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大山之子 于 2023-6-1 22:11 编辑
我姥姥和姥爷是上个世纪的1951年到我们家的。原本她们是单过的,后来姥爷先病了,吃不下东西,到我们家后,日子不多就去世了。姥姥很难过,她也得了半身不随,瘫在了炕上。我父母给姥姥请了针炙大夫,但扎了几次都不见效,大夫摇着头,拿起药箱走了再也没回来。 说起来姥姥的命很苦,母亲一岁时姥爷就下了关东淘金去了,留下我姥姥领着母亲一直苦撑着顶门过日子。家里只有半分河边石头地,几乎年年没有收成。好在姥姥手巧针线活好,就忙着给大户人家裁衣缝衣维持两个人的日子。母亲小时候就跟着姥姥学针线活,耳濡目染她的手艺也不错,且更胜姥姥一筹。 母亲小时候是在民国初年,那时姥爷走的急连母亲的名字都没起,后来母亲就自己给自己起了大号。母亲二十岁嫁给我爸,姥姥就随我母亲一起到了哈尔滨。到哈后托人带信给黑河金矿的姥爷,让他务必回家,不管挣到钱没有!听母亲讲,姥爷进门就一头扎到被垛里,不肯见人!女儿都二十岁了,出嫁了,自己淘金二十年,一个大子都没往家里寄过,太说不过去了!听母亲讲,姥爷穿的布衣,常年不洗不换,都亮成了皮夹克了,姥姥把它卷起来,用棍子挑着直接扔到垃圾箱里去了。 姥姥那时租住在南岗一幢老毛子房内,有了姥爷,家里就有了乐趣,苦等了二十年,这家总算是有了个男人!姥爷没有手艺,但还有力气,他就每天给过路的马车挑水饮马,给邻居们家挑水,凭赏挣个三毛、四毛的,再加上姥姥给邻居们做服装也有些收入,这日子才算真正过了起来! 儿时的我上姥姥家只去过一次,还是三哥带着我才去的。因为我家一色的男孩子,姥姥不喜欢,甚至连抱都没抱过我一次。不过那天夜里姥爷看我们饿了,还是给我们买了小笼包子让我们吃,那味道至今都让我难以忘怀! 后来我有了妹妹,姥姥高兴得爱不释手,虽然那时她瘫痪在炕头上,但一只手还管用,就一天界把持着爱如珍宝!那时我和老五是姥姥的眼中盯,我们一不加小心就会被姥姥抓到,挨上几下条帚疙瘩。所以我们只要外出,只能溜边,十分的加小心。 姥姥高兴的时候会招呼老五:“来姥姥给你好吃的。”就递给他一个大辣椒,我弟吃着吃着觉得辣了,他伸出舌头用手去抓,然后揉眼睛,眼睛也就辣了,他大哭大叫。母亲听见了,就笑着说:“哪有姥姥这么疼孙子的!” 姥姥虽然不喜欢我,但那时在家最大的孩子就是我,哥哥们除了上班就是上学,没功夫侍候她,她在炕上瘫了九年,这倒屎倒尿的活除了母亲外就是我。所以她在病重弥留之际,把我叫到跟前,虽然没说什么,但却流着泪,有些不舍!我看着姥姥那张瘦弱的脸,有些害怕,也有些可怜她! 多年后的我,每每想起姥姥就会佩服得五体投地。二十年的等待换来的就是一个不争气的男人!要是现代人早就改嫁了!一个小脚女人带着个孩子不依不靠的硬生生地过了二十年,这是多么的顽强,我们这茬人做不到,恐怕越往后的人就更难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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