝贺，江狗也是满面春风，和大家一起说说笑笑地走回办公室。

      江狗也确实是身手不凡，他到石油一中的第一年高考，语文成绩就拿了全区第一，这是一中有史以来的第一次，以前历届高考，数理化经常拿第一，可语文老是第二、第三，还没有拿过第一。因此，大家都认为江狗神，据考生们说，今年的高考作文题也叫他给猜中了。

      更令江狗高兴的是，他的女儿晨晨考了个全市理科状元，被北大生物系录取。说起来，他被打成反革命的那几年，对孩子也有很大的影响，女儿江晨大一些，到底懂事，他从妈妈那里知道爸爸是被冤枉的，尽管在学校有同学骂她、打她，这更激励了她，她暗暗下定决心，要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让这些人看看：江狗的女儿绝不是孬种。她一直学习很好，在冶炼厂子校是拔尖的，去年跟爸爸来到这个重点中学，一开始她不太适应，几次考试都不太理想，可到了高三这一年，她的成绩一路遄升，到了高三最后的几次模拟考试时，她的总成绩不仅是全校第一，而且是全区第一了，最后成为全市理科状元，也是理所当然的。她的各科学习都很好，开始她喜欢文科，人都说这是爸爸的遗传，可在高二分科时，爸爸非让她学理科，她就顺从了爸爸；今年高考报自愿时，爸爸让她报清华，她坚决要报北大，爸爸也同意了；可在专业选择上，她想报无线电，爸爸却给她选择了生物，并且说什么“二十一世纪是生物工程的世纪”，大有前途。在考前爸爸说女儿让她放心，但还是重点给她复习了生物，于是，她就考上了北大生物系。

这在一中引起了很大的轰动，自恢复高考以来，前几届考上人大、北师大的都有，清华、北大的还没有，这一届不仅江晨考上了北大，还有一位叫李玉的学生考中了清华，他们都是江狗班上的，江狗不仅是任课老师，还是班主任。这一下，江狗在一中又打了个大大的开门红。不仅在学校，在区里、市里都大有名气了。

      到了第二年，江狗下去带高一两个班的语文，带到了高三第二学期时，高三的一个政治老师突然患了重病住院，高三的两个班的政治又没人带了，政治组本来就人手不够，在这个节骨眼上到外校聘人也聘不到，这可急坏了学校领导。教导主任就找到江狗，问他能不能帮学校找一个政治老师，江狗说：“行，我试试。”他连续跑了几个晚上，把他在乌市里的所有同学和朋友几乎都找遍，还是没找到。于是他斗斗胆子去对主任说：

     “实在找不到人，我来带。”

     “啊，你能带?”主任惊奇的问。

     “试试吧！”江狗笑着说。

     “好，好，我去和校长说说。”主任就跑去找校长汇报了。

      校长说：“那就让他试试吧。”

      主任说：“龙口夺食，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校长笑着说：“听说他没学过生物，不是也教的很好；他这个人，不一般，他敢说‘教’，怕就问题不大，何况语、政不分家哩。你先让他带着，听听学生的反应，一边继续找人，实在不行，再换下来。”

      教导主任苦笑着说：“只好这样，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江狗的第一节政治课，就让学生们非常喜欢，他把政治课讲得很生动，满堂欢声笑语，连他这个教导主任和几位去听课的政治老师也被感染了。

      于是学校就决定让江狗暂时带这两个班的政治。江狗想：既然领导和学生这么信任自己，他就要下点功夫把政治这门课教好，于是他每天都要去学校图书馆阅览室看各种报纸、杂志，每周都要去市图书馆査阅资料。他把近两年来的《时事评论》、《新观察》及《红旗》杂志收集起来，进行精心分析和研究，并对平时社会生活中的人和事进行认真的观察，不断充实自己的教案，力争每一节课都讲的充实生动，尽量用生活中的生动例子去阐释艰涩的理论问题，让学生能理解、真明白。

      一般的政治课是枯燥的，可江狗不仅把理论弄通了，而且资料丰富，再用文学手法一处理，就使政治课变得满堂欢声笑语了。这是在高三政治课堂上很难得的，同学们不仅爱听，而且盼着上他的课。

      功夫不负有心人，当年的高考，江狗所带的两门课（语文、政治）不仅在区里而且在市里都是第一，这一下，他不仅在这个区里，而且在全市也名气大燥了。他不仅课讲得好，还会压题，这与他灵敏的政治嗅觉和高度的预见性有关，而一中的张伯伦校长看中他的就是这一点。

      这一年高考后，张伯伦校长要调到市教委去当主任，他临走前向石油管理局教育处建议：让江狗来接替他当石油一中校长。可教育处处长王小河和一中的副校长刘不住是连襟关系，他早就想把连襟提拔一下，可一直没有机会，这一次是一个大好机，会怎么能错过呢？何况刘不住在一中已经当了六年副校长，也该提一提了，但他提拔他也得做到顺理成章、天衣无缝才成，免得别人说闲话，何况张伯伦校长和新上任的副市长是老同学关系，他的建议不采纳也得有个说法，于是他把刘不住和江狗两个人选一起报到局政工处。局里批复说：江狗在文革中犯有严重的政治错误，不能进领导班子，这样，就让刘不住当了校长，原教导主任严黎平当副校长，提拔江狗当教导主任。

      江狗听到任命，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知道张伯伦校长很看重他，临走前曾找他谈过一次话，间接的透露出要让他当校长的信息。可他并不知道这中间的变故，而且自己也觉得来这个学校时间不长，虽然名声很大，但根基不牢固，有不少人拥护他，也有一部分人嫉妒他，在下面说三道四，因次，他要继续夹起尾巴做人，等待机会成熟了再说，他欣然做了教导主任，在工作中任劳任怨，和师生打成一片。

      刘不住本来在群众中的声望就不太高，他做了校长后，趾高气扬，根本不把群众放在眼里，所以，许多老师都不买他的账。他小肚鸡肠，嫉妒心很强，早在江狗要调到这个学校之前，他就反对，他说，江狗的名气那还不是吹出来的，没教过生物也能拿第一，那还不是碰上的……可是张伯伦校长力主要调江狗，他也阻挡不住。

      江狗的试讲课，别人都认为讲得好，只有他还是从鸡蛋里挑出一点“骨头”来，这一次，江狗还差一点挡了他的路，让江狗做教导主任，他是一百个不满意，他曾去找过他的连襟，王小河严肃的对他说：

     “本来张伯伦要提江狗做校长，我好不容易让你做，再不让江狗当主任，就说不过去了。”

      他无奈了，可心里想：你江狗不是能吗，我就让你在我的手下翻不了身。于是，在工作中他一遇到棘手的事就告诉副校长说：“你让那个能人去办吧！”严黎平也就心照不宣，笑着把事交给了江狗。他们就等着这个“能人”——教导主任办不了再来找他们；或者办砸了让他们收拾。可是，不管他们交给的是什么任务，江狗都尽全力去办，从来不推诿扯皮，凡是在他的职权范围的事，他都办得很漂亮，让他们无懈可击。江狗这一年不仅做教导主任，还当了高三补习（一）班的班主任，他把教导主任的工作做好外，班主任的工作也做得井井有条，同行、学生们都很佩服他。可是，在第十八周星期一升旗时，他们班竟被全校广播点名批评了。

      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天，那天早上寒霜下得很厚，特别的寒冷，江狗早早来到班上，看到几个同学穿得很单薄，就说：

     “今天很冷，升旗完后校长还要讲话，时间可能会长一点，你们几个赶快回去加衣服，小心感冒！”

一会儿，铃声响了，同学们蜂拥而下去集合了，但是这三四个去换衣服的同学却来晚了，结果被副校长抓了个正着，于是高三补习（一）班就被点明了。早操完后，有几个老师就跑来问江狗：

     “你班被点名了，你没听见？”

     “听见了。”江狗笑着说。

     “这不是明摆着不给你面子嘛！”

     “那几个同学是我让他们去换衣服的，迟到了，学校批评是应该的。”

     “那别的班迟到了不点名，唯独点了你们班？”

     “没什么，点就点吧！”江狗显出无所谓的样子，可其他老师都为他抱不平了。

      江狗心里明得跟镜一样，他让几个学生回去加衣服，可能会迟到，他事先已经给值班的副校长打过招呼了，升旗讲话完了之后，他看见副校长和校长叽咕了几句，就点了他们班的名。他知道这是在给他点颜色看，他也早感到工作中的磕磕绊绊，心里早有了准备。江狗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他已经做好反击的准备了。

原来，他和局总工程师李浩然是老乡，最近他们已经拉上了关系，并时常去他家里坐坐。

      忽然有一天，李浩然打电话让他到家里去一下，当时他正在开会，就答应晚上去，好在他们两家离得不远，一中离局家属院也就一站地。到了晚上，他吃过晚饭，到学校检查了一圈晚自习，给值班老师交代了一下，就匆匆坐车走了。总工家在石油管理局家属院四号楼（当时称为局长楼）二楼，他匆匆走上二楼，就去敲门，是总工李浩然亲自来开的门，他一看是江狗，就热情的说：

     “你来啦，快请，快请！”

江狗也笑着说：“对不起，来晚了！”

     “不晚，不晚，快坐，快坐！”李浩然把江狗领到沙发前。

桌子上早就摆好了茶水、香烟、水果等。像是招待贵宾一样。江狗赶忙说：“都是乡党了，何必这么客气。”

      李浩然的妻子赶忙走过来说：“江主任，快坐，快坐！平常来人都这样。来，我给削个苹果。”

     “你快去忙吧，我自己来。”江狗赶忙接过苹果和小刀，自己削起来。

李浩然点燃一支香烟，说：“上次你说你是陕西人，陕西什么地方？”

     “安阳县。”江狗边削苹果边说。

     “啊呀，我们是一个县的！”李浩然几乎惊叫起来。

      江狗兴奋的抬起头来问：“你是那个乡的？”

     “西阳乡。”

     “哎呀，我也是西阳乡的。”

     “那个村？”

     “北坡镇。”

     “我是南坡镇的。”

     “哎呀，我们两家只隔一道河么。”

     “近邻！近邻！”两个人都激动的站了起来，紧紧的握住了双手。

      然后他们同时坐下，江狗吃着苹果，李浩然抽着烟，并慢慢地讲述了自己的经历：他是六二年从北京石油学院毕业分到石油城的，在基层一干就是三十多年，前三年才调到局里来的，接着他问江狗：

     “你是那一年来的？”

     “六七年。” 江狗说。

     “那你还在北京当过红卫兵造反派呀？”

     “是啊！”

     “整过人没有？”

     “没有整人，可被人整过。”

     “真的？”

     “那还有假？”

     “谁整你啦？”

     “群众斗群众呗!”

     “哦!”李浩然笑起来，“那也挺有意思啊，可惜我没有经历过。”

     “那有什么遗憾的？古今多少事，都在笑谈中。我到冶炼厂后不是也被整了。”江狗不无感慨地说。

     “这事我调到局里后听说过，不是平反了么。”李浩然说。江狗苦笑了一下。

     “人生经历点挫折有好处！”李浩然像是劝说江狗又像在自语，然后话语一转说，“不扯远了，你也忙，言归正传，今天找你来是有点正事求你。”

     “谈什么求不求，有事，尽管说。”江狗说。

     “就是我儿子要考局职工大学，想请你给找人辅导一下。”李浩然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我当是什么大事，这事好说。”江狗痛快的答应了。

     “前多年在现场东跑西颠，没有时间管儿子学习，把他耽误了；他不好好学习，调皮捣蛋，在小学、初中就没好好学，到了高中就只好混，结果大学没考上，到现场去当工人，又不好好干，把我整得实在没办法了，现在他提出要上职大，我就同意了。不过，他太差了，恐怕考不上，我才想到求你。”李浩然又解释说。

     “好说，好说，都是自己人，你就放心吧。”江狗表态式的说完后起身告辞：“那你就休息，我回去还得备课。”

      李浩然夫妇把江狗送出了门，挥手再见。
      原来，这一次局职大的招生考试题是由一中出的，江狗出的是语文试题；政治试题是政治组组长张青山出的；数学试题是数学组组长赵媛媛出的。这几个人和江狗的关系都很好。这三科的试题当时都在江狗手里，江狗便很快复印了一份，給了乡党李浩然，但他为了稳妥起见，还是叫上张青山和赵媛媛，一起去給李浩然的儿子辅导了一次，说是辅导，实际上是把试题的标准答案讲给他听。

这样，李浩然的儿子自然就轻而易举的过了关，考上了局职工大学。李浩然欢天喜地的把他们三个和学校以前教过他儿子的几位老师，请到市里最好的饭店吃了一顿，算是答谢。

商山丹鹤

第十九章
      自从江狗当了教导主任以来，学校的教学活动搞得很活跃，可是由于校长和副校长在暗地里和他较劲，所以许多事情并不能按照他的想法去办，比如，他要求高三教师每晚都必须到班上去答疑，由于个别教师有意见，到校长那儿一告状，就不能执行了，还是实行值班制；他建议学校全部开设晚自习，校长不同意，以一些老师有孩子需要照顾为由被否决了，所以，只有高三才上晚自习，其他年级都不上；他想在全校开展教学能手的评比活动，以促尽全校的教学活动，也被副校长的一句“别的学校都没开展，先看看再说”给挡住了。凡此种种，江狗实在感到手脚被束缚，伸展不开，不能痛痛快快的干，有时也是满腹牢骚。在老师面前他还不敢多说，甚至有些相好的老师在他面前发牢骚，他都要尽量的解释和劝解，总是以大局为重，以团结为好，气得有些老师都不理他，认为他太窝囊。而他只能在乡党李浩然那儿去发，所以李浩然对学校的事也越来越关心了，就经常在管教育的副局长曹耕织那儿叨叨学校的事，让这个副局长也对一中的校长刘不住有些反感了。
      忽然一天，有个消息传来说：“一中高三老师闹罢课了！”曹耕织就打电话让教育处长王小河带人去调查。其实，王小河早都知道了，他正在为自己的连襟给自己丢了人而生气哩。他本来想拖一拖，把事情冷处理一下，不要惊动局领导，可是纸包不住火了，竟然让局领导知道了，于是他只好硬着头皮领着人去调查。
       他一到一中，就被高三的学生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王处长，你快让老师给我们上课啊！”
      “都啥时候了，我们可耽误不起啊！”
      “我们今年要是考不上大学，就到你家去吃饭！”学生们七嘴八舌，乱哄哄的。
      这时候，江狗跑过来说：
     “同学们先回教室自习，王处长来了，总会有个解决的办法；我向你们保证：耽误的课一节不少的给你们补上。”学生听了江狗的话，都乖乖的回教室去了，江狗便把王小河一行请到学校会议室。
      事情原来是这样的：刘不住当副校长时在群众中的威信就不高，老师们背后都叫他“小爬虫”，说他是个趋利附势的小人。自他当校长后，尾巴翘到天上去了，傲慢之极，对学生和老师说话总是一副教训人的腔调，师生们都看他不顺眼，不少老师都知道他是靠关系上来的，他本人根本就没有多大能力，因此拥护他的人本来就不多，谁知他一上台就做了两件很不光彩的事情：
      第一，是连续给自己升了两级工资。第一次，全校只有一个名额，他瞻前顾后，觉得给谁都不合适，就偷偷的给自己升了；今年上面按百分之二下指标，全校一共三个，条件是：在教育教学中做出杰出贡献的一线的人员。根据这个条件本应给高三教师升，他却连文件都不给教师传达，只是和校级领导在一起议了一下，就决定给他和副校长、书记三个校级领导各升一级。书记当时说：“教学第一线的，应该把重点放到高三老师身上。”刘不住却说：“火车跑得快，全靠头来带。这几年学校声誉高了，主要功劳在领导。我们不是一线，难道是三线不成？”书记说：“那你两升，我不要！”刘不住说：“那咱们举手表决吧。”
他和副校长都举起手来，“两票赞成，一票弃权，通过！”这样三个指标全给了校级领导。消息一传出来，全校哗然，特别是高三老师不干了。
      第二，是他自己拿全校最高奖金。那几年，各个学校基本上是没有奖金可言，石油一中因为学校校办工厂有点效益，当时为了提高升学率，就决定给高三教师一点奖金。后来有人就提出，只有高三有，其他年级不给也不合适，于是全校教职工就都有了。刘不住上台后，提出要分开档次：高一、高二教师拿1（60元）；高三和中层拿1．2（72元）；校级拿1．4（84元）。后勤拿0．8（48元）；尽管很少，可在当时就算很了不起了，因为那时大家工资都很低，公开能拿奖金的单位不多啊！因此，尽管校领导比高三教师多拿了十二块钱，高三教师的心里也很不平衡，尤其像刘不住这样的领导，一年高三也没带过，教书又不行，光耍嘴皮子的人，高三老师更是眺不起他。
      于是就酿成了今天的罢课。说是罢课，实际上谁也没去组织号召，是一个人不去上课，第二、第三个也不上了。
      江狗作为教导主任，一听到学生反映说“高三老师不上课”，心里就十分着急，他先到高三各班教室去安顿学生，让他们先上自习，自己复习功课。有个别学生可能听到一点消息，下边就有学生叫喊，“支持老师！”
      安顿完学生，他又跑到各个老师家里去求爷爷、告奶奶，请他们顾全大局，看在学生份上，先上课。可是，老师们不但不听他的，还一致要求他也不要去上课。大家指责他太窝囊，一天光知道“升学”啊、“质量”啊，“顾全大局”啊，咋没有见人家给你升一级工资、拿最高奖金呢？骂的江狗一时说不上话来，他也是有苦说不出啊!
      调查组一行到会议室坐定后，王小河就严厉地说：
     “江狗同志，你是教导主任，高三老师罢课你可是有直接责任啊！”
江狗笑着说：“王处长，我有责任我不会推脱，‘不调查就没发言权’，你还是调查研究后再说吧。”王小河吃了个软钉子，脸一红说：“去!把你们的班子成员叫来开会。”很快，大家都来了，一个个坐在椅子上，都低着头不吭气。
      王小河说：“今天我们调查组是来了解你们高三罢课的问题，你们在座的都要发言，谈谈自己的看法和自己应负的责任。”
     书记说：“我是学校党委书记，学校发生的任何问题我都要负责任；但我不管教学，具体情况不太了解。”
     刘不住说：“还是让管教学的副校长和教导主任说吧。”
     严黎平说：“江主任主管高三，让他说吧！”
     他们一个个都是优秀的足球运动员，把球都朝着江狗踢来。
     江狗很从容地说：“是的，今年高三由我主管，所以我对高三老师的心事也很明白……”
    “那他们这次行动你事先知道了？”王小河打断江狗的话说。
    “王处长，你先别着急，听我把话说完。这次行动事先我并不知道，还是早上到学校后听学生反映的。一听到反应，我马上就去高三各班教室安顿学生，然后挨门挨户的走访了老师，据老师们反映，是因为学校主要领导给自己升工资、拿最高奖金而引起了公愤，他们说他们辛辛苦苦带高三，为学校争名誉，结果让个别人得了好处，他们心里不痛快，上课也没心思，所以就不上了！据我了解，没有人组织，也没有人串联，是自发的，一个人不上了，其他人也接着不上。这就是我所了解的情况，请调查组召开教师和学生座谈会再去了解吧。”
      在江狗汇报发言时，几位领导脸如死灰，只有后勤主任和教导副主任面带喜色。因为江狗说出他们想说而不敢说的话。
      会后，调查组又连续召开了高三教师座谈会和其他年级教师座谈会及高三学生座谈会。一开始，他们想把这次罢课的责任推到江狗身上，因为江狗是教导主任，和高三的几个骨干老师的关系又不一般，高三又是他主管的，终难逃脱干系。但是从调查的结果看，江狗没有任何责任，又没有人组织、串联，想抓个领头的也没抓成，只是把高三老师安抚了一下，答应要严肃处理一中的问题，让高三老师复了课。
      王小河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只能恨自己的连襟是个蠢猪，刚上台两年就董了这么个大滥子。唉！这个蠢猪也太着急了，只要有权，利，啥时候弄不到，非要急着给自己升工资！看来自己也保不住他了，就向主管教育的局长曹耕织做了汇报。
      曹副局长听完汇报，非常生气，说：“这个刘不住也太不像话了，太自私了!谁给他那么大胆子，在学校一手遮天？”问得王小河满脸通红。
     “这样的人还能当领导？我看干脆拿掉算了！”
     “那谁来当？”王小河小心翼翼的问。
     “回头我让组织部去考察一下再说。”
      散会后，曹耕织就跑到李浩然的办公室，正好李浩然一个人坐在那里看图纸。就说：
     “老李，忙什哩?”
      李浩然抬头一看是曹耕织，就赶忙站起来说：
     “哦，原来是局长大驾光临，快请坐！”接着就要去倒茶，曹耕织忙说：
     “不用，不用!我是开完会路过这儿，随便就来看看。”
     “不会吧，该不是有什么事要我去办?”
     “没有，没有，我是想问你，一中罢课的事，你知道不知道？”
     “什么？罢课，谁罢课？”
     “高三老师。”
     “啊，有这事？”李浩然显然很是吃惊，“为什么?”
      曹耕织笑着说：“还不是因为刘不住那家伙。”
     “怎么啦？
     “他连续给自己升两级工资、拿最高奖金呗。”
     “我早就给你说过，这个人不地道，特自私不说，还老子天下第一，飞扬跋  扈，一中大多数教师都反感他。”
     “你咋知道的？”“我原来的邻居就是学校的老师，经常给我叨叨呗。”
     “我准备把他拿下来。”
     “那让谁干？”
     “这不是来征求你的意见吗。”
     “真的？”
     “自然是真的。”
     “好，那我就直说了！”
     “你说！”
     “我听说那位教导主任江狗是个能人，书教得好，人缘好，在群众中的威望也挺高。”
     “这个人在全局、全市都有点名气，牌子亮，北大中文系毕业。可是在清查四人帮时不是被打成反革命了吗？”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再说，不是已经平反了吗。”
     “唉，不瞒你说，张伯伦走的时候就向我推荐过他，可组织部说，他在文革中有严重政治错误，不能当一把手。”曹耕织叹一口气说。
     “冶炼厂的事你还不清楚，那算狗屁事！再说，现在都啥时候了，我们有些部门还拿文革来压人。”李浩然发完一通牢骚后眼珠一转说：“我给你出个主意……
     “什么主意？快说！”曹耕织着急的问。
     “你就让一中来个民主选校长，选上谁就让谁当。”
      曹耕织思考了一会说：“这倒是个好主意，行，就这么办。”说完高兴的走了。

      一中这两天很热闹，因为高三老师的一场自发的罢课运动，刘不住下台了，他当校长仅仅两年，就被群众给轰下来了，这是他自找的。现在大家议论最多的就是谁当校长，老师们心中都希望能有一个能为群众办事、受师生拥护的人上台。有人说：“要我选，我就选江主任。”“你想得美，现在的校长都是由上级派，谁听我们的意见？”马上就有人顶他一句。
      江狗这几天也很活跃，他借着工作之便，一会儿跑到语文教研组，一会儿又跑到数学教研组。许多人都说：“江主任，这回你来当校长，我们拥护你。”“要是选校长，我们就投你的票。”江狗也就趁机大肆拉票说：“要是真让我当校长，我要让一中三年跨三大步：高考升学率达到全市第一；学校知名度全市第一；教师收入全局第一。”
      这因为李浩然已经把选校长的信息吐露给了他，让他提前在下面活动活动。

            

商山丹鹤

商山丹鹤 发表于 2012-7-5 14:16
第十九章
      自从江狗当了教导主任以来，学校的教学活动搞得很活跃，可是由于校长和副校长在暗地里和他 ...

   第二十章
      没过几天，局教育处和人事处干部技术科就派人到了一中，让全体教师集中在学校的大会议室里，投票选校长。并且承诺：校长由大家选，选上谁就是谁，上面绝不干预。结果，就当场发票、收票、唱票，江狗的票大大的超过副校长严黎平，人事处的人当场宣布：由江狗任一中校长。
      会后，曹耕织副局长亲自找江狗谈了话，江狗表示：一定不辜负局领导的关怀和同志们的信任，要把一中办成全局乃至全市一流的学校。
      江狗上任后的第一次班子会就开得很务实且简短。江狗当校长，书记王子清、副校长严黎平还是原来的，他又提了高中部的数学教研组组长赵媛媛当教导主任。
      会议开始很正点，副校长迟到了一分钟，他就严厉的批评说：
     “这是我们新班子第一次开会，严黎平同志就迟到，我在这里提出严厉批评，希望下不为例！我们要改掉过去那种拖拖拉拉的坏作风。今后我们开会，通知几点就几点，不准迟到！”他停顿了一下说：“今天我们开会有三件事：一、班子分工；二、严格行政管理，三、开展一次全校教学大检查。”
     “班子分工，”他看看王子清说：“就由王书记来宣布。”
      王子清站起来说：“根据我和江校长商量的意见，分工如下：学校实行校长负责制，江校长负责全校行政、人事、财务等；我负责全校党的工作和政治思想教育工作；”严副校长负责教学管理工作；其他中层的分工照旧，就不一一说了。”
     “好，下面我再讲一下其他两项工作。”江狗接着说，
     “第一、严格行政管理。我们要严格考勤工作；全校实行坐班制；周一到周五，初、高中一律上晚自习，高三两节（两小时），其他年级一节（一小时），安排老师到各班教室坐班。第二、开展一次全校教学大检查，由教导主任赵媛媛同志具体实施。看大家还有什么意见？”他用眼睛巡视了一下，见没有异议便说：“散会！”
       会议一共开了不到半小时，这在一中的历史上是最短的一次班子例会。
       会议措施在学校落实后，一中一改过去那种松松垮垮的作风，上上下下进入一片繁忙景象，教师、学生都紧张起来。严格的坐班制和全校上晚自习，使一些教师和学生一时感到不适应，有些怨言，个别人说些怪话外，学校上下呈现一片热气腾腾的景象。
      正当江狗坐上一中的第一把交椅，甩手大干了还不到半学期的时候，一件让他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有人在下面写了匿名信，偷偷把他告到了石油部和市政府。石油部把告状信转到局里，被曹局长给压了起来，没有声张；可是，市委组织部却打电话到局长办公室，说：
     “江狗这个人是文革中的三种人，不能用。”
      局长一听，就把曹耕织副局长叫去说：
     “我对你说过，对江狗这种人使用要慎重，你不听，现在市组织部打来电话，说他是三种人，不能用！”
     “他可是个能人啊，上台没几天，就把一中搞得热气腾腾。”曹耕织马上解释说。
     “不行，再能也不能用，你马上把它给我拿下来！”局长有点火了。
      曹耕织只好说：“好，我马上就扯了他。”
      于是他就派王小河到一中宣布：“江狗到教育处待命，由严黎平副校长暂代行校长职务。”一中上下一片哗然。
      江狗就这样不明不白的下了台，说是叫江狗到局教育处去上班，但又没有安排具体工作，连个办公室都没给，他就每天去报个到，便到处去转，实际上是被闲置起来。
      大约过了一个月，曹耕织把江狗叫到他的办公室，问他说：
     “你打算怎么办？”
      江狗说：“还当我的教师吧，回一中去教语文。”
      曹耕织笑着说：“校长才当了几个月，就过瘾啦，不想再当了？”
     “不是我不想当，也不是我当的不好，而是你不让我当！”江狗斗胆顶了一句。
      曹耕织仍然笑着说：“看来你误会了，是有人把你告到了上面，市委组织部给局长打电话说不能用你，局长发话了，我有什么办法。”
     “告我什么？”江狗着急的问。
     “还不是你在冶炼厂的那些事。”曹耕织解释说。
     “那不是过去了么，怎么还有人揪着不放？”江狗问。“
      不说那事了。我推荐你去一个地方，你去不去？”曹耕织转移了话题说。
     “什么地方？”江狗问。
     “石油城教委主任是我的一个老同学，他前两天来电话说，石油一处学校缺   校长，让我给他推荐一个，我就想到你。”曹耕织回答说。
      江狗思考了一下说：“我去！”
     “好！你回去准备一下。我这就打电话告诉他。”曹耕织高兴地说。
                  

商山丹鹤

商山丹鹤 发表于 2012-7-6 10:54
第二十章
      没过几天，局教育处和人事处干部技术科就派人到了一中，让全体教师集中在学校的大会 ...

  第二十一章
      江狗一到石油城采油一处学校当校长，就住在校长办公室。
      他是一个人背着行李卷来的，妻子秀芹在冶炼厂工作一直没有调动，女儿在北大读硕士，儿子去年刚考上西安电子科技大学，高考分比录取分数线只差了三分，他通过老家的亲亲花了五千块钱弄了个自费，儿子没有女儿那么优秀，小时候一直调皮捣蛋，不好好学习，到了高三才下了点功夫，别的老师都劝他让儿子再补习一年，说，就凭你儿子那聪明劲，考个名牌不成问题，可他却想，自己仕途不顺，还是让儿子早点走为好。
      采油一处职工子第学校是个烂摊子，学校班子一直不团结，争权夺利，一盘散沙，所以学校教学一塌糊涂，高考升学率一直上不去。学生流失严重，成绩优秀一点的学生一到高一就转学了，学生和家长都对学校失去了信心。老师们哀叹道：“我们辛辛苦苦培养的尖子学生都到人家那儿去考大学了，我们不推光头才怪哩！”
      这个学校，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它是职工子弟学校，从学前班到高三都有，全校一千多学生，可高中只有七个班，不到三百人，高三两个应届班，一个补习班，百十来个学生，每年考上大学的是个位数，连续三年推了光头。一段时间，连老师们到处职工食堂去买饭都受到奚落：“你们推光头，还有脸来吃饭？”
      弄得全校的老师都灰溜溜的。人心散了，有门路的老师都找关系、走后门调走了，留下来的都惶惶不可终日。就在这个时候原校长调走了，江狗调来了。
江狗象一颗石子，给这个本来就不平静的水面又增加了一点波澜：消息灵通人士说：“听说这个江狗在乌市名气很大，他来也许能把咱们学校搞好吧。”
     “等着瞧吧！”
     “哼，我看难，他会有三头六臂？”
     “既然是能人，不在乌市呆着，跑到这破地方来，吃的多了！”
      大家议论纷纷，说啥的都有。
      江狗呢，到这里人生地不熟，又是光杆司令，他下决心非把这个学校搞好不可，要让这里的人们看看，我江狗不是吃素的。因此，第一周，他召开了一个班子会，先见见面，在会上他说：“我新来匝到，先了解了解情况，学校工作你们该咋搞咋搞。”
      他先不发号司令，先蹲下来了解情况。每天他第一个起床，把办公室和周围楼梯打扫的干干净净，然后就下去在学校各处转转，看看各班学生做值日的情况，参加完早操后，就深入到学生和老师们中间去。他一头扎到各个教研组听课，找老师、学生座谈，听听大家的意见。当他听到老师、学生对他的期望很高时，他很高兴，搞好学校的信心就更大了。在教师座谈会上，他也听到了老师们对教导主任的意见很大，说，这个教导主任雍布道是个不学无术的家伙，原来连教师都当不好，书教的一塌糊涂，学生曾罢过他的课，但他会投机鉆营，不仅没有被赶出学校，还弄了个教导主任当，他根本不懂教学，所以把教学搞得乱糟糟。在学生座谈会上，江狗了解到那些教师教得好，那些教师教得不好等情况，使他对这个学校有了一个基本的了解。到了第三周他把自己了解的情况和书记、副校长交换了一下，决定改换教导主任，接着，他就先后召开了一个行政会和一个教师大会。
      在行政会上，他宣布了撤换教导主任的决定，然后提出了治校方案：从严治校，整顿校风，整顿学风，整顿校纪。提出以下五条规定：
      一、严格实行教师坐班制。不准迟到、早退；上班时间不准外出会客、买菜和干其他私事；不准蹿办公室。有事必须请假，经有关领导批准后方可离校。
      二、教师必须认真备课、讲课。上课不准迟到早退；不准无教案上课；不准脱离教学计划自行其是。作业要全批全改，向四十五分钟要质量。
      三、开展一次全校教学大检查和教学能手大赛，让书教得好的教师神气起来。
      四、开展一次校风校纪大检查，把那些严重违犯校纪的害群之马清理出来，给以严肃的处理。
      五、初二以上各班开设晚自习。初二到高二各上一节（一小时）；高三上两节（两小时）。
      最后又提出，为了配合这些规定的执行，学校大门上班时间上锁，学生和老师没有假条一律不得外出。接着把这些规定在全体教师会上作了宣布。
这些规定一经宣布，采油学校哗然一时，因为这其中的有些规定是这所学校有史以来未曾听到过的。一些人拍手称好；一些人背后骂娘，“锁大门，这不是把学校当监狱，把师生当犯人了吗？”尤其被撤职的雍布道等人更是气愤不已。当下面的一些闲话反映到江狗那儿时，江狗很冷静的说：“重病必须下猛药；响鼓必须用重锤。”
      的确这个学校的历届班子都没有下过猛药，也没有用过重锤。因为学校有几个刺儿头，常常让他们下不了台。所以，这所学校一直松松垮垮，常常是：上课了，学生找不见老师；下课了，老师寻不见学生。这次，江狗动了真格的，让许多人拍手叫好，也让那些刺儿头怀恨在心。
      紧接着江狗又对班子的分工作了调整，他让副校长梁亮主管教学；教导主任张发奎主抓教学能手比赛；书记胡风主抓校风校纪大检查；他抓高三工作。因为他知道高三是学校的门面，现在的区里、市里都是以高考升学率来衡量学校的，你的高考升学率高，你学校就先进；你的高考升学率低，你学校就落后。所以，他就是拼了命也要把高考升学率抓上去。你还别说，江狗在抓高考方面还真有两手，他不仅连着带了几年高三，有了一定的实践经验，而且在高考这方面也作了一定的研究。比如对“高考前考生的物质和心理准备”、“高考答题技巧”、“高考估分和报自愿”等问题，他不仅作了深入的研究，而且还写了好几篇论文在有关刊物上发表。
      他把高三教师集中在一个大教室办公，他也从校长办公室搬到了高三办公室去办公。他又拿出在冶炼厂劳改时的作风，每天第一个到办公室，扫地、抹桌子、提水、倒茶，等到高三老师一走进办公室，一杯香喷喷的热茶就放在了面前。他的到来，给这里本已近乎麻木的高三老师注了一针强心剂，许多人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他们说：“江校长那里是校长，他简直就是我们的年级组长啊！”
      的确，江狗不仅从生活上关心他们，而且在业务上指导他们。不管那位老师遇到难题，也不管是语文题、政治题，还是生物题、数学题，他都能和大家一起研究解决，高三老师都真正的相信他、依赖他。可是万万没有想到，雍布道等人早已把江狗告到了石油部和市府。他们给上面写了匿名信，说江狗是文革中的“三种人”、“打砸抢分子”，是江青的走狗，在乌市石油一中被赶下台，才跑到这里来的；到这个学校后，对学校教职工和学生实行法西斯统治，上班锁大门，不准学生、教师出门，把学校当监狱等等。
      原来，雍布道被撤了教导主任后，心中很不服气，就在学校私下里串联了一帮子人。这些人都是多年想当官而没有当成，所以每每来了新领导，他们就捣乱，怀有一个“我当不上，也让你当不成”的阴暗心理，所以采油一处学校一直是乱糟糟的。
      你别说，他们的告状还真起了作用，石油部把告状信转了下来，采油一处说这校长是教委给派来的，就把信转到教委，这时正好市府的告状信也到了教委。教委主任于是之就打电话问老同学曹耕织到底是怎么回事？曹耕织在电话里告诉他，江狗在冶炼厂曾被打成“现行反革命”，那是当时清查“四人帮”时整的，后来已经平了反。这个人是个大能人，你就放心用吧！但于是之为了慎重起见，还是派人去乌市和石油一中调查。调查结果是：江狗在文革中有严重政治错误，不能进领导班子。于是，于是之找江狗谈话，让他暂时离开校长岗位，留在学校继续抓高三工作。
      江狗心里十分委屈，在乌市有人整他，跑到这儿来还有人整他，他也不知道冶炼厂这个黑锅他要背到几时呀？他真想一走了之，但是他心里的确放不下这里的高三学生和朝夕相处的老师们，虽然自己才来了半年，可他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有了很深的感情。今年是采油一处子校要打翻身仗的一年，在高三学生中也确实还有那么几个尖子，如果他一走，高三的管理又回到以前那样，那岂不是又泡汤了吗？何况已经有几个家长放出风来，说：“只要江校长一调走，我们孩子马上就转学”。学校还有几个老师的孩子也在高三，她们曾一起来找过他，哭着要他留下。同情心、事业心都要求他留下来，再说他的个性也不是一打就倒的人，他半生中经历了那么多艰难困苦，不是都挺过来了吗？他常常拿野草自喻：“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别人越践踏、越蹂躏，他就越顽强。于是，他就给乡党李浩然打了个电话，诉说了自己的痛苦。李浩然在电话中安慰他说：
     “冶炼厂那算个屁事！再说局领导都换了，人家现在都在抓工程，谁还过问过去那些破事。现在只有市委组织部那个姓李的，你不知道怎么得罪他了，别人一告到他那儿，他就说你是‘三种人’。不过你也不要太在意，好好干出点成绩来，让大家认识你。另外，我听说你那个老朋友穆人和最近调到部教育处当处长了，有机会你找他帮帮忙。”
      江狗听了李浩然的一席话，既高兴又惭愧。心想，几年不见，穆人和那小子竟然到部里当处长了，自己连个校长也当不住。这不是自己没本事，而是命不好啊！现在还有什么脸去找他，还是先干着再说吧。于是，江狗埋下头来抓高三。他在高三师生那里，既有威力又有威望，也就是说，师生们既喜欢他又害怕他，有时，老师们在办公室说闲话，一看见他来了，就赶快办正事，一声也不吱了，虽然他平时见人总是笑嘻嘻的，可是大家心中还是无形的有点惧怕他。每天他都要巡视午自习和晚自习，每次学生一听见他的脚步声，教室就立刻变得鸦雀无声，平常，那些调皮的学生见了他，真像老鼠见了猫，一声不吭的就溜了。他要求高三学生每天除了上早操外，还要有一小时的体育锻炼。每天他都和学生一起跑步、打球、玩游戏。同学们都非常喜欢他，当年考上大学的学生后来总结说，他们得益于那每天一小时的体育锻炼。因为每天下午锻炼一小时，晚上上自习脑子就特别清醒，学习效率特别高。他要求高三学生第一节晚自习必须把当天的作业做完，到了第二节晚自习，一律看书复习当天的课文或预习明天的课文，不准做作业。这些小小的要求，当时看来没什么，有些师生还不在乎，可是从长远看，对高三学生的学习效果起了很大作用。
      江狗对高三老师的要求更严。他要求高三老师要严格备课、认真讲课、仔细批改作业。
      备课要做到：备教材（吃透教材）、备教参（有大量、有用的佐料）、备学生（不同层次的需求）；
      讲课要做到：准确精炼（基础知识）、生动形象（效果表达）、深入浅出（内容表述）；
      批改作业要做到：勤改、细改、面改。
他的点子一个比一个高，他的要求一次比一次严，个别老师曾恨过他，但到了高三出效果的时候，却又都很感激他。
      他抓高三抓出了效果，这一年，考了十八名大学生，采油一处学校升学率跃居全市第三名，打了一个大胜仗。
这一下，江狗在师生中的威望就更高了，尤其在一处家属院，家长门议论纷纷：
    “我们这学校，这一下终于翻身了！”
    “听说那位新来的江校长可是个大能人，他抓高三很有经验。”
    “什么校长？他刚当了几天校长，就叫人家给橹下来了！”
    “怎么会这样？”
    “咱这学校，你还不知道，有那帮子人在，谁上去也干不长！”
     也正像这些人议论的，今年高考考的好，大多数人都很高兴，可雍布道那几个早在下面唱反调了，他们说：
    “今年学生好、尖子多，狗带着也能考这么好。”
    “江狗有什么能耐？他只不过是个阎王，把小鬼管的紧就是了。”
就连代校长梁亮（原副校长）也心中不服，“哼，我能当校长，还管不了高三，他江狗有多能？还不是瞎猫碰了个死耗子！”
      江狗也听到了下面的风言风语，他才真正理解了这个学校的“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的特点。不过，他来了这一年多，在群众中的威信还是高的，大多数师生员工还是拥护他的，他也结交了不少好朋友。除了高三老师以外，许多业务好的老师都拥护他，特别一批年轻老师和他成了铁哥们。其中一名高三的数学老师蔡莹莹对他特别好。她比他年轻八岁，但是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他常常想，江狗才是她的梦中情人，那身材、那容貌、那风度、那才华……才真真是她少女时梦寐以求的对象，上天为什么不叫她早遇见他，要是早遇见他，自己非嫁他不可！真是生不逢时啊！每次江狗在上面讲话，她都聚精会神地看着他，她觉得江狗那高高鼻梁、炯炯的眼睛、浓黑的眉毛、薄薄的嘴唇都非常可目，总之，情人眼里出西施，江狗浑身上下都好看。但这种心思只有深深的埋藏在心底，他无法表达，也没有机会去表达。再说，人家一来就是校长，现在虽然下了台，但仍然是主管高三的领导，自己只不过是高三的一名普普通通的数学老师，又没有什么名气，恐怕在人家心中并没有把自己放在称上。可是她又想，不管他怎么看自己，自己既然爱上他，就要对他好，要让他知道我喜欢他。于是，她就处处事事关心江狗、支持江狗、照顾江狗。她知道江狗早上爱锻炼，就早早起来在操场等着他，和他一起跑步，有时怕别人看到了说闲话，她就远远的跟着他；他知道江狗在学校灶上吃不到可口的饭菜，又不好意思把江狗叫到她家里，就偷偷做好了好吃的饭菜，让学生帮她送去，还不让学生说出是她送的；他知道江狗常常睡得很晚，就写匿名小条提醒他要注意身体。她真的从心里把江狗当自己的男人那样的去关心。
      可是，江狗还是蒙在鼓里的，他隔三差五的吃到学生送来的好吃的饭菜，他以为是学生家长送来的；从提醒他的小条上也看不出是蔡莹莹的笔体。再加上高三的女老师对他都很好，他只是注意到蔡莹莹平常见了他的眼神有点怪，但他也没有往深处想。好像对政治敏感的人物，往往在生活、情感方面比较淡漠。他只知道蔡莹莹的丈夫在采油队工作，夫妻两地分居，蔡莹莹有个正上初中的女儿。平常他们见了面总是互相笑笑，打个招呼，并没有什么深交，只是在一次蔡莹莹请他帮忙干活时，他才体会到蔡莹莹对他的一片深情。
      那是一个星期天的下午，蔡莹莹突然找到江狗，要他帮她修一下床头。原来江狗不仅书教得好，而且手还特别巧，电器修理、木工、油漆等活他都能干两下子，这都得益于他在冶炼厂的学工活动。而蔡莹莹的丈夫长期在采油队工作，家里的大小事情都由她一人来应付，她的床头坏了好长时间了，他和女儿睡在上面有点摇晃，晚上女儿爱翻身，一翻身就咯吱咯吱的响，搞得她睡不着觉，他早都应该找人来修理了，但因为带高三太忙，就一直拖着。有一天，和一个同事聊天，说到了要修床头，同事突然冒出一句说：“听说江校长就会修。”她问：“你听谁说的？”同事说：“有一次，我们在办公室谝闲传，他说，他家的家具都是他自己做的。”真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于是蔡莹莹想，正好我请他帮忙，也可以趁机试探试探他。
      星期天上午蔡莹莹跑到江狗的办公室，正好江狗一个人，蔡莹莹推门进去笑盈盈地说：“江校长，忙啥哩？”
      江狗站起来说：“早不当校长了，再别这么叫。”
      蔡莹莹笑得更加灿烂，说：“大家不都这么叫吗？你在我们心目中永远是校长。”
     “别，别，这么叫让人家校长听了怎么想。……”
     “我们才不管他怎么想，校长本来就应该是你”蔡莹莹心急口快的打断了江狗的话。
     “你找我有事吗？”江狗转移了话题。
     “没有事就不能来了？”蔡莹莹笑眯眯地说。
     “那里，那里，我想你肯定是有事。”江狗笑着说。
     “是啊，无事不登三宝殿，我还真有事求你。”
     “什么事，你尽管说。”
     “听说你会做木匠活。”
     “你听谁说的？”
     “不管谁，你先说是真是假。”
     “会是会一点，你要我做什么？”
     “做家具。”蔡莹莹故弄玄虚的说。
     “那恐怕没那么多时间。”江狗面有难色。
      蔡莹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那敢劳你的大驾，是小活。”
     “干什么？”
     “帮我修理一下床头。”
      江狗一听笑了说：“行！下午吧。”
      蔡莹莹说：“上午去，中午就在我那儿吃饭，菜我都准备好了。”
     “那倒不必，上午我还有点事，下午吧。”江狗说。
     “好，说好了，一定来”蔡莹莹笑呵呵的说。
     “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江狗笑着回答。
     “好，那我就不打扰你了！”蔡莹莹还有点不愿离开的样子，笑着告别。
      下午约莫三时许，江狗敲开了蔡莹莹的大门。蔡莹莹的女儿丫丫睡完午觉已经出去玩了，蔡莹莹一个人在家等着他。江狗一进门，香喷喷的热茶已经泡好了，要用的木工工具也早已借好放在那儿。蔡莹莹让江狗先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喝茶， 他进去收拾床上的东西。江狗却跟了进来，又是帮她抱被子，又是帮她拿枕头，江狗看上去很随便，大大咧咧的，可蔡莹莹心里很紧张，不小心她的一条裤头掉在地上，弄了她个大红脸，他的心噗通噗通的跳。好在江狗只是干活，没有注意她。等收拾完床上的东西，她要帮江狗抬床板，可江狗一个人两手一用力就搬走了，她真没有想到他有这么大的力气。她把工具拿过来，江狗就开始干起来，她也插不上手，就站在一旁看江狗干活。他看到江狗那有力的双臂、灵巧的双手和那熟练的技术，她对江狗佩服得更是无体投地了。她想到自己的丈夫干活那磨蹭的样子，不由得在心里更爱江狗了，她恨不得冲上去把江狗抱住美美地亲两口，可是她不能啊，他得忍耐，她得等待时机成熟才成。
      一会儿，江狗已经把床头修好了，帮他把床支好，说：“你躺上去试试看还响不响？
      她随便把江狗一拉，说：“行，你也来！”她就笑笑嘻嘻的平躺上去，色咪咪的看着江狗说：“来啊，上来啊！”
      江狗看到蔡莹莹那淫荡的样子，一股热血冲到头顶，他也是男人啊，也有七情六欲啊，何况夫妻常年分居，难道他不想那事?好在他能克制。可眼前这情景，使他无法控制了，于是他昏头昏脑地爬了上去，发疯似的和她亲吻起来……
      正当莹莹推他起来脱裤子时，他清醒了，他一下子想到了妻子绣花，想到了一双儿女，想到了自己目前的处境，热血从头顶落到脚跟，他平静了，猛然从床上爬起来，站到地上。莹莹在床上色咪咪的看着他说：“错过了这个机会就没有了！”
      江狗没有说话，默默地走到客厅，坐到了沙发上去喝茶。
      蔡莹莹也脸红红的来到客厅，坐到了江狗跟前一声不吭，一会儿，她突然呜呜的哭起来。弄得江狗走也不是、坐也不是。江狗毕竟是个文人，很有点怜香惜玉的样子，他用手拍拍莹莹的肩膀说：“哭什么，有话就说！”莹莹就向他打开了话匣子。她说，她做少女时的梦中情人就是江狗这样的人，这源于她的一次不寻常的经历，于是，他滔滔不绝的讲述起来。
      “上高中时，我喜欢上了我的班主任、语文老师沈萧萧。虽然沈萧萧比我大整整十岁，但他那漂亮的面容、潇洒的风度、渊博的知识、生动的谈吐，让我倾倒，让我入迷，我特别爱听他讲课，觉得听他讲课简直就是是一种享受。当时我既是班上的好学生，又是语文课代表，长相在全班女生中也是最出众的，所以，沈萧萧对我特别好，经常在班上表扬我、读我的作文，弄得班上的许多好学生都嫉妒我，个别坏学生还在下面说我的坏话。沈萧萧家在上海，只有放寒暑假才回家，平常都是一个人，所以我经常去他的办公室兼寝室请教他，沈萧萧也是非常欢迎我，我发现每次只要我一去，沈老师的情绪就特别好，有时还高兴的唱几句越剧，虽然我听不懂，但觉得他唱的很好听。      
     “有一次劳动完后，我到他那里去喝水，沈萧萧又是给我擦汗，又是给我打水洗脸。洗完脸后，他就把我拉过去，说：‘你的脸真像两个红苹果。’他一下子就把我抱起来，在我的脸上亲了两口。当时我的全身血液都向上涌，脸更红了。此后，我每次去他的房间，他都要抱我、亲我，慢慢的我俩就真的热恋了。
“虽然沈萧萧也多次动手动脚，但我坚持不结婚不和他那个。可是，时间一长，我也觉得我已经坚持不下去了，就糊里糊涂和他发生了关系，便催促他早点结婚，可他老是说等你考上大学后再结不迟。在我缠得他没有办法时，有一年放暑假，沈萧萧答应和我一起回上海去结婚。
     “那是我第一次出远门，又是去心目中向往已久的大上海，别提多高兴了。到了上海，他没有领我去他家，而是住进了一家酒店。白天领我出去玩，晚上让我一个人在酒店，他自己回家。我问他为什么不让我见他的家人？他说还需要再做做父母的工作，因为他父母要他娶一个上海姑娘。可是到了第六天的晚上，大约十二点都过了，忽然一个女人大哭大闹的闯进我的房间，把我从床上拉下来，骂我是“骚货”、“狐狸精”缠住了她的男人，还扑上来打我，我的脸都叫他给抓破了，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酒店里的服务员都进来看热闹，也没有一个来帮我。这时沈萧萧终于冲了进来，把那个疯女人连拉带拽的弄了出去。只听那个女人边走边骂：你个不要脸的！弄个野女人放在酒店里，老娘跟你没完！’
     “这下我明白了，原来他是有妇之夫啊！我一气之下，撒腿就向火车站跑。到了上火车站，我坐在候车室呜呜的哭起来。过了不知多长时间，沈萧萧来到我身边，哭丧着脸要向我解释，我当时真是发了疯，只求他给我买张车票让我回家，他见扭不过我，就乖乖的买了票送我上了火车。
     “我回到学校再也无心学习了，就放弃了高考回了老家，在街道居委会的帮助下，找了个收破烂的工作，一干就是三年，后来参加了函授学习，拿了文凭，到学校来教书，就连我喜欢的文学也放弃了，改教数学。”
      江狗听了蔡莹莹的故事，非常同情她的遭遇，就宽慰她说：
    “学生时期单纯、热情，容易上当受骗，何况你也是真心爱他的；看来他也是真心爱你的，只是客观条件不允许罢了。过去的事，也不要再想它了！”
     蔡莹莹转悲为喜说：“我现在不想说他了，只想说你！”接着又解释说，   “我觉得你在很多地方很像那个我曾经爱过的人，所以，你一来我就爱上了你，也不怕你笑话，有时我晚上想你都想的睡不着觉！可你……”
     “好了，不说了，我不值得你这样。”江狗打断了她说。
      蔡莹莹脸一红说：“江校长，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但我的心你应该理解。”
     “理解，理解！”江狗说。
     “那我们能做朋友吗？”
     “能啊，我们不早就是朋友了吗？”
      蔡莹莹情不自禁的把头伸到江狗的怀里，江狗用手摸了一下她松软的头发说：“好了，我要走了，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就找我。”江狗看到蔡莹莹的黏糊劲，害怕坐久了控制不住自己，就提出要走。蔡莹莹不得不站了起来，依依不舍的把江狗送出了门。
       江狗回到自己的寝室，心想，蔡莹莹竟然对自己一片深情，他怎么没有早看出来。人家都说他目光锐敏，那是在政治上；在感情上他也不是冷血动物，他是学文的，也算是个风流才子，不过还是受中国传统思想教育的影响，受毛泽东思想教育很深，他不敢做，也做不了那些违背道德的事，再加上自己在政治上的目标一直比较高，因此对那些儿女情长的事就渐渐的淡漠了，用妻子绣花的话说，叫做‘有贼心，没贼胆’，要说有贼心，他在石油一中时就有了。
       那时他真的看上了那个高三的语文老师蔡明明，那长相，那文才，那风度真叫一个绝，的的确确是他一直求之不得的理想情人。他们在一起教研，一起上课，接触的机会比较多，蔡明明热情大方，在他面前毫不拘束，他曾有多次机会可以向她表白，但他没有，只是从心里暗恋她，当时他戏称这是‘精神恋爱’。后来他就当了教导主任，接着当校长，整天忙工作，感情的事就慢慢淡漠了。

                 

商山丹鹤

商山丹鹤 发表于 2012-7-7 12:44
第二十一章
      江狗一到石油城采油一处学校当校长，就住在校长办公室。
      他是一个人背着行 ...

  第二十二章
      不管学校对江狗抓高三怎么看，采油一处的领导还是公正的，新来的王卓新处长在办公会议上高度赞扬了学校的高考，肯定了江狗的功劳。他说：
     “我们的子校今年高考成绩不错，拿了个全市第三，这可是我处子校有史以来的第一次，这是我们全处的光荣！我们要重奖学校的高三老师和其他有功人员。前几天，主管教育的万副市长见到我说，‘你们学校那个江狗可是个人才啊！’听说他原来是校长，怎么不让当了？……”
     “他有历史问题”旁边有人小声插话。
     “我们用人就是用人的长处，他能管了高三，还管不了学校？当然有些事情等我下来了解一下再说。”
      新处长的讲话很快就传到江狗的耳朵里，没过几天，江狗就主动去找这位新处长。他去找时，处长正在开会，当秘书告诉王处长是学校的江狗找他时，处长心想，“我正想找他哩，他倒先来了。”就告诉秘书说：“你让他在我办公室等一会儿，会马上就完。”
      江狗被秘书领到处长办公室，秘书告诉他：“江老师，王处长正在开会，让你在他办公室等一会儿，会马上就完。”
      秘书走后，江狗在沙发上坐下来，随手拿了一张报纸看起来。其实，他的心中正在翻江倒海，他来时想好了要向新处长汇报工作，可他的真实意图是想打探一下新处长对学校的态度，以便确定自己的方针。他边看报纸边思考自己见了处长该怎么说。他想,不管自己能不能当上校长，一定要保住高三这块根据地，只要高三归他管，他就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因此，就要不断提高升学率。只有升学率提高了，学生家长才能拥护他；学校的知名度就会越来越高，他的知名度也自然会越来越高。他深知这种企业学校家长的呼声的重大作用，因为这些家长都是企业的职工和家属，他们的呼声和要求往往能左右企业领导的行为和决心，尤其在学校这块地方，当然光有家长的呼声还不够，还要取得老师们的支持，因此，他必须为老师们争得好处，尤其是高三老师。所以，他这次找新处长的另一个目的就是要财权，也就是要把高三的补习费的使用权拿过来，由他支配，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让高三老师提高待遇，听他指挥。在江狗刚想好这一切时，处长推门进来了。
     “你是学校的江主任，让你久等了！”处长笑着伸出手来。
      江狗赶忙站起来，迎上去和处长握手：
     “王处长，你好？我不是主任，只是主管高三的老师。”
     “名不正言不顺么！”处长说出了江狗的心里话。
     “我倒不在乎名不名，只要能把咱学校搞好就行。”
     “好，好，坐吧，咱们坐下谈！”处长热情的招呼江狗坐下，问道：“你老家是哪里啊？”
     “陕西。”江狗回答。
     “我听出来了，陕西什么地方？
     “富阳县。
     “那我们是同乡了！
     “王处长是——
     “绥德。
     “真的？”江狗兴奋的叫起来。“
      我们一个陕南，一个陕北。”处长也兴奋起来。
      人常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在遥远的边陲见到了自己的同乡，两人的关系一下子好像拉近了许多，越发亲近起来。江狗面带笑容的问道：
     “王处长是什么时候到新疆的？”
     “八六年，北油毕业分到这儿的。”
     “哦，你是北石油毕业的？”
     “是啊，听说你是北大的高材生。”
     “那是别人瞎说的，讽刺我吧。”
     “你还挺谦虚的！”处长看着江狗，笑着说，“喝水，喝水！”指着秘书放在桌子上的茶水。江狗端起了茶水抿了一口，说：
     “王处长，我今天来是想給您汇报一下工作，不知您可有时间？”
     “好呀，我刚到这儿就听说你们打了个翻身仗，高考成绩不错么。”处长笑着说。江狗又抿了一口茶说：“那是学校领导和全体高三教师共同努力的结果。”
     “你是主抓高三工作的，应该是你的功劳最大。”处长笑着说出江狗说不出的话。
     “主要是高三老师的功劳，也与处领导的关怀与支持分不开！在这里我想告诉王处长：像我们这样的学校，高考升学率是学校命根子，像我们这样的‘第三世界’，要是一年考砸了，学校就难立足了！”
     “有那么严重吗？”王处长反问道。
     “是啊，我们这样的学校和人家重点学校不能比，一年考不好，别说高三的学生外流，就是高一、高二，甚至初中的好学生也要向外转，前几年不就是这样吗？”江狗无不感慨地说。
     “对，对，有道理，那你们就给我好好的抓！我们企业办学就是为了解决企业职工的后顾之忧，过几天我到你们学校去给大家鼓鼓劲，听听你们学校领导，特别是高三老师还有什么要求。”王处长严肃地说。
     “我来找王处长就是代表高三老师提一个要求，看看高三的补习费除了给处里上缴的那一部分外，剩下的能不能交高三年级自己使用？”
     “完全可以，处里一分不收，全部归你们使用。”王处长断然决定。
     “那您能不能给学校领导打个招呼？”
     “可以么，我这就给你们校长打电话。”王处长当即拿起电话。“叮呤呤…”这时另外一部电话响起来。他只好放下手中的电话，拿起另一电话：   “喂，是我，……好……好！”江狗知道处长有事，适时地站起来告辞。处长说：“好，我又要开个会，过几天我到你们学校去一趟。你有什么事随时都可以来找我。”江狗从处长办公室走出来，心里有底了，他的信心更大了。
      江狗回到了学校，马上召开了高三教师大会，在会上他高兴的肯定了上届高三的教学成绩，并把市区文教局的高考排名榜公布了。他说：上届高考，我校语文、化学在区里排名第一、市里排名第二；政治、物理排名第第三；其他科目还得加把油。我已经向新处长做了汇报，他答应要给与重奖。会场上马上轰动起来，尤其那些考得好的老师，兴奋的鼓起掌来。
     “真的吗，该不会是放空炮吧？”有人大声的发问。
     “千真万确，我刚从处长那儿回来，是王卓新处长亲口对我说的！”江狗说。
     “那学校领导的态度呢？”
     “我想学校领导不会有什么问题，我们考得好，给他们脸上贴了金，他们还能不高兴吗？再说处长都同意了，他们还能卡？”江狗满有把握地说，“我再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处长答应把补习费全部交高三使用。”
     “好呀！”大家一起鼓起掌来。江狗用手在空中按按，等掌声平定下来，说：“我们也不能陶醉在胜利中，还要鼓起干劲来抓好这一届高三的工作。这一届高三除了个别科目有所调整以外，基本上还是我们的原班人马，希望大家戒骄戒躁，争取更大的胜利。”
      开完高三教师会后，江狗马上起草了一份《高三教师奖励办法》，交到校长办公室。梁亮校长拿在手里晃了一眼说：“等我们领导开会研究以后再说吧。”他本来就对江狗主抓高三有意见，心里很不服气。高考成绩出来那天，他气呼呼的回到家里，妻子问他生谁的气，他不回答。妻子说：
     “听说你们学校今年考得很好，你应该高兴啊！”
     “高兴个屁！”他恶狠狠地说。
     “哎，这就怪啦？学校这么大的喜事，整个家属院都轰动啦，别人见了我都表示祝贺，连我脸上都光彩！你这个当校长的倒不高兴?真是不可思议。”妻子逗着他说。
     “你光彩个屁！那是别人的功劳，不是我的。”
     “这就奇了怪了，学校出了成绩，不是你校长的功劳，是谁的功劳？”
     “是人家江狗的。”
     “我就知道你这个人小心眼，一直对人家江狗抓高三耿耿于怀，我问你，高三是不是采油一处子校的一个年级，他受不受你校长的领导？他抓出了成绩，是学校的光荣，也是你校长的光荣，你怎么连这个道理都想不通？”虽然妻子说得有理，可梁亮总感到心里别扭。
      江狗给他的《高三教师奖励办法》放在抽屉里好几天了，他连看都不想看，最近一些高三老师见了他总是问他：“梁校长，我们今年考得这么好，学校也不表示表示？”“如果学校不表示，就会让高三老师寒心的！”他见实在推不过去，就召开了一个班子扩大会议进行研究。在这个会上，争论十分激烈，意见分歧很大。张书记表示应该适当给与奖励；教导主任和后勤主任都说，我们学校没有这个先例，以前工作中取得了成绩，从来也没有奖励过；副校长张发奎说，要奖励全校都得奖励，没有高一、高二和初中、小学的扎实的基础，高三能出成绩？没有学校领导的关心支持，没有后勤的保障，光靠高三老师，能出成绩？最后梁亮总结说：“要奖励，我倒同意张校长的意见，可我们学校经费有限，这么大一笔奖励哪里来？等我向处里汇报请示后再说。”
      还没等他去请示，王处长亲自到学校来了。这是一个星期三的上午，处长连个招呼也没打，就突然来到学校，他先到高三办公室看望高三老师。一进门就大声说：“老师们辛苦了！”
      正在办公的几位老师同时抬起了头，可他们根本不认识新处长，还以为是那个学生的家长。正好江狗从后面进来，他便向大家介绍说：
     “这是新来的王卓新处长，是来看望大家的！”然后走上前去和王处长握手，“王处长，你来也不先打个招呼。”
      王处长笑着说：“打啥招呼？来看望看望老师们还用打招呼；我早该来了，就是一直抽不出时间。”
      江狗赶忙拉过一把椅子请处长坐。王处长很随便的坐下，对大家说：“你们今年高三打了个大胜仗，全处上下都很高兴！”
     “给点奖励么。”不知是谁小声地喊了一句。
     “奖励，一定给，我在处办公会上已经说了，要重奖高考有功人员。”他回头看了江狗一眼继续说，“我给你们江主任已经说过了，叫他拿出个奖励方案来，学校拿一点，处里给一点，怎么样？”
     “好！”“好！”大家鼓起掌来。
      江狗说：“奖励方案我已经交给梁校长啦。”
     “好，咱们一起去找你们校长去！”王处长说着站了起来，江狗就跟在后面向校长办公室走去。
      江狗和处长一起来到校长办公室，一进门，看见梁亮正在看报纸，就大声说：“梁校长，王处长来视察啦！”
      梁亮赶快站起来，迎上前来和处长握手：“哎呀，处长光临，未曾远迎，得罪!得罪！”接着把头转向江狗：“怎末连个招呼也不打？”
      王处长一听很不高兴，严肃地说：“我来自己的学校看看，还要打招呼？再说，江主任事先也不知道啊。”
      嗯，怎么叫他主任？什么主任，谁封得？梁亮心里一愣，脸有点红，掩饰了一下说：“王处长，快请坐！”然后又是泡茶，又是递烟，忙乎了一阵子。王处长坐下后，既不喝茶，也没抽烟，表情平平地说：“能不能把你们班子叫来，见见面。”江狗在一旁说：“我去叫。”王处长马上说：“你不要去，让你们校长去叫。”
      梁亮走出办公室就叫办公室主任胡一发去叫，他自己跑去上厕所。江狗见机说：
    “王处长，你和学校领导见面，我去备课了。”王处长说：“没关系，你就留下来旁听吧！”
     “那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江狗也就不再说什么。
      不一会，书记胡风、副校长张发奎就先后来啦，接着，梁亮也回来了。他便向大家介绍说：“这是新来的王处长，今天来和大家见见面，你们有什么意见和要求就对处长讲。下面，请处长讲话。”
      王处长就对大家笑笑说：“我刚刚调到咱们处还不到半个月，一来就听说咱们学校今年高考考得不错，打了一个大胜仗。前几天就想来看大家，但一直抽不出身。今天来主要是看看大家和高三老师们，也随便听听大家的意见。”
     “王处长刚来，工作繁忙，还来看我们，这是对我们全校师生的最大关怀！谢谢处长。”胡风书记说。
     “是啊，王处长日理万机，心里还装着我们学校，我们十分感激！”张发奎讨好似的说。
      梁亮见大家都只说客套话，就说：“处长也确实忙，难得来学校一趟。我本来是要去请示处长的，正好今天来了，我就想提一提高三的奖励问题。……”
      王处长立即接着说：“好啊，我正要谈这个问题。我在处办公会议上已经说过了，今年高三要给与重奖。学校拿一点，处里给一点，但重点要放在高三教师和主抓高三的人员身上。我听你们抓高三的江主任说”，他看看江狗接着说“他已经拿出了一个‘高三教师奖励方案’，怎么没有报上来？另外，我们奖励高三的目的是为了再创辉煌，所以，我已经答应江主任，同意今后学校收的补习费不再上交处里，全部留给高三使用，学校也不能挪做他用，这叫做‘专款专用’吧。”他见大家都不吭气，又说：“你们要是没什么意见，就按我说的去办。”
处长用眼光巡视了一下，见大家没有什么再说的，就起身告辞：
     “好了，我还有个会，就先走了。”
     “处长不是说还要看望高三老师么。”梁亮赶快说。
     “噢，我一来就看望过了。”处长说。
      梁亮脸上现出一丝不满和尴尬的表情，这个处长也真是，去高三连个招呼也不打，把我这校长就没当回事；哼，这江狗的胆子也真大，处长一来都不告诉我一声，竟然自己领着去看高三老师，这样的人还没有当官，就这么干，要是真让他再当了官，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梁亮一边把处长送出门一边想，看来他和处长早认识了，真能鉆营，原来小报告早打上去了。难怪人家说他是文革中的閙派人物，这一次我算是领教了。
      大约过了一个月，高三的奖金终于兑现了。高三教师最低每人二百元；高考科目三百元；语文等四门获奖科目四百元；江狗主抓高三有功，五百元。这是处里的奖励，学校认为这届高三考得好，打了个翻身仗，这是全体教职员工努力的结果，每人发五十元奖金，领导每人一百元（包括江狗）。这一下，学校开锅了：首先是高三老师不干，他们一起跑到校长办公室去闹，质问梁亮：
    “今年高考考得好，主要是谁的功劳？”
    “你们的啊！”梁亮笑着说。
    “那为什么给我们只发五十元？”大家的声音更大了。
    “处里不是给你们发过了吗？”
    “处里是处里，学校是学校，处里发的与学校有什么关系？”
    “学校的经费也是处里给的，所以，处里发了学校就再不能再多发啦！”
    “你胡说，你这明显的是把我们高三教师不当一回事！”
    “啪，”有人拍了一下桌子说：“我问你，你身为校长管过高三吗？”
    “怎么没管过，我不是去讲过两次话吗。”大家气愤的吹胡子瞪眼，梁亮却始终是笑笑嘻嘻的。
    “哼，都是我们江主任抓的，你不拆台就算不错了！”
    “话可怎么能这么说，你们江主任也是学校派去抓高三的，我要是管的多了，不是又束缚了他的手脚了吗？”
    “你别狡辩，你先说到底给不给我们发奖金？”
    “不是发了吗？”
    “太少！”
    “把高三老师和看门的工人放在一个档次上，这叫重视高三吗？”
    “你再不改变这个奖金政策，我们就到处长那儿告你！”大家七嘴八舌。
    “去告吧，我不怕！”梁亮面不改色。
     就在高三老师去找校长时，江狗已经把代表高三教师的告状信交到王处长手里。王处长看完告状信，非常生气的拿起了电话……
     正在这时，梁亮的办公室里另一群人也正在闹，他们是雍布道、长江、黄海等人。他们质问梁亮：“梁校长，为什么给江狗发一百元，他是什么领导？”
梁亮笑着解释说：“他是主管高三的，有功么！”从口气看，他显然心里不服气。
     “我们问你，他算什么领导？”
     “高三年级主任么。”
     “什么？年级主任算什么东西？从来没有听说过。”雍布道阴阳怪气地说。
     “就是年级组长呗！”
     “年级组长也算领导，那我也算一个，怎么不给我发一百元？”黄海嬉皮笑脸地说。
     “我给你们说实话，我也不想给他发一百元。可他毕竟当过校长……”
     “下台校长也算校长？”雍布道讽刺的问。
     “你听我把话说完！人家现在又主管高三，今年高三又出了这么大成绩，连处里都给于重奖，学校能不有所表示吗？再说，新处长很看重他，都叫他江主任，我能怎么样？大家还是忍耐点，不要再胡喊了！”
     “叮呤呤，”桌上那个的电话响啦，梁亮拿起了电话：
     “喂！哪一位？啊！王处长，我是……我是……啊，……对，对，……好，好……我改，……我们改！”放下电话，梁亮一脑门热汗，他赶忙拿出手帕边擦边说：“你们嚷嚷个屁！处长在电话里把我狠狠的训了一顿。”
     “他说什么？”雍布道问。
     “他说要重奖高三老师，不能撒毛毛雨，搞平均主义。”
     “啊！还要重奖高三？”长江大喊起来。
     “喊什么，喊?还不都快走！”梁亮站起身来，把他们几个轰了出去。
      梁亮虽然口头上答应王处长要改变奖金发放办法，可是等那几位刺儿头一走，他马上让办公室主任胡一发翻文件，他找出了处里有关“奖金不可重复发放”的文件，拿过去重新看了一篇，然后就去处机关找党委书记和其他副处长，问这个文件还有效无效。得到的答案是：在没有制定出新文件的情况下，它仍旧有效。于是他心中有底了，处里已给高三教师重奖了，我按人均发放都有重奖之嫌，何况再拉档次呢？他便对新处长抱着阳奉阴违的态度，你要是再问，我就答应改，但行动上不改，因为你刚来，不了解实际情况，我得执行文件啊。这样，高三老师闹也是白闹了，听处长说，让大家等着，校长答应改，可是一等再等，还是没有动静。大家让江狗去问，得到的回答是“学校正在研究。”
      江狗也看出了梁亮的心思，就主动把自己的奖金拿出三百五十元，给高考七科的老师每人补发五十，并说这是学校给的，还解释说：
    “学校目前经费紧张，拿不出更多的钱，给大家和校领导的一样多就行啦。希望大家还是把心思主要放到高三的复习工作中去，争取明年再打过漂亮仗！”为了鼓舞高三老师的士气，江狗还用自己剩下的奖金把全体高三老师请了一顿。为了缓和高三教师和校长的关系，他把校长、书记和副校长都请了去，并说对高三老师说，这是学校领导请大家。在宴会上，高三的几位老师都频频举杯：
     “感谢校领导对我们的招待！”
     “感谢校领导给我们增加奖金！”
      弄得梁亮很尴尬，其他领导也是一头雾水。他们也只好高姿态的表态：让高三老师放心，高三是学校的门面，他们一定做好服务工作，希望高三老师团结奋战，明年再打一个大胜仗。会后，梁亮把江狗叫到办公室问：“你今天到底搞的什么鬼？”当江狗说明情况后，梁亮有些激动地说：“难为你为校领导想得这么周到，这吃饭的钱，你不能掏，你把发票给我，由学校报销；至于奖金的事，不是我不给补，是有文件规定，不能重复奖励啊。”
      江狗笑笑说：“这就不用梁校长操心了，我已经以学校的名义给大家了，希望能给我保这个密，不要让大家再退给我就行了。”
    “可以，可以，不过我会想办法补给你的。”梁亮表态似的说。
     下来后，梁亮想，人都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可这江狗还真有点怪，他倒不太在乎钱财。这倒让他对江狗有点佩服了。从这以后，他和江狗的关系还真的好起来了。
      江狗顺利的拿到了补习费的使用权。他先去买了一本账簿，决定这些钱一定要花在大家身上，并且把每花的一笔钱都记下来，附上发票，以防别人秋后算账。他又做了精心的筹划，决定先给高三教师每人配一把带坐垫的皮椅子，因为高三教师每天在办公室坐得时间最长，应该让他们坐的舒服一点。其次，要给高三办公室和校长以及自己各配一台外用电话，因为学校各办公室用的都是企业内部电话，对外打电话还要到校长办公室去，全校只有那一台外用电话，连校长使用也不方便。
      另外，现在社会上高考竞争也非常激烈，除了把关教师外，主要是生源和资料、信息的竞争，因此，江狗决定趁自己这段不带课的机会，出去拉拉关系，跑跑资料。再说，他已经把高三的数学教师金宝成培养成熟了，他可以代理自己管理高三工作了。

商山丹鹤

商山丹鹤 发表于 2012-7-8 09:36
第二十二章
      不管学校对江狗抓高三怎么看，采油一处的领导还是公正的，新来的王卓新处长在办公 ...

第二十三章
      “报告！”“进来！”从外面走进来一位约一米七五的帅小伙，
      “请问，那位是江狗老师？”他大大方方的问道。
      “我是，你是……”
      “我是《苗苗文学社》的社长王晨，我们想请你去给我们文学社做一次报告。”小伙说明来意。
      “哎呀，我明天准备外出，你看能不能请别的老师……”江狗想推脱。
      “别的老师也忙啊，再说你还是我们文学社的名誉社长哩！”
       啊！什么时候弄了一个“名誉社长”，除了高三工作，别的事他都淡忘了。江狗连忙说：“那好，你等我安排一下再说。”
      “谢谢江老师！”王晨有礼貌的鞠了一躬，出去了。
       江狗旁边的化学老师杨梅岭小声告诉他：“那是王处长的公子啊。”
      “你怎么知道的？”江狗问：
      “我们是邻居么。”
      “什么，你和王处长是邻居？”
      “是啊，去年他刚调来，处里没有新房，正好我以前的邻居柳工调走了，他就住进来了。”
      “那你平常经常见他吗？”
      “王处长虽然忙，但有时也见。他人可和气啦；他爱人更好；王晨是去年下半年才转到咱学校的，在高二（一）班。”
      “哦，我知道了。”江狗便决定推迟自己的行期，明天下午去文学社演讲。
       第二天下午第二节课后，《苗苗文学社》全体社员和许多爱好文学的学生都集中在生物教室听江狗做报告。江狗潇洒的走上讲台，向大家鞠了一躬，说：《苗苗文学社》全体社员和爱好文学的同学们：
      你们好？（一片热烈的掌声）我十分荣幸的受到你们的邀请，来和你们共享文学的欢乐。二十多年前，我也和你们一样，是个爱好文学的青年，后来到了北大，登上了文学的殿堂（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我渴饮文学的甘露，喜受文香的熏陶，那时，我真想当一名高尔基、鲁迅那样的作家，写出惊世之作，可惜，作家每当成，倒当了一名教书匠。我愿尽我的最大努力，教出更多的文学家、科学家（更加热烈的掌声）。
      你们的文学社取名“苗苗”，其含义就是把社员们当作文学的幼苗吧？一颗种子埋进土里，长出幼苗，需要阳光雨露才能成长，一颗文学的种子在文学园地里茁壮成长，同样需要阳光雨露。这阳光就是各级领导和老师的关怀、扶持；这雨露就是对各种文学刊物、文学书籍的博览，只要你们广泛的阅读、大量的吸收，你们就一定会成长为参天大树的(热烈鼓掌)！为此，我对你们文学社提出以下几点希望。
      第一、希望你们努力培养自己的超常力。
      所谓“超常力”，就是一种超越常态的思考力。人只有具有了超乎常态的思考，才能突破世俗的偏见，冲破习以为常的迷雾，有所发现，有所创新。在资本主义社会里，资本家剥削工人，人们习以为常，视为常态，而马克思就超越了常态，发现了现代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和生产力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创立了“剩余价值”的理论，揭示了资本家剥削工人的秘密。同样，辛亥革命后，鲁迅先生超越了千千万万贫苦农民麻木愚昧的常态，写出了《阿Q正传》这部著名小说。可见，有了超常力才会有创作，所以，搞文学的人首先要致力培养自己这种超常力和洞察力。
      第二、希望你们努力培养自己的进取力。
      要对光明的前途充满信心，要相信改革开放的强大力量，要具有冒险气概和进取精神。要敢想、敢说、敢干，经常把未知的、新奇的东西，既当作挑战，严肃对待；又当作游戏，爱好着迷。对某种东西只有着了迷，才能学好并掌握，对待写作更应该是这样。让我们借用王国维的一首诗来说明进取力的三种境界吧：
     “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断天涯路。”这是创造进取的第一种境界。搞创作的人必须敢于、善于登高求索，扩展自己的眼界和胸怀。但天涯望尽，不见踪影，这是创作的酝酿阶段。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这是创作进取的第二个境界。创作者要有韧劲，艰苦奋斗，不怕退稿，不怕讽刺打击，不灰心丧气，以便发现奇观，写出佳作，这是艰苦创作的阶段。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正在灯火阑珊处。”这是创作进取的第三个境界。经过艰苦创作，终出佳作，获得成功，这是创作的幸福阶段。我们文学社的人，学知识，搞创作，也要经历这三种境界。
      第三、希望你们努力培养自己的想象力。
      想像是创作的源泉，“登山则情满于山，观海则情溢于海。”文学创作必须充满丰富的想像。有想像，才能超常；有想像，才能进取。想像之后，力求使他变为现实，以获得创作的满足，于是便成为人们思想行为的推动力、前进力。
想像力要具有预见性，要敢于面向未来，今后十几年、几十年的中国、石油城，采油一中，该是什么样子，我们每个人该是什么样子？对未来做出设想，可以促进我们的创造力。
      想像力要具有综合性。我们在平时的作文构思时，或失之于片面化，忽略其完整性；或失之于简单化，忽略其复杂性；或失之于表面化，忽略其本质性。这都是因缺乏综合想象力而造成的。要克服这个毛病，必须注意创作中的典型化。鲁迅先生在《答北斗杂志社问》一文中说：“模特儿不用一个一定的人，看得多了，凑合起来的。”这是典型化的途径，你们也可以学。但对于学生，首先要写好真人真事。真人真事的典型化，首先要认识其本质意义，要选择主要方面，展开丰富想像，浓墨重彩，培养综合性的想象力。
      想像力还要具有鲜明性。文学创作在概括了事物的本质，综合了事物复杂的表象之后，特别要注意鲜明性。许多文学作品中的名言警句，之所以脍炙人口，都是具有奇特、新颖、鲜明性的。比如“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本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等，都是值得我们借鉴的。
      第四、希望你们努力培养自己的选择力。
      丰富的想象力是多种多样的，必须选择，以确定创作的方向。选择力就是提出多种思路，并在多种思路的比较中善于选择的能力。就是去粗取精、取伪存真的能力，就是对于事物好坏、是非、新旧、美丑，不仅要善于区别，而且要善于选择的能力。
      明朝大学士谢晋，才高志广，他给永乐皇帝题扇，写上《凉州词》：“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由于一时疏忽，写掉了一个“间”字。皇帝大怒，认为他欺君、慢君，定要杀他。谢晋先是心中十分吃惊、害怕和后悔，一转念，又哈哈大笑，给皇帝说，这是误会。我这《凉州词》少一个“间”字，应该这样念：“黄河远上，白云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春风杨柳，不度玉门关。”皇帝听了，赞不绝口，不仅不杀，还给他奖赏。这就是谢晋运用多种思路，有目的的进行选择，从而展露创造性思维的才华，免掉杀头的危险。从这个传说的故事中，我们可以看出多种思路的选择的重要，也是我们认识到培养自己选择力的重要性。
      以上四种能力，是我希望大家在平常的生活、学习中，特别在文学社里要致力培养的。有了这四种能力，不仅可以搞好文学创作，而且可以使自己成长为新型的开拓性人才。
      祝“苗苗”们早日成才！我的话完了。谢谢大家!（经久不息的掌声）
      江狗的讲话激励了在场的所有学生，对所有热爱文学的人是极大的鼓舞。当江狗走下讲台的时候，王晨首先迎上来，和江狗握手，高兴地说：“谢谢江老师！你讲得真好！”他一直把江狗送到教室门外。江狗回头问他：
     “你爸爸在家吗？”
     “昨天晚上从现场刚回来，你怎么认识我爸爸？”王晨问。
     “不仅认识，我们还是老乡哩！”
     “啊！”王晨一愣。
     “你回去告诉你爸爸，我今晚上找有事找他。”
     “行。”
     “一定！”
     “放心！”
      王晨放学一回到家，看见爸爸就说：“爸，我们学校的江狗老师说晚上有事找你。”
     “他怎么知道你是我儿子？”
     “我也不知道，下午他给我们文学社讲完课后对我说的。”
     “哦，他给你们讲课啦，讲得怎么样？”
     “好极啦！既丰富又生动。”
     “是吗？”
     “不信，你顺便去问，我们文学社的人都这么认为。”
      其实，王卓新是有意反问的，他怎么能不信，只要自己的儿子说好，就一定好，因为平常在儿子嘴里还很难听到赞扬哪位老师讲得好的话。于是他不由心中暗想，这个“能人”还真是名不虚传啊！
      晚上七点，江狗连天天必看的“新闻联播”都没看，就匆匆来到处长家。“叮咚，叮咚。”他按响了门铃，出来开门的是王晨，他看见江狗就高兴地说：“江老师，请进！”
     “你爸爸在吗？”
     “在呀。”
     “你请他出来一下！”江狗站在门外说。
     “是江主任吗？怎么不进来？”王处长说着走了出来。
     “王处长，请您出来一下，我有话对你讲。”江狗笑着说。
     “有什么话，还要在外面讲？”
     “王处长，我想请你去喝一点。”江狗小声说。
     “我马上要吃饭了，你反正一个人，就在我这儿喝吧。”
     “不用，不用！还是到外面去吧，说话方便些！”
     “那好吧。”
      江狗就领着王处长来到自己常来的一个个叫“百姓居”小饭馆，这饭馆从外面看起不咋样，里面却干净清雅。一进门，服务员就主动的迎上来：“王老师，要点什么？”看来江狗已是这里的常客了。
     “老三样，外加一盘干炒虾，一瓶五粮液。”江狗很随便地说。
      一碟油炸花生米，一碟酱牛肉，一叠土豆丝，一盘干炸虾，端上来了，两个高脚玻璃酒杯，一瓶五粮液，女服务员很麻利的给他们斟上酒。江狗兴奋的站起来，高高的端起酒杯说：“王处长，来，我先敬你一杯！”
      王处长说：“快坐下，咱两个还客气什么。”拉江狗坐下后，端起杯来说，“干！”一杯酒顺肠而下。
      吃了两口小菜后，江狗又端起酒杯说：“来，先干为敬！”一口气喝下去了，王处长接着也喝了。等三杯酒下肚，王处长说：“你不是说有事吗，说啊！”江狗说：“不忙，先喝酒，后说事。”
       王处长也就不再问了，陪着他喝起来。很快一瓶酒下去了多一半，王处长问他：“你多大的酒量？”
      “也就半斤吧，喝！不够再来一瓶。”江狗豪迈地说。
       其实王处长比他年轻，又是现场上来的，酒量比他大多啦，可他不愿意让江狗喝醉，就说：“适可而止吧！”
       江狗说：“好，好，吃菜!吃菜！”
       王处长吃了一口菜说：“你不说，我可要问了。”
      “你问吧。”江狗说。
      “高三的奖金解决了吗？”
      “解决了。”江狗神秘的一笑。
       王处长从江狗的脸上觉察到什么，接着问：“怎么解决的？”
      “学校给带高考科目的七位老师每人补发五十，和校领导一个水平。”江狗一笑说。
      “真的？”
      “真的！”
      “不对吧，有这等事，梁亮不会不主动向我汇报，我打电话问，他总是吞吞吐吐的。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实话！”
      江狗本来想隐瞒过去，因为他和梁亮有‘君子协定’啊。可是，现在处长问起来，他不得不说实话，于是就把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处长。王处长说：“你那儿的钱？”
      “你给我的啊。”江狗一笑说。
      “那也不能为梁亮装脸！”王处长显然很生气，“梁亮连我的指示都不执行，学校真的拿不出那点钱？”
      “王处长你先不要生气，听我说明原因。”江狗解释起来，“梁校长说，处里有个什么不能重复奖励的文件，你刚来，可能不太清楚，他请示过书记和几位副处长，都说要执行，他又不敢跟你硬顶，也很为难。……”
     “那他为什么不对我明说？”处长仍然很生气。
     “他可能不敢吧。你看，他不给发，高三教师心理不平衡，不满情绪就会带到教学中去，就会直接影响我们明年的高考。我之所以这样做，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啊!”
      王处长长出了一口气，说：“也真是难为你了！”他想，江狗为了顾全大局，还真能做出自我牺牲，真是有才有德啊。江狗见处长不再说话，就主动端起酒杯说：“来！把这酒干完，要什么主食？”
      “不用啦！”处长摇摇手。
      “唉，还是吃点吧！每人一碗酸汤面，这里的酸汤面好吃！”
      “行，那就来一小碗。”
       在等待上面的时候，江狗说：“王处长，我还有一事汇报。”
      “说吧！”
      “学校已经把补习费拨给我了，我用它给高三每位老师配了一把办公椅，给校长和高三办公室各装了一台市用电话。”他没有提自己，“另外，我想最近到外面去跑跑资料和信息，现代高考，除了老师外，实际上打的是信息仗。”
      “好啊！你去跑吧，路费和出差费由处里给你报。”处长说。
      “谢谢！我想学校能解决的，通过这次奖金风波，梁亮对高三工作比以前更支持啦。”
      “那就好啊！”处长高兴地说。
       当晚，江狗回到学校后，就做好了第二天外出的准备。

商山丹鹤

商山丹鹤 发表于 2012-7-9 14:00
第二十三章
      “报告！”“进来！”从外面走进来一位约一米七五的帅小伙，
      “请问，那位是 ...

第二十四章
      江狗提着大包小包来到湖北黄冈，下车后，他先找了个宾馆住下，洗漱了一下，稍事休息，等到傍晚，就提着东西找到黄冈中学。看大门的老头看他提着东西就问他找谁，江狗说：“找你们校长。”
    “我们校长可不是谁想找就能找的，你和他什么关系？”老头问。
      江狗灵机一动说：“我是他的一个远方亲戚，烦您替我通报一声。”
      老头马上换了一副面孔，说：“哦，那请您先在门房坐一会儿，我去看看他在不在。”
      校长一听说是个远方的亲戚找他，心里有点疑惑，就说：“你叫他进来吧！”
      江狗进了校长辨公室，校长一看说：“你是…”
     “我是乌鲁木齐采油中学的。”
     “你来……”
     “噢，我来是请校长看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江狗笑眯眯的从包里掏出一个纸包，拿到校长办公桌上，打开一看。
       校长的眼睛一亮说：“这不是唐三彩么？”
      “是啊!”
      “你这……”
      “这是我们学校送你的，希望贵校能够看得起我们这个边疆的小学校。”江狗热情地说。
      “支援边疆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可这么贵重的东西……”
       见校长要拒绝，江狗马上打断他说：“就算我们学校送给你们的纪念品，行吗？”校长迟疑了一会儿又问：
      “可这是陕西的……你是……”
      “噢，我是陕西人，托一个朋友弄来的。”
       沉默了一会儿，江狗才说：“我这次主要是来取经的，贵校高考升学率在全国是数一数二的，我们想学习点经验带回去，把我们的高考提升一步。”
      “好啊，明天我让人给你介绍，请问你怎么称呼？”
      “我姓江。”
      “噢，江校长！”
      “我不……”
      “你晚上住在哪儿？就住我们招待所吧！”校长没等他说，又问。
      “噢，不用，不用！我已经住在江夏宾馆啦。”江狗回答说。
      “行，那你明天早上八点来吧!”
       江狗站了起来，临走前，又拿出一包东西说：“这是新疆的特产——葡萄干，请校长笑纳！”
      “太客气了！”校长热情的握着江狗的手，送出了办公室。
       第二天，江狗早早的来到校长的办公室，校长已经给他安排好了，让主管教学的副校长和教导主任和他座谈，座谈后，就又领他到资料室。他看到高考复习资料堆得跟山一样，据教导主任介绍，全国各地都从他们这儿买资料，这些根本就不够买，学校印刷厂还正在加班加点的印制哩！他就提出要去参观一下印刷厂，教导主任就陪同他到了印刷厂，让印刷厂厂长领他去参观，对江狗说：
     “江校长，就让我们刘厂长带你参观，我教学上还有点事，就不陪你了，参观完后，你再到教导处来找我。”江狗说：“好，你去忙吧！”
       江狗在刘厂长的引领下，参观了排字车间、印刷车间和装订车间，使他打开了眼界，他在北大上学时，到印刷厂去过，但他没想到，这么一所中学的印刷厂竟然比北大的印刷厂还大。这里不仅印高考复习资料、其他各年级的学习资料、教师的论文、专著，还承接外来的印刷任务。江狗心中暗想，自己学校要能有一个印刷厂就好了，于是，他虚心的向刘厂长请教了许多办厂的经验和方法。刘厂长知道他是新疆来的，就心无疑虑的告诉了他。
       参观完印刷厂，他又到教导处去订购了高三的复习资料和高考前的两次模拟试题，便到常校长那儿去告别，他是从教导主任的口中才知道校长姓常的。他对校长说：
      “常校长，谢谢你对我的关照!我这次来还有一个任务，就是希望我们两校建立一个良好的关系，今后能得到贵校的支持和帮助。”  
      常校长说：“好的，今后你就不用亲自来了，资料可以提前预订，到时候派个人来取就行了，需要什么信息，用电话联系就行了。”说着便递过来他的名片。
     “好，好，谢谢，谢谢！那我就走了。”江狗起身告辞。
     “好，再见！一路顺风！”常校长招招了手。
      办完事的当天下午，江狗来到了历史上著名的赤壁矶，他站在滚滚东去的长江岸边，看着“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的美丽景色，深深体味着北宋大诗人苏轼的诗句“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这首脍炙人口的诗篇，他在课堂上不知讲授了多少次，可此时此刻他才真正体味出苏东波的豪情壮志。苏轼因“乌台诗案”差点被杀头，后来被贬做黄州团练，这是多大的冤案啊！可他并没有垂头丧气，还能写出这样的宏伟诗篇，可见他志存高远啊！与之相比，自己屡次遭受的那些小挫折又算得了什么？只要自己努力，总有一天会东山再起的。游览完毕，江狗回到宾馆立即预订了火车票。第二天一大早，江狗就登上了北去的列车。

      江狗回到了阔别二十多年的北京，抬头一看，高楼林立，车水马龙，简直是今非昔比了。自己上大学那阵，马路没有这么宽，车辆没有这么多，楼房没有这么多、这么高，一般也就四五层，北师大的主楼八层，在西北学府集中的这块还算最高的。而今这里到处都是摩天大楼，用“日新月异”来形容实在是再恰当不过了。江狗先回到母校，找到过去留校的同学，获悉留在北京或后来返京的老同学，大多都是官高位显了，有两个还在中共中央办公厅工作；就是在教育界的，也大都是学校一级的领导了。通过教育界的老同学的帮助，他打开了海淀区、东城区、西城区教研室的大门，把自己带来的唐三彩和新疆特产都分别送了出去，打通了关系，弄到了需要的复习资料和两次模拟高考的试题。并且把以后要办的事托付给了老校友张从山，他现在已经是北京市教委副主任了。办完了这一切事情，买好了返程的卧铺票的当天，他才抽时间去石油部教委，看望老朋友穆人和。当他到了教委传达室打听教育处科长穆人和时，人家说，穆人和早都不是科长了，现在已经是教委副主任了。他不由得心中暗想，这家伙爬的好快啊！他按照门牌号找到了副主任的办公室，敲了门，里面说：“请进！”他轻轻推门进去。穆人和从办公桌旁抬头一看，惊叫一声：
     “哎呀，江校长，你怎么来了？”
      便站起来迎了过来。他亲热的拉着江狗的手坐到沙发上，问道：
     “你什么时候来北京的，也不提前打个招呼，我去车站接你。”
     “怎敢劳主任大驾，我来一个礼拜了，准备明天回去。”江狗笑着说。
     “既然来了，就多玩两天，怎么明天就走？”
     “我哪能和你比，家里还有一大堆事等着哩！”
     “你现在干什么，怎么会那么忙？”
      江狗就简要的把自己这多年的变故讲了一下。穆人和一听说：
     “没有想到冶炼厂那顶紧箍咒至今还箍着你!你老兄也真是……为什么不上诉呢？”
     “我一开始没有当回事，认为现在不是阶级斗争时代了，任他去吧，可谁知道‘树欲静而风不止啊！’”江狗感叹道。
     “我就看不上你这付书生气十足的样子，我奉劝你老兄一句，回去后给中央组织部写一份材料，给部教委也寄一份，我帮你在部里使使劲。”穆人和认真地说。
     “行，行！我先谢谢你了！”江狗感激地说。
     “我们是老朋友了，不必客气；关键是组织部那边，你要找找人。”穆人和叮嘱说。
      江狗说：“好。”
      穆人和说：“今天中午我请你，明天我派车送你。”
      江狗说：“没有什么东西，就不用劳驾你了！”

      坐在返回的列车上，江狗的胸中翻江倒海，他想到了穆人和的成功；他想到在老同学聚会时，别人问他现在是什么官，他说什么官也没当，大家都不相信，因为在学校时大家都认为他才是当官的料。而自己倒不如所料，到如今只是个主管高三的所谓的“年级主任”，而当初那些被他瞧不起的同学，如今却都一个个官高位显了，他心里能平衡吗？于是，他下定决心，非把校长的位置夺回来不可。

商山丹鹤

商山丹鹤 发表于 2012-7-10 10:50
第二十四章
      江狗提着大包小包来到湖北黄冈，下车后，他先找了个宾馆住下，洗漱了一下，稍事休息 ...

第二十五章
      江狗满载而归的回到了学校，他本来想，这次自己拉了这么多关系，弄回这么多复习材料，高三老师和学校领导都会高兴的，但事实上却恰恰是另一番样子。当天晚上没有一个人来看他，第二天早上，他一到高三办公室，高三的七位老师就围上来，人人脸上都是一副气脑的样子，几乎是同时向他甩出五十元，异口同声的质问他：
     “你为什么欺骗我们？”
     “我怎么欺骗你们啦？”江狗莫名其妙的反问。
     “你为了讨好学校领导，也没有必要自己掏腰包么！”和他最要好的数学老师金宝成首先向他发起进攻。
     “是啊，我们都信任你，你却欺骗我们。”
     “这也太不像话了！”大家迎和起来。
     “噢，我当是啥事，原来是奖金的事！大家都请先坐下，听我解释。”江狗笑着说，“当时王处长说要对高三老师重奖，处里兑现了，可学校梁校长以不能重复奖励为借口顶着不办。我后来查了，处里以前确实发过不能重复奖励的文件，这样就顶起牛来！一边是学校有借口不发；一边是大家有意见不干。这样下去，对我们明年的高三复习应考不利。为了安定大家的情绪，让高三的复习应考不受影响，我才出此下策，望大家能理解！”
     “那你当初为什么不向我们说明？”又是金宝成发问。
     “我不是怕大家知道了不要嘛！”
     “可你也用不着自己拿钱啊！”
     “我不拿，这钱从哪里来？”
     “那就便宜了那姓梁的！”有人愤愤地说，
     “听说那次请我们吃饭的钱也是你出的？你还说是学校请的。”
     “你为什么要巴结姓梁的，给他脸上搽粉？”
      江狗又一笑说：“我巴结他？当时是我请大家，但我觉得不叫学校领导不合适；叫去了，说我请大家，又怕他们脸上不好看，就改口说是学校请的；再说，我不给他搽点粉，高三补习费他能给我们吗？”
      他的这一解释，大家也就明白了他的良苦用心，不再说什么了。于是江狗指着桌子上的钱说：“快，大家都拿去吧！”
     “这可不行，你的钱我们不能拿！”大家都分头回到自己的坐位上，江狗只好拾起钱先装起来。
       这七位老师从此对江狗更佩服了，他们心想，为了工作能牺牲自己的利益，这样的人现在不多见了。江狗坐到办公桌前想了想，就招手把金宝成叫过来，小声问道：“小金，奖金的事你们怎么知道的？”
      小金说：“是侯主任对我们说的。你走后的第二天下午，侯得先跑到高三办公室大声说，‘你们都被骗了，学校根本就没有补发你们奖金，也没有出钱请你们。’‘你胡说，那是你出的钱？’我质问他。他说，‘我问过梁校长了，他说那是江狗假学校的名义干的！你们看，江狗既讨好了你们又巴结了校长，多会来事？’‘不会吧，我们江主任就不是那种人！‘他见大家不信，就说，‘这可是梁校长亲口对我说的，信不信由你。’后来我们几个就去质问梁亮，他也承认了，所以我们都生你的气。”
      原来，江狗那次请高三老师吃饭，只叫了学校领导，没叫教导主任侯得先。侯得先听说后，就去质问梁亮：“学校请高三老师吃饭，为什么不叫我？难道高考考的好，没有我教导主任的功劳？”梁亮只好如实招供。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江狗刚刚说服了高三老师，校办主任胡一发就来找江狗，说：“江老师，梁校长请你！”
      江狗本来打算一上班就去给校长汇报，可叫高三老师给围住了。这时正要起身，就说：“好，我马上到！”
      江狗匆匆来到校长办公室，推门进来，梁亮坐在办公椅上，一脸严肃，没有了平日的客气，冷冷地说：“江狗，你不是君子，是个小人！“
      江狗一听也变了脸，说：“有什么话你就说，你怎么骂人？”
     “我怎么骂你啦？”
     “你说谁是小人？”江狗责问。
     “你啊！”梁亮大声说。
     “要说小人，咱俩中间只有一个，那就是你！”江狗愤愤地说。
     “我问你，你为什么煽动高三老师到我这儿来闹事？”梁亮大声责问江狗。
      江狗眼一瞪说：“我正要问你哩，是谁把奖金的事告诉高三老师的？”
     “这也正是我要问你的！”梁亮奸笑着说。
     “正是你！”江狗大声嚷道。
     “你胡说!是狗告诉的！”梁亮气红了脸说。
     “那你就是狗！”江狗得意地说。
     “江狗，江狗！你才是名副其实的一条疯狗！”梁亮又骂起来。
     “咱俩谁是疯狗,还是让事实来证明吧！”江狗平定一些说。
     “好，那你拿事实吧！”梁亮冷冷地说。
     “好，那你把侯主任叫来！”江狗说。
      梁亮一听说叫侯主任，心里吃了一惊，说：“侯主任不在。”
     “那我打电话叫他。”江狗走到办公桌前伸手拿起了电话，梁亮赶快用手压住电话，不让打。两个人就在办公室里争夺起电话来，电话线差点被拉断，梁亮根本就不是江狗的对手，电话终于到了江狗的手里。江狗拨通了侯得先办公室里的电话，“嘟嘟…嘟嘟……”电话铃响了很长时间，没人接，梁亮得意地说“我让他去开会了，根本就不在，你打什么打！”
     “到哪里去开会，请你告诉我！”
     “没有这个必要！”
      江狗于是又拨通了高三办公室的电话，叫来了金宝成，他对金宝成说：“金老师，请你把真相告诉校长！”
      金宝成就对梁亮说：“梁校长，事情是这样的：江老师走后的第二天下午，侯主任跑到我们办公室说，‘你们都上当啦，学校根本就没给你们补发奖金，也没出钱请你们，那是江狗假学校的名义干的。他为了巴结校长把你们都给骗了！’我们大家一听，非常生气，想找江主任，他出差了，于是就跑来找你啦！”梁亮一听，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就很生气地说：“他那是挑拨离间，看我怎么收拾他！”江狗说：“梁亮，是谁搞的鬼,你心里清楚；咱俩谁是小人，谁是疯狗，你心里也清楚！”
      他走过去把电话线一拔，抱着电话，回头对金宝成说；“走，咱们走！”梁亮赶快跑过来说：“把电话放下！”江狗走出办公室大声嚷道：“电话是我给你装的，你还不让我打，我让你打个球！”
      这时正好下课了，学生们都跑到楼道里看校长和江狗吵架。有人就说：“江老大真厉害，梁校长那是他的对手。”
      原来江狗对高三管理很严，许多学生既怕他又恨他，有人就说,他比校长还利害，有学生就说，“他比校长厉害多了，这学校他是老大，校长是老二。”于是“江老大”的外号就不胫而走了。
      第二天一上班，江狗刚进办公室，桌上的电话铃就响了，江狗赶快走上前去，伸手拿起电话：“哎，哪一位？噢，王处长…好，好，我马上过来。”
      原来是王处长打电话叫他，好像有什么急事。江狗连每天巡视高三早自习的惯例都破了，赶快向处长办公室跑去，好在处机关和学校是隔壁，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他匆匆进了处长办公室，问道：“王处长，你找我？”处长一改平常见了他笑咪咪的态度，很严肃地说：
     “你干的好事！”
     “怎么啦？”他莫名其妙的问。
     “你怎么把人家校长的电话给摔了，还骂人？”
      江狗一听，肯定是梁亮把他告了。真是恶人先告状啊！他赶忙说：
     “事情不是这样的……”
     “王处长，开会了，大家都在等你。”这时，办公室主任推门进来叫处长。
     “你先去，我马上来。”王处长站起来对办公室主任说。
      江狗马上说：“晚上到老地方，我再给你详细汇报。”
      见王处长点点了头，他便很快走出了处长办公室。江狗在回校的路上走得很慢，他在想，梁亮真不是东西，他先捣鬼，后骂人，我没告他，他倒先告我？这次我绝不会放过他。晚上六点半，江狗先进了“百姓居”，点好了菜：除了老三样外，还点了两个热菜，一瓶五粮液。等王处长来到，他把酒已经斟上了。王处长一坐下就说：
     “今天说事，不喝酒！”
     “少喝点，来，干！”江狗首先举起了酒杯。
      三杯酒下去后，江狗一五一十的开讲了：他把他出差的经过和结果先给处长详细的汇报了一遍，特别讲了在黄冈中学参观印刷厂的事，处长显然对这一点很感兴趣，问道：“咱们学校能不能办一个？”
     “能是能，但梁亮不行！”
     “为什么？”王处长问他。
      于是江狗就讲起了他这次出差回来后和梁亮吵架的事，他讲了吵架的原因、经过和结果，说：“你看，是他把奖金的事先告诉侯得先，侯得先再从中一挑拨，引起高三老师的不满，他却反过来怀疑我；是他先骂我是‘小人’‘是疯狗’反而又到你那儿告我的状，可见这个人的品质怎么样。”接着他又把梁亮平常的为人处事讲了一遍,“梁亮这个人无才无德，根本就当不了校长。就拿管高三来说吧，他自己管不了，还嫉妒我，说什么他‘能当了校长还管不了高三’，你让他管管试试。”最后江狗叹道：“在他手下做事可真难啊！”
      在听江狗说话时，王处长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等江狗说完后，他举起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说：“明天我就召开处长办公会议撤换他，你来干行不行？”江狗说：“听凭处长安排！”他们各自干完了自己的酒，又要了一碗酸汤面，一吃，各自回家。
                       
                     

商山丹鹤

商山丹鹤 发表于 2012-7-10 10:50
第二十四章
      江狗提着大包小包来到湖北黄冈，下车后，他先找了个宾馆住下，洗漱了一下，稍事休息 ...

                     

商山丹鹤

商山丹鹤 发表于 2012-7-13 09:55

       第二十六章
       很快，采油一处学校的领导班子彻底改组了。这是新处长来到采油一处一年多以后动的一次大手术，他不仅对学校而且对处属几个部门的领导班子都作了大幅度调整。他把处里原人事科长冯一名调的学校当书记兼校长，让江狗当副校长。他本来提名让江狗当校长，可局党委书记却建议：为了稳妥起见，还是让江狗先当副校长，毕竟他有点历史遗留问题，等过一段时间没有什么反映了再扶正，于是就让冯一名兼校长。可冯一名是高中学历，又是干工程出身，从来没搞过教育，所以，处里又特别交代：让冯一名只做名义上的校长，江狗是副校长，却要行使校长的职权。这一安排，为以后学校发生的种种矛盾埋下了伏笔。
      按江狗的性格是要独当一面的，他要放开手脚大干，就不愿意受别人的束缚，所以不免在工作中就容易和顶头上司发生矛盾，因此有人就说他是“吃谁家饭砸谁家锅”。江狗有时心中暗想：不砸旧锅哪来新饭。可这一次他心中明白，他只有和新书记好好配合，才能完成过度，才能把学校搞上去。冯一名心里也明白，这个学校是很难搞的，它是知识分子成堆的地方，不像工程队那样单纯，在采油队，工人们骂娘骂老子，可服从命令听指挥，你让干啥就干啥；学校这些人，往往心里想的和嘴里说的不一样，表面上和和气气，心里又不知道在打什么小九九，但他当了多年的人事科长，对什么样的人用什么样的方法，他心里是有数的，在学校，他必须要依靠像江狗这样的能人，才能把学校搞好。谁说他不懂教育？他一定要把学校搞出点名堂来，让处里那些攻击过他的人看看，我冯一名并不是吃干饭的。在这样的思想指导下，两个人一开始配合得很好。冯一名和江狗在一起商量如何把学校办好，他说：“江校长，你说……”
     “我是副校长，你才是校长。”江狗笑着打断他的话。
     “那还要给你加个‘副’字才成，你明明知道我这个校长是挂名的，你才是真正的校长哩，今后教学上的事你说了算！”
     “那其他事情呢？”
     “其他事情咱俩商量着办，你看行不行？”
     “行是行，那还有个责任问题啊。”
     “你就放心干，对了，咱俩的；错了，我一个人承担。”冯一名干脆地说，“你先说怎么干？”
      江狗笑着说：“你是校长，是法人，你当然应该承担，但我犯的错绝不会推给你的。目前，我们首先是要紧抓今年的高考，高三是学校的门面，像我们这样的学校，要是一年高考考砸了，就会一撅不起的；其次是提高经济效益，改善办学条件并提高教职工的待遇，这也是一个迫在眉睫的问题，因为只有让教职工、特别是骨干教师嚐到甜头，大家才会真心实意的拥护你，才会齐心协力得把学校搞上去。”
     “说得好！”冯一名眉飞色舞的赞扬说，“你说说具体应该怎么办？”
     “我建议，第一、提一名教导副主任具体负责抓高三；第二、办个印刷厂给学校搞点创收。”
    “好，好！教导副主任你说提谁？”冯一名问。
    “金宝成。”
    “这个人能成？”
    “绝对行！他是我一手培养起来的，以前我外出，就委托他替我管理三。”   “那印刷厂的事……”
    “我上次出差到湖北黄冈中学，参观了人家的印刷厂，办的可好了，光印刷高考复习资料，一年就为学校赚回几十万。”
    “那咱们这儿……”
    “放心，先不说乌市，就说咱们石油城，有多少中学，一年需要多少高考复习资料，还有其他年级的学习材料、考试题以及其他需要印制的材料？就说高考复习材料，各学校每年都要到口内去采购，我们定一样的价，他们不也省了路费和出差费吗,又何乐而不为呢？”
      听江狗说完，冯一名高兴的说：“好，好！我回头马上报处里审批。”

      一年一度的高考结束了，高三教室里人们出出进进，非常热闹。高三的全部考生和科任教师都聚集在这里，开始估分和报自愿，这是江狗抓高考以来的惯例了。事实证明，这项工作对提高升学率有极大的作用，因为只有把考生的考分估准确了，报自愿就有了针对性，就会减少失误率，提高录取率。江狗被称为这方面的专家，他估的高考分，上下不差一两分，有一年，他估的语文分，竟然有一半和高考分是一样的，因此他被称为“神算”。往年都是他亲自坐镇指挥的，今年是由金宝成负责，但他也不得不来，一则是他还不放心；二则是许多考生和家长都要找他。他来到教室，对考生们说：“你们要对自己负责，在看标准答案之前，先认真想想自己的答案，想准确了，再对照标准答案估分。只有这样才能估得准确点，才能报好自愿。去年有一个同学，不让老师估，自己也不认真估，结果上了线，也没走，自愿报高了。”在他的叮嘱下，考生在各科老师的帮助下都在认真的估分和填报自愿。
      真是一份劳动一分收获，不几天，高考分公布了，与他们估的分相差无几，上线率达到百分之四十八，这在采油一中的历史上是破天荒的。由于分估的比较准，录取率几乎达到百分之百，也就是说，这一届考了四十六名大学生（包括七名高中专在内）。这可是一个大丰收啊！这几天，采油一处学校师生人人脸上堆满笑容，感到了一份荣耀，江狗更是极度兴奋，他组织师生敲锣打鼓到处里去报喜，把大红喜报贴到处机关的大门口和家属院，想让处属各单位都知道学校的丰功伟绩。考上大学的孩子家长们更是心情激动，他们到处宣传学校的优点和成绩，并且自发组织起来给高三老师举办庆功宴、发送纪念品。王处长和党委书记也亲临学校，表示庆贺。冯一名更是喜形于色，他刚到学校当领导，就出了这样的大喜事，岂不是天助我也。江狗也是春风得意，这一下他的名气就更大了。于是，冯一名提议，在学校举行一次庆功宴，把全校老师宴请一顿。江狗说：“这样合适吗？”冯一名说：“咋不合适，你没看到王处长和何书记都很高兴吗？”
江狗便没有再说什么，他心里想，好啊，你搞的架势越大，对我江狗越有利，高考是我抓的，成绩是我干出来的，你宣扬的越多越好。
      采油一处学校的庆功宴在石油城最大的饭店《居家乐》举行。除了全校的教职工参加外，还邀请了处领导和部分学生家长参加，一共坐了十八桌。每桌八凉八热，鸡鸭鱼肉，样样都有，可够丰盛的。开宴后，大家杯盏交汇，热热闹闹，喜气洋洋。首先由冯一名致祝酒辞，他清清嗓子，“咳，咳，”然后说：
     “各位领导，全体教职工同志们：今天，我们欢聚在一起，来庆贺我校高考的巨大胜利。今年，我校高考升学率达到了近百分之五十，这是我校历史上最辉煌的一页，是我们全体教职工特别是高三教师努力的结果，我在这里表示最热烈的祝贺！下面我们请处领导讲话。”（热烈的掌声）
      接着，处党委书记和处长都发表了简短的讲话，特别是王处长的讲话，充分肯定了以江狗为首的高三老师的功劳，获得了一片热烈的掌声。
      庆功宴结束后，回到学校，江狗马上召开高中教师会，对下届高三工作进行了统一部署，他说：“我们学校目前的教师状况还没有达到大循环的程度，甚至连小循环也达不到，我知道高一、高二的有些老师想上高三，但是，高三是我们学校的生命线，高考是我们的命根子，要是一年考砸了，我们学校就没命了！目前高考竞争激烈，这是大家都清楚的，所以，下届高三的任课教师只做微调，基本维持原班人马，我还带补习班一个班的语文课……”
     “你都当校长了还代什么课。”下面有老师小声说。
     “我是副校长，就是当了校长，也是不会脱产的。”江狗见大家不再说什么，接着说，“今后高三就由金主任主管，当然有什么事也可以来找我，我和高三的感情是很深的，永远不会脱离高三工作。”蔡莹莹的眼睛有点湿润，她还是想着江狗的。

      部署完了高三工作，江狗马上开始着手创建印刷厂的工作。他领着总务主任赵光顶先去选厂址，他们选中了学校仓库后面的一块空地，经过冯一名同意，决定在这里建厂房，由赵光顶负责采购建筑材料建厂房，江狗亲自去采购机器。他已经打电话到黄冈中学印刷厂进行了详细的咨询，了解了各种印刷机器的好坏和价格，决定从陕西渭南印机厂引进全部机械。
      经过半年的辛苦努力，印刷厂建成了，决定在下半学期开工投产，这正是高考前的黄金期，他们便从高考复习资料开始印制。自江狗上次出差拉好关系后，他们已和黄冈、北京海淀区、东城区、西城区等全国的高考资料权威单位建立了长期的良好关系，以前，他们每年还要派人去背资料，现在他们只需要预订一份人家编制的复习资料，拿回来自己翻印就行了。江狗亲自出马到本市和乌市及口外的一些学校去打通关系，为他们提供高考复习资料，这也是这些学校求之不得的。他们都是提前把各校需要的复习资料数量统计好，做好预定工作，然后交学校印刷厂开始印制，保证按预定的数量发行出去。这可是一本万利的事情，别说他们按人家的原价卖，就是提高点价钱，其他学校也愿意买，正如江狗以前分析的那样，不仅这些资料有权威性，别的学校一般买不到，就是买得到，也需要花费大量的人力和财力，而现在不花大额的路费和出差费，这些权威性很高的复习资料就到手了，真是何乐而不为呢？当然，采油一处学校印刷厂的经济效益也是大大的，开张不到半年就赚了二十几万。照这形势发展下去 ，光高考复习资料一年就可以赚四五十万，还别说其他年级的学习材料、考试题等，另外，还可以给教师印论文、专著，这样，印刷厂一年就可以给学校赚进将近一百万，有了钱，学校的发展就不成问题，冯一名和江狗心里都很高兴。冯一名对江狗说：
     “老江，人家都说你是个能人，以前我还以为你是个教书的能人，真还没有想到你还会办企业，有经济头脑啊！”
     “那里，你是搞工程的，应该比我更有经济头脑。”江狗笑着说。
     “有钱了，你打算干什么？”冯一名问。
      江狗说：“我想，第一，我们应拿出一笔做专项奖金，奖励在高考和其他年纪教学中取得优异成绩的教师，当然，在其他各项工作中取得成绩的也应给与适当的奖励，比如印刷厂。第二，我们应有一个长远发展规划，筹集一笔资金搞硬件建设，比如：扩建图书馆、学生宿舍楼；再建一个多媒体教室、购置一批实验仪器和电子计算机等，让我们的教学向现代化前进。”
      “好啊！你想得真多。”冯一名高兴的赞扬道。
      “现在老师们的工资虽然有所增加，但和其他行业比较还是穷，所以奖金还得有，过去批判‘物质刺激’，我看‘物质刺激’还得有，人么，不给点刺激他会努力？”江狗说。
      “这点，我同意你的看法，可奖金这东西难搞，给谁少了他都不干……”
      “是啊，所以我们得研究一个奖金发放方案，‘胡椒面’还得适当的撒一点，所以得有个基本奖；另外，也得拉开档次，不能搞平均主义，对那些有突出贡献的应重奖。在学校里，我们也要按照邓小平同志的指示去办，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江狗打断了冯一名的话说。
      “好，你先拿一个方案出来，我们明天开会讨论。”冯一名拍板说。
       第二天，奖金发放办法讨论会在学校会议室如期举行。参加的人除了校领导冯一名、江狗外，有教导主任、副主任、总务主任和各教研组组长、年级组长等。由冯一名主持会议，江狗宣布奖金分配方案（草稿）。
      方案规定：全体教师基数为1；高一1．1；高二1．2；高三1．5；教研组长和年级组长1．1；教导主任和总务主任1．2；校领导1．4；工人0．8。
      方案一宣布，教导主任侯得先首先发言，他说：“高三拿1．5，我没有意见，但校级领导应该更高一点，因为高三取得再大的成绩也是在学校领导之下的。”他说的校领导当然包括他在内。
      冯一名马上接着说：“侯主任说的有道理，我是从企业来的，在企业一般领导是拿最高奖金的，可从学校工作来看，我同意江校长的看法，高三老师是最辛苦的，所以应该拿最高奖。”显然可以听出，他对领导比高三低也是有意见的。
     接着其他人也陆续发了言，大部分是赞成奖金方案，也有个别人提出一些问题，比如：高三是重要，但也不能忽视基础，小学、初中阶段打不好基础，高一、高二就上不去，高三也白搭；后勤服务也很重要，不能忽视等等。
     江狗最后做了总结发言，他说：“同志们都以积极的态度参与奖金方案的讨论，大多数都同意这个分配方案，少数同志提出一些问题，这也是正常的。就咱们学校而言，高三是生命线，这一点已经达到共识，所以我们给高三的奖金最高；其次我们突出了高二、高一，这是一种急功近利的做法。小学、初中是基础，很重要，后勤也重要，但总得有个轻重缓急。至于领导，只是服务，所以我历来主张不拿最高奖，我们要突出的是教学第一线。当然，对在各项工作中取得优异成绩的，我们还要给一些一次性奖金，方案随后再另行制定。”
      冯一名最后说：“我同意江校长的意见，在处里，也是把生产放在第一线，后勤是第二线的。如果大家再没有意见，这个方案就这么定了，下个月就执行。今天的会就到这儿，散会！”
      奖金分配方案公布后，在学校也引起了一些反响，雍布道、黄海、长江等人也小闹了一阵，甚至告到处长那儿，都没起作用。由于学校领导的齐心协力，学校的各项工作稳步开展起来。
      奖金的合理发放大大的激励了全体老师的教学积极性，使采油一处学校高考升学率连续两年位居石油城前列，学校的名气大大提高，生源越来越多，尤其是高三补习生成倍增加。许多在别的学校多年考不上的学生，一到这个学校就考上了，一时间，给采油一中抹上了一圈神奇的色彩。许多应届毕业生第一年考不上，补习一年就考上了，可有一些补习一年还考不上，他不是因为学习不努力，是心理问题。江狗很早就发现了这一点，他对此做了深入的调查研究，特别是那些差一两分上不了线的考生，他发现这些考生都有不同程度的恐考症，因此，每到考前的一段时间，他就对这些考生做心理疏导。他指出：
     “考前的过分担心、害怕，是造成考试慌乱、失常的原因；考前父母亲友的过分关怀、叮嘱，是造成考试慌乱、失常的原因：在心理学上这叫做过分期待；另外，考前的准备不足（心理上、物质上）也是造成考试慌乱、失常的原因，比如，考试工具准备不全或忘带准考证等。”
      每到高考前，他都要对考生做几次高考心理讲座，他还把这些写成论文，在有关刊物上发表，以指导所有考生。近年来，他在高三老师中组织了考生心理咨询小组，加强对考生的心理疏导。除了教学上的严要求、高难度训练外，加上心理上的咨询与疏导，这就为高考升学率的不断提高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升学率的不断提高又使采油一中的社会知名度大大的提高；知名度一高，生源就广；生源一广，经济效益就好。只要学校的经济效益好了，什么事情都好办了。这样就形成了一种良性循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