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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回眸】风沙漫漫滦河渡
“春假风沙路,木船滦河渡。行程百十里;丈量靠徒步” ——(摘自《稼圃八秩耕耘录》)
记得还是在“碣石山下读初中”的第二个暮春,学校“清明节”放春假,我与几名同乡好友结伴回家,为争取时间于放假前一天晚上启程,趁夜色步行。预算要在天亮后赶到昌黎与乐亭交界的滦河渡口,乘首次轮渡过河。 农历三月上旬的前半夜,挂在天空的半轮月亮洒下清亮的银辉。年龄较长又富于农事经验的刘学兄抬头看月,发现有明显的“月晕”,十分肯定地说“明后天必有大风”!大家听了似懂非懂,也没在意。 在朦胧的月光下潜行,似乎像是游曳在梦境,幸亏有两名女生不时哼唱歌曲,才不显得寂寞。猛然间,一片较为密集的居民点横亘在眼前,按时间和距离判断,前面的村庄应该是“泥井”。这里是县域较大的物资贸易集散地。即使是在夜里,走过这长约二三华里的南北通道,也完全可以领略其集日期间繁华的概貌。 走过泥井街道,不远处就是滦河渡口了。看看上弦月已经西沉,东方尚未破晓,天色正处在黎明前的黑暗时刻。又是老大哥提示暂停前进,找个地方休息;否则到了渡口还没到开船时间。于是,小分队找到一座距路边较近的场院,委身在柴草垛的背风面,相互依靠着挡风避寒。开始还有说有笑,后来实在困倦就逐渐进入半睡眠状态…… 太阳刚刚升起来,滦河套就被等待过河的车马人群吵醒了。摆渡人搭上翘板引导过客上船,待人马安置停当后,解开缆绳,有人拉纤将船向上游逆行一段距离,再用篙竿支点河岸把渡船先端顺向河心,但见渡船在激流冲击中顺流而下,此时两名舵工操纵船舵,努力迫使渡船离开河心向对岸靠近,有人顺势撇下缆绳,对岸有人接住缆绳将渡船拉到岸边,固定缆绳,过客下船。 本来,三天假期来往各占一天,只能在家休息一天。十四五岁年纪,在家长面前还没有脱去稚气的孩子,就离家求学在外寄宿,七八十里来回步行,做父母的当然心疼。这半年里唯一一次假期而且仅仅一天,自然分外珍惜。父亲进城里赶集购物;母亲打点饭食并连夜赶做布鞋。返校的那天早上,母亲天不亮就起床做饭,千叮咛万嘱咐,送我踏上返校之路。
"础润而雨,月晕而风。"真真应验了学兄的预测,刚出家门就已经是黄沙弥漫。待会齐了几个同学,在七、八级大风中顶着沙尘暴前行,尽管戴上用玻璃片制作的“防风镜”遮挡砂石,每前进一步也要花费全身的力气。待到走进滦河套,在大风大浪中渡河有多一份惊险。 中午时分,饥肠辘辘的学生,相约落脚在路边一大车店“打尖”。偌大一座车马店大通铺火炕,空无一人,见有学生路过,店家自然笑脸相迎,但是听说每人四两过水面,立刻热情大减。试想“四两面八分钱”那里还有利润可赚。 三天期间的假日,有两天赶路,最后一段路简直是一步一步挪到学校大门,没有先去学生宿舍就直接进教室上晚自习了。坐在座位上整理包裹,突然发现母亲做的千层底布鞋少了一只。 记忆的齿轮迅速旋转,脑电波告知:在过沈山线铁轨前一双鞋还在,有可能是抢在火车到站前横跨铁路时,忙中出错丢掉的。一双新鞋少了一只岂不白瞎了母亲的一片热心,立刻起身走出校门,沿路仔细搜索,正好在铁道北的路边找到了那只新鞋,喜出望外。几天来的劳累和腿脚疼痛都飞到九天云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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