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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少壮军人
时间:1979年1月
我们车正在紧张交接装备,连部文书突然跑来让我赶紧去趟连部,说是师长要见我,我心里一惊,师长找我这个兵有什么事? 尤其马上就要走了,赶紧跟着文书到连部。 喊完报告进到连部,见到师长正和连长指导员谈话赶紧敬礼。 师长见是我,不忘打趣道: “少壮! 你小子行啊,一年多前竟敢拒绝当我的警卫员,还说不伺候,挺牛啊! ” 师长说完哈哈大笑,笑得我有些尴尬。 心里暗暗骂副连长,怎么能把不伺候的话告诉师长? 搞得师长现在还耿耿于怀。 这要说到一年多前我从新兵连刚下到坦克六连不久,一天早晨正在操场队列训练,师长突然到访,值班员一个口令立正,跑向师长报告,我们笔直站立等待师长训话,而师长只是走过来仔细打量了一下我们这个三十多人的连队,目光在我面前多停留两眼,随后命令继续训练。 径直来到操场边把副连长叫过去说着什么,几分钟后师长离开。
早操结束,副连长把我单独叫住,神秘兮兮问到:
“想不想当师长警卫员?” 我连考虑都没有考虑回答副连长: “我爸都不伺候,师长更不伺候。” 副连长急了: “这能一样吗? 你爸只是大队支书,这可是师长! ”
“我坚决不伺候”
“唉! 你呀太年轻! ”
副连长急得直撇嘴,他也把我父亲当成大队支书,在战友眼里大队支书已经是不得了的人物,而副连长知道大队支书和师长差距。 一看我不愿意就没有往下说,摇头叹息赶着去向师长汇报了,这事就过去了。 后来听副连长说师长要换警卫员,到我们团找人选,一看到我,觉得不错。 当时我虽然个子不高但看上去蛮机灵精神的,关键是新兵没有什么毛病,军事素质又不错,比较合师长意。 师长是一眼相中,结果我不买账,让师长有点郁闷,多多少少有点耿耿于怀。 后来父亲来部队,师长才知道真相。
难道师长为这事? 不应该啊。 再一看师长的脸,笑容消失变得严肃起来。
“少壮,这次参战上级命令有规定,原则上独子家庭不考虑,你们连上报只有你是独子家庭,师里决定为你换连队。 另外我知道11师里许多师首长和你父亲都是老战友,以前都是一个军的,师里的决定也是对你父亲负责。 ” 我一听急了:
“师长,怎么能这样? 我虽是独子,但我首先是军人,现在马上要打仗,却因为我是独子就不上前线,那样做就是逃兵,会一辈子被战友耻笑抬不起头。 前段我父亲来看我,特别嘱咐我要做好打仗准备,不要给父母丢脸! 假如师里以独子理由换连队,我父亲也不会同意。 师长您说原则独子家庭不考虑,但原则之外应该征求本人意愿,我就盼着上前线建功立业。又何惧马革裹尸?当兵大家都一样,没有独子这一说。 而且坦克车是一个集体,缺了谁也不行,临时换人,相互配合生疏,打起仗来会给整个车带来危险,何况我是车长,负责指挥,我必须对车里其他战友负责,坚决不同意调离! ” 我不是在唱高调,因为部队子弟从小受得教育就是上战场才是真正军人。 打仗,建功立业是一种渴望。 师长一直听着我讲,脸色也由严肃变得放松起来:
“很好! 军人子弟就应该这样,假如我是你父亲,我也不同意你调离。 既然你这样坚决,我同意你随坦克六连参战。
听到师长的决定,我长舒一口气,立刻给师长敬礼。 旁边的连长一句话也不敢说,听到师长最后决定也非常高兴,毕竟连长和我一个车,这时换人是大忌。 师长接着说: “前年想让你当我的警卫员,你一口拒绝。 假如知道你是军人子弟,我绝对不会选择,军人子弟不适合当警卫员,到时候还不知道谁伺候谁呢? ”
说完哈哈一笑出门走了,门外飘来一句话:
“军人子弟适合打仗” 望着老师长离去的背影,真得特别感谢他,假如他当时真把我调离,估计我这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根本没脸再见战友。
我要参战的事团里王主任告诉了空军轰炸师赵副师长,就是送我到部队的父亲老战友军校同学,好在都在一个县,距离我们团不远,一家人专门来为我送行,赵叔叔语重心长和我说:
“孩子,是我把你送到部队,我就要对你和你父亲负责,听到你们师因为你是独子准备调离,你说服了师长坚决要求上前线。 你再冷静考虑一下,假如你改变主意,我可以向你们师反映。 ”
我再次表态坚决上前线的决心,赵叔叔很欣慰,上前线心态就像一把衡量尺,人的表现一清二楚。 阿姨就像我的妈妈特别嘱咐上前线要多加小心,赵叔叔一家人地看望,让我很温暖,感觉像是父母为我送行。 看着赵叔叔一家的车远去,眼眶里打转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
离开老部队的最后一个下午,想静一静的我来到后山,站在山顶,看着周围绵延起伏的山峦,俊秀挺拔的老乐山,脚下站岗放哨两年多的弹药库以及熟悉的军营,一番感慨一份不舍,这是我在坦克42团最后的一天。 晚上和我一起入伍的十几个部队子弟来给我送行,现在大家都成熟了,脱去刚当兵时得稚嫩。 汽车连的王京生恨恨地说: “怎么好机会都让少壮赶上,打仗、去新疆,看新疆漂亮少数民族姑娘,到时候写信要好好讲讲。”
修理连15岁的小曾,刚到部队身高不到1米4,现在比我还高半头,带着哭腔:
“少壮哥,别忘了我。” 我平时挺照顾这个小弟弟,连队有好吃的没少叫他,部队子弟抱团,对几个年龄小的格外照顾。 所以我要走,几个小兵格外难受,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诉说着不舍和嘱咐。 “ 打仗机灵点。” “多给弟兄们来信” “探家时来看看我们,千万别忘了兄弟。” 亢头发话:
“快熄灯了,大家都各回各连,谢军他明天一早要走,我们撤吧!”
我激动与相处两年多的弟兄拥抱握手,小曾一下子哭出声来,亢头一声呵斥: “我们是军人,骨子里留着父辈军人的血,流血流汗不流泪。 谢军保重! ” 我看出亢头是强忍着,也露出野性的一面: “我少壮盼得就是这一天,大家应该为我高兴,放心我一定完整的回来。 再见! ” 我扭头一步踏进宿舍,脸上泛着泪花。 没敢回头再看这帮兄弟。 这一刻我感觉自己已经长大,爱情、亲情、兄弟情,在即将踏入征程时充分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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