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书香 于 2012-6-1 22:16 编辑 <br /><br /> 我女儿的妈妈 你女儿的妈妈?不就是你的妻子吗!绕什么圈子,明说不就完了么。答:因为离异了,那么称呼不准确、不符合事实。 说起来我与女儿的妈妈还是亲戚呢,她没嫁给我时,叫我“二哥”。不过我们可不是近亲,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不明白?往下听:她是我继父同胞三弟的二女儿,她还有一个姐姐、两个妹妹和一个弟弟。她家住在郑州。我继父退休后分别到秦皇岛、郑州看望二、三弟全家。谈家常中他可能提起家中有个三十五、六的老二(我),多次恋爱受挫。大概把我说得不错,这在我三叔的大女儿心中激起好感,她冒然给我这个从未见过面的,远在西北的二哥写了一封“家信”,信中像久别的亲妹一样安慰我。还说妹妹弟弟都挂念着二哥,想见我的面;嘱咐我途经郑州时务必下车,“回家”看看。我接到信起初还莫明其妙,看完才知道我有一个家住郑州的三叔,还有那么亲近的妹妹、弟弟。 说实在的我从西北回大连探亲,每次必途经郑州,可我从没下过车。我也没给大妹妹回信。后来我从地方调到部队,驻地在河北,回大连也不路过郑州了,早把郑州这门“亲戚”忘到脑后。大概三、四年后我到郑州出差,我不能没礼貌地一过了之吧,我去了三叔家。 一进门就见到从未见过面的三叔、三婶、三妹、四妹、五弟。三叔一家真没把我当外人,很亲切。不到一小时,大妹妹抱着孩子也来了,原来三婶安排五弟给大姐打电话:叫她过来,说二哥来了。几个妹妹长得都不相像,大妹长得在要漂亮许多。这时大妹刚结婚一年,(几年前三叔一家就打算把大妹嫁给我,我没应这个茬,错过了。)孩子就是她儿子。晚上三叔一家说什么也不让我去住旅店,就在三叔家住下了。三叔一家子女多,原本一间屋不够住,在另一单元还有一间,是三叔和小弟住的。每间屋都是两张床,一双人、一单人的。这时三叔让我睡大床,他睡小床,把小弟赶出去和妈、姐姐挤巴。从跟三叔聊天中知道二妹叫桂香,比我小近15岁,是接他的班,在外地修铁路工地。 第二天大妹又抱着儿子从婆家过来了,一家人一起包饺子。我看着墙上的照片,无意中我说:“全家人都见到了就没见到二妹妹,那张照片是她?”这一问不要紧,三婶翻箱倒柜找二妹的照片,翻了个五七大六够,也没找出一张二妹的照片来。我要动身去开封了,三婶不让走,说多住两天。 两天后二妹拎个包回来了。原来三婶给她发了电报,让她回来见二哥。噢,三婶多留我两天是这第回事呀。二妹比她姐长的一点不差,很召人喜欢,特别是说话银铃般好听(现地她都54岁了,说话还很好听)。这时三叔一家人都见全了。 转过年春节前,我带了五个战士(其中有一个副连级见习技术员)到郑州、上海、温州等地参观学习。这时出差也算个奖励:冬天了施工不那么紧张,让几个表现出色的战士到上海等地参观,这不是部队特别的优厚奖赏吗!多好的美事,战士们个个乐得欢蹦乱跳。 到了郑州白天办事,晚上就和三叔住在一起,和上次一样大妹也是每天必来。两天后二妹也提前回家过年了(又是三婶发的电报!),我休息出去逛街她都陪着。一天我们去看一个动物表演,我俩并排坐着,二妹不知是累,还是不舒服竟靠在了我身上,我也没有推却。 我要动身去上海了,三叔一家不答应,非让我在他家过春节不可。考虑春节各单位都放假,到了上海也是休息,我就决定留下来。可战士都要去上海过春节,我就安排见习技术员带队,先到上海等我。这些天二妹一直陪我,我们好上了。我犹豫我们相差近15岁,老人不同意,心中忐忑地与三叔说了,他爽快地答应了。桂香告诉我:她接到电报,女工友们都起哄 “什么看二哥,是回家相对象吧。”她自己也认为二哥来就是和她处对象的。我心里挺美,自己一次次受挫,年龄不断上长,而恋人岁数却不长。所以才抒发心怀,湊成下面小诗: 苦尽甘来 三十余年尽彷徨,痴情失恋愁断肠。 如今求得意中人,喜迎幸福从天降。 以后通信时,桂香说:她配不上我。 我回说:你是个好姑娘。她说她不是好姑娘了。我不明其里,很是惊愕。原来 这里面有一段辛酸伤感的往事: 三叔家住的地方是个城市拓展的新市区,在城边上,马路一面是喧闹的店铺,另一边却是农田青纱帐。那时中国还没开放,市政设施很差,多好的马路也没有路灯,夜里黑灯瞎火,没有月光的夜晚更是伸手不见五指。这里离郑州大学不远,每次郑州大学放映露天电影,消息早知道。文革期间文娱活动很少,一有电影人们蜂拥而至。这天郑大又放电影桂香也去了,看了一半,天热,又是老片子(文革期间就那么几部片子反复演,好在人们永远看不腻),桂香一人挤出人群自己回家。谁知灾难临头! 当桂香走到劳动路距家也只有100多米远了,突然一个歹徒抓住了她一直往青纱帐里拖。桂香拼命挣扎,口中大呼救命,歹徒就用匕首威胁她。刚巧有人骑自行车过来,见到这情景就跳下了车,站在原地,没敢向前;歹徒做贼心虚,见有人来松开手,跑掉了。桂香立即往家里狂奔,鬼哭狼嚎地撞进家门。一家人不知缘由,见桂香的惨样也都吓坏了:桂香左臂上淌着鲜血——被歹徒刺中两刀。自此桂香就被吓疯了,休了学在家呆了半年,经医治康复,才继续上学。同学没一个不知她得过精神病的,很少有人与她接近,桂香也沉闷不愿与大家交流。 高中毕业了,桂香争着下乡(她的情况可以留城),为的是避开身后被指指点点。下乡后,她不愿与知道底里的知青为伴,却愿与贫下中农交往,本是开朗的桂香心里明亮多了。可是有一天,当她跟一个女社员聊完天分手后,听到背后一个女知青跟那个女社员小声嘀咕:“你跟她近乎甚么?她一个精神病!”这给桂香心上又戳上一刀——换了天地还是没躲过“精神病”的恶名! 知青陆续返城了,桂香不愿回家——在家附近她还不是一个精神病患者?!为此三叔提前退休,让桂香接了班。工作单位是铁道部一个建设工程局,说白了就是修铁路的。铁路修到哪,就住哪,多半在荒凉的地方,住的是帆布帐篷。桂香一个知青也没技术,就安排为“普工”——现在称力工:挖沟、清路渣、和泥、抬土,又脏双累。很苦,桂香也坚持着,可“精神病”的头衔硬是甩不掉。你想想:单位不乏她爸的老工友,又多是邻居(铁路走到哪都要留个基地,修一个居民点安排家属,小区还要有医院、子弟学校等配套。她家住的就是郑州的基地,住户多是她爸工友家属,各家都互知底里),桂香新到也有不少认识她的人。 桂香是虱子多了不咬,听多了也麻木了,干脆顺水推舟——装病,活重时请假,还受照顾。别的女孩下了班梳洗打扮,穿上新衣服也都是MM:可桂香不洗也不换衣服,脏兮兮,邋里邋遢,就往床上一躺。同帐篷工友没人交往,就跑附近农村去找农妇玩。这样子心术不正之徒认为有机可乘,一个炊事员竟动手调戏她。桂香万分悲痛,头顶瓢泼大雨跪哭在泥地里……咀咒苍天不公! 精神病更有名了,没有正常人理她,有一个30多岁的、由母亲照料的疯子是她常访的“朋友”;一个43岁的、被老婆抛弃的聋子,也是桂香牵挂的人,甚至肯嫁给他。如今天上掉下来一个读过大学的军官成了她的未婚夫,她是一万个喜悦……在我面前娇滴滴,看不出一点毛病。 我回到部队后桂香来信说:“医生诊断我不能结婚,结婚有生命危险。你再另找一个比我强的对象吧。有新对象一定来信告诉我……”我又茫然了。刚好一个因政审,我没过关的教师,要求和我恢复恋爱关系,当时我39岁了,也再拖不起,再说我曾开过跟她的结婚证明(我在《悲恋》一文中有简述,T也),就接受了。把情况如实地在信中告诉了桂香。 一天,我正在工地,电话通知我马上回机关,家中有人来部队探视。不知是谁,路上胡猜着。在传达室见到的是桂香!她怎么来了? 桂香冷静时认为她配不上我,谎说医生不让她结婚。可见我另有对象了,心中不好受,请假回了家。跟母亲说:“我想二哥。”我三婶就说:“去部队找你二哥。” 可这次差点没让我疯了:桂香来找我结婚,但又说:她有病,婚后不能过夫妻生活。轰!!!一下把我击懵了、精神崩溃、犯了癔病——一会号啕大哭、一会苦涩狂笑。我苦等半辈子,认为幸福降临了,谁知竟等来个“废人”,命运太不公平!!反反复复,折腾了两个多小时,通信员找来卫生员,给我服下镇静剂,又过半个小时我才平静下来。冷静下来我答应:结婚。牺牲我自己,别让苦命的桂香再受打击。 部队为我办了一个简单而热闹的婚礼。婚礼上桂香唱的歌是《小花》插曲“妹妹找哥泪花流……”;我唱的是《草原之夜》“……等到草原上送来春风……姑娘就会来伴我的琴声”。部队给我们准备了新房,我就从光棍变成了新郎。桂香感叹:“结婚真好,要知道早点结婚。”我也庆幸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我没有“牺牲”,我是一个真正的丈夫。 很快就暴露出妻子与众不同,不是正常人所能想象出来的“奇”。 不像一般新娘珍惜短暂的蜜月,第五天就回了单位,假期到了挽留是没用的。临走时,竟把自己便在便盆中的大便,倒在要离开的屋地上。害得我送走她,又是收拾,又是开窗换气,拖了好几遍地板——后面还有新人要入住呀。 妻子很不会过日子,每月开饷就“过节”,爱吃什么买什么。后半月紧巴得受窘。婚后每月给她寄50元钱(那时我在部队工资比地方高,一月也只有100多元)一点剩不下:都香了嘴。尤其桂香怀孕后更是拼命补充营养,从一个娇小的人变成了奇胖,体重几乎增长一倍。 我去她们驻地探亲,她很快活,吃完晚饭一定要我陪她逛街(工地就那么一条路),挽着我的手臂,大声地说话(桂香过去的经历使她到什么地方也不顾忌影响,说话不知低声,好像给大家听),招摇过市。由于我穿军装要注意军容风纪,不让她挽也不行。要买东西,她一下从我兜里扯出一沓十元大钞(那时没有百元币,一般工人月薪才50多元)……她是在女工友面前显摆、示威——我一个精神病找了一个军官、大学生,你们又如何?! 平时我们各在一方,不在一起,她就“变态”,在信中骂我。等到了一起时烟消云散,什么都好,头几天信中还指责我呢,现在只字不提,好像什么也没发生。 后来我给她“诊断”为“分居病”(我还以这为理由要求部队批桂香早点随军)。 说说探亲假:国家为让不在一地工作、居住的夫妻能有团聚的机会,制定了探亲假的政策:男女双方每年有一方可获一个月的探亲假,工资照发、路费报销。地方执行得很死:无论男方、女方,有一方探了亲,另一方绝对没机会了,所以探亲假极其“宝贵”,个个珍惜。部队有优惠:无论对方是否来部队探过亲,军干都可享受一个月探亲假。所以都是安排地方一方先探亲:这样夫妻一年可相聚两个月。桂香全然不珍惜这来之不易、求之不得的团聚时间。第一次探亲她是带二妹一起来的,没住一个星期她走了——带二妹到大连、秦皇岛看大妈、二大妈。逛了一圈,把二妹送回郑州,又来部队团圆。没几天假到了,走之。 第二年更是气人:她约我一块到大连我家度假。两人一同休探亲假,这年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只有一个月,我不情愿,也只有依她。我按约定好的时间到了大连,她没到。总以为她明天就会到,就等吧。等了一天、三天、五天还没到,也没个信。一个星期,我沉不住气了,拍电报询问,她回信:身体不好,不来了。我只好自己熬完假期吧。几天后接到部队的电报:立即归队!没说的,我马上动身回部队。到了部队让我哭笑不得:妻子带着三妹已来数天了。原来她不是探我,是带三妹串亲威。我虽不在,也让三妹看看二哥的部队。更可气的是她在部队闯祸、惹麻烦。这是又一个故事: 当时我在部队教导队中专班当教员,有一个女生作风不太好,先是和一个教员偷情;晚上教师回家了(他妻子随军,在家属区有住房),她就在老师的房间和高班同学苟合。我与该教师住在隔壁,只一板之隔,什么都听得真且(当然桂香来时同样能听到),我对这女孩得厌恶。(后话:该女孩和同班男生处对象,又去与他人睡觉,被男友发现,把她杀了。) 桂香这次来碰见那个女生又和另一个教员偷欢,心中气忿,竟上教员门前叫骂。女孩不服,来打桂香,二人扭作一团。体胖的桂香不是对手,处于下风。三妹见姐姐吃亏,上去帮忙。被男教员紧紧扣住手臂,死命挣不脱。待休战回屋后,发现妹妹手腕、上臂留下斑斑淤血。认为是被男教员暗算,她找了一把斧子,去劈教员的门。部队没法,给我发电返队。 我回来了,妻子并未留下陪我,带着三妹继续计划中的旅行。一个好端端的假期就这样被妻子糟蹋了。还给我惹乱子、丢面子。 这事没完,留下了后遗症——本来看我年纪大、结婚晚、妻子幼稚,部队答应:家属随军有指标第一个批给我。可桂香这一闹,她随军的事成了泡影。随军的有好几批了,就连刚才说的教员,他比我小、资格浅妻子都随军了。 结婚几年与妻子没在一块住过多久。尤其摊上这么个宝贝妻子,浪费不少好时光。我看随军无望,为了医治妻子的“分居病”,为了团聚,我一次次申请转业。 妻子的怪还多着呢,归纳有: 一是脏:桂香在工地时不爱洗澡,至使前胸像刷上薄薄一层“黑漆”;脚后跟黑得像木炭;头发用梳子都梳不通,她就随手用剪子把毛毡似的疙瘩铰掉。婚后,我紧督促她洗,才好了些。可是还是糊弄,如洗脚从不上手,两只脚在水中沾沾,两脚互相蹭两下就算洗了,一盆热腾腾的水还清亮干净,我取笑说:“这水还能用来和面”,洗澡全是我帮她洗,这样才彻底清除掉了老泥。 二是乱:不用的物品不收拾起来,到处乱扔,床上、桌上、箱盖上、凳子上,甚至地上也是她摆东西的地方。一次我去她工地休探亲假,从她住的屋里清出两大花筐垃圾——她平时从不扫地,脏纸、瓜皮、果核、随手一丢,进屋让你找不到下脚的地方。 三是懒:工地的活一重就装病,反正何时请假都能得到医生开来“需休息”的证明,休息日不到午饭时间不起床。我们在一起时全是我做饭、洗衣服。 四是能:桂香想我了,请个病假就跑来了,她开病假条手到擒来,甚至需到外地治疗的医生证明也是隨需而得。她怀我的第一胎自行人流,没有亲人签字大夫也能给做。铁路上的每人一年一次回家的往返免票,她可拿来全国到处跑。甚至只一张票,她能带着20几岁的妹妹乘火车到千里之外去串亲戚(出火车站从不从收票口走,无论熟地、生地,她都能找到出站的地方,所以从不交票;过期的票她用笔一改,哪管涂改处非常明显也敢用;抓住了死不认账:说是来送人,罚买个站台票完事,才破费1角钱。) 五是醋:只要是个女的,不管是老太婆还是小孩子,不管是俊、是丑,不管是我的同事、是亲戚,只要打招呼全是与我有染。当着别人的面就耍脸子,让女方下不来台。在一起几乎每天她都制造矛盾、制造纠纷。比如,她说有女工友告诉她:曾在石家庄见过我和一个女子挎臂逛街(其实我从没到过该地)。等我到她工地探亲时,让她找那个女工问一下,告诉她这样会破坏别人家庭合睦。妻子承认:没这么一回事,那是试探我。我过去写的情诗,她也挺欣赏;等醒悟这诗不是为她写的,就付之一炬。 六是怪:不愿要孩子——怕损寿,我的女儿还是我肯求、她妈说服才来到世上的,要依她也流了。不愿生孩子——怕痛苦,坚决要剖腹产:这里又有一段故事:为生孩子,我们一起回到大连,桂香住进了妇产医院。我一个40 多岁的军人,带来一个年轻的大胖媳妇,加上我又长得老相,人们都是看看桂香,再看看我,看看我再看看桂香,揣摩里面的奥妙,好像很不合理。我每天上、下午去探望,大夫说她宫裂正常,分娩能顺利。生我女儿那天,中午我刚回家吃午饭,就得到医院电话,让我马上过去。妻子可能要生了,我拼命蹬着自行车,飞奔医院。汗水哗哗下淌,听到的是医生说桂香大闹,不听医生劝说,吃的饭都吐了,闹得历害、时间又长,已经没力气正常分娩了。我只好签字剖腹产。不愿给孩子喂奶——怕影响体型,桂香奶水来得正常,她让憋回去也不给女儿吃。不愿带孩子——怕累赘,产后第一个月是奶奶侍侯的,第二个月她就到部队把女儿甩给我,自己回工地了。我这个男军官却要带一个婴儿工作。 七是馋:爱吃好的无可厚非,人之常情。可桂香要严重一些,譬如:去看孩子,买8 个苹果,到了地方只剩两个小的(忍不住吃了);去婆婆家给她两个罐头,拿回家吃,等不及,乘车中途找全饭店坐下,开一个罐头嚐嚐,一嚐就光了。手下留不得钱,有钱就是买吃喝(好在不爱穿着、打扮)。 怪事多了,大概可看出:此人精神不够正常。可桂香却说:“我是假精神病,真演员。”也别说:让她装哭,马上来眼泪。 我总算转了业,带妻子、女儿回到了大连。我在一个工厂当技术厂长,单位在工厂楼下旅社开以一间房安排我家。桂香到另一个更好一点工厂工作,第一天上班就被冲床冲穿手指,休工伤,有事事没事总往我们工厂跑。我们工厂办公楼是小日本时代的私宅,室内、走廊全是木头地板,只要走廊里腾腾一响,大家就知道“孙厂长的胖媳妇来了。”因为桂香不懂规矩、不拘小节,无所顾忌,在楼道里也是小跑;不管我们班子是否开会,推门而入:“守智!”我真臊得慌。 后来军转办分给我一套房子,我终于有了自己的家。可妻子不珍惜,总是闹。有个女工住得不远,下班回家乘同一辆车,她就吃醋。当人家面就变态,甩脸子给人家看。人家是老婆子,我们在工厂住时就知道桂香的为人,也不予计较,只是对别人说:“孙厂长的媳妇真有意思!” 坦白说,为了制止桂香闹腾,想镇她一下,有时我施一点“家庭暴力”,这就成为妻子 和我闹离婚的理由。 我是个负责任的人,我的信条是:对社会、对家庭、对工作都应尽自己的责任。其实我对桂香很爱,“打是亲”我有真实体会,是为了让她珍视合谐(分析桂香的闹也有道理:她自己的情况自己清楚,很自卑,总认为配不上我,怕我变心,甩了她。)第一次她到法院申诉离婚,我以桂香不会照料自己,不同意离。调解后,撤了诉。 可桂香知道在街道就可办离婚,还省去诉讼费后,接二连三地去街道民政助理员处闹离婚。民政助理员是一个40多岁女转业军人,调解多次,败下阵来:只有去法院告诉。 到了法院,法官看到桂香的样子,以及民政助理员的介绍。说必须对她作精神检察。是法院派人带桂香去大连西山医院(精神病医院),诊断结论:患神经偏执症——一得较轻的精神病。病人无处理离婚自制能力,必需由她的监护人全权处理。 我知道桂香不会消停,这样下去不是法,我心一横,离!打电报给三叔家。三婶来到大连,本想说和撤诉,不料桂香态度坚决。最后是我和三婶一起直上法庭(因法院认定桂香是精神病患者,不准出庭)听审,基于双方态度坚决,桂香尚有生活自理能力,批准离婚。我的家庭就此解体。有争议的是:双方都要孩抚养权,我极力表述孩子归她就毁掉了,法院也认为女儿由我抚养有利孩子成长,判给了我。桂香不服,提出上述。中级人民法院二审,这次是桂香亲自到场,在法庭上闹,最终还是维持原判。 女儿由我扶养,直到女儿自己挣钱了,我没要过她妈妈一分钱的抚养费。我女儿和她妈没一点感情,我不时地嘱咐她多去看她妈,要孝敬妈妈,不要有心结:“那是生你的亲妈呀” 桂香和我离婚后,跟她妈闹翻了:说老孙是个好人,是她妈给办离婚的。 离婚后第五天桂香就到我单位找我——她后悔。去过几次后,因无望就不再去闹了。尤其我再婚后,桂香很近人情——为不破坏我的家庭,再不找我。 我知道桂香很自卑,怕失去我,但偏执症让她反其道而行,结果落个正是自己不想接受的结局。 后来得知她有过几次短暂婚姻,都因男方粗暴虐待她而结束。 又知桂香不会工作,以有精神病为由这,单位在她30岁就安排她“病退”了,桂香倒也乐得自由、不用工作也有收入。可这收入太少了,在她够了年龄真正退休前,每月只有140元,得吃困难补助才能维持生活。桂香还经常到垃圾箱捡东西吃。 我很内疚、自责:是我把她带来 大连的,如今让她变成孤身一人,身边没有人关照,她很可怜。后来女儿成了人,她到我家来看女儿,我给她两次钱。桂香自此来我家的次数多了。近两年,过节、女儿和对象回家都把她妈叫来一起过。 桂香也经常去看我妈,去我妹家串门(别忘了她是我二妹这层特殊的关系),别人说我什么短处,她还很维护我。家有人说:你们再合了吧。桂香会说,我配不上他,不可能了。 我也不想——知道桂香不会安生过平静、美满的日子,我不想再找烦恼。 桂香真正退休后,加上涨了两次退休金,每月收入也超过了千元,够花了。 头些日子,女儿和对象请我到饭店吃饭,也叫上了她妈。外人不知还以为老两口和小两口呢。唉!这就是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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