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级战备
半夜;睡梦中我被值班员叫醒,听到外面的雨声,多穿了件父亲刚拿来的毛衣,背上枪披上雨衣,走进漆黑的雨夜中...... 今天站岗是后山的弹药库,沿着伸手不见五指的山脊间小道,穿过一片坟地,挎着子弹上膛的手枪走向哨位的我想起刚当兵站岗的紧张程度,感到部队真是锻炼人。二十分钟后来到哨位。交接完毕,开始了几乎每天一夜岗的职责。雨还在不停地下着,风裹挟着雨拍打着站在露天的我,好在母亲亲手织的毛衣十分保暖,穿在身上暖融融的,母亲的针针线线,让我更加想家。想起父亲不久前到部队的日子,又像过电影地展现在眼前;那天午饭后,父亲来到各个宿舍,和所有的战友们见了面,看到整齐干净的内务,父亲满意了。
午休开始,为了不打扰战友休息,父亲提出四处走走,我自然的把父亲带到后山,这里山色秀丽空气清新,远望山峦叠嶂,近看稻浪起伏,偶尔的哞哞牛叫,农家的田间耕作,绘成一幅祥和的画面。父亲兴奋的摘下军帽,双手掐在腰间,不由感叹: “真是一个好地方!” 我凝视着父亲,想起过去都是仰视父亲,感觉父亲很高大,这次再见父亲,多了一份亲切。父亲讲了许多鼓励教育的话,我认真听着,其中一段话让现在站岗的我反复琢磨品味。
“军儿,要打仗了!看来你们想当和平兵是不可能了,看看南边,火药味越来越浓,要做好准备,不要给父母丢脸!”
我知道父亲肯定得到某些消息,否则不会专门谈到此问题。父亲毕竟打了那么多年仗,对战争是很敏感的。而自己作为一个兵知道的还是太少。 果真,秋天来临,南方的消息越来越多,尤其越南的挑衅行为,激起了愤慨。本来战斗射击打完,全年的训练就基本结束。可是没有想到,现在的一些训练又重新开始,不计成绩。甚至轻武器射击也列入训练,各种枪弹管够,虽然让我们过足了瘾,但是这种情况不寻常,似乎有一种火药味。连队特别强调全车协同,尤其一专多能。射击与通信都是熟悉的,现在还要加上驾驶,好在只是实车没有理论,所以让我们车长组兴奋不已,拉到训练场,驾驶员成了车长的教员。好在坦克安全系数高,不怕碰撞不怕翻车,训练目的是重在熟悉。头一天我足足开了两个小时还意犹未尽,驾驶员一直提醒: “开得太多了第二天会爬不起来。” 我没在意,哪知道第二天我是全身痛疼,还伴随着发烧,在床上足足躺了一天。我以为只有自己这样,暗骂不争气,没有想到8个车排长,躺倒了一半,看来驾驶是要悠着劲。驾驶员们都暗暗发笑。他们告诉我们,刚当驾驶员都这样。
车里的二炮手小许找到我:
“ 车长,是不是要打仗了?”
“有可能”
“你父亲这次来没有说点什么?”
“ 保密。”
“你怕不怕?”
“我就盼着这一天。”
其实我还没有小许大,只是军龄比他长。 “做好准备” 深夜,凄厉的紧急集合号突然把睡梦中的我们惊醒,大家知道突发的紧急集合号意味着什么。迅速着装,将特有的坦克背包扔在门口,向车场火速冲去。
所有战备坦克启封,弹药基数到位,车场内坦克一片轰鸣,我们没有了以往的轻松,脸上多了几分凝重。
1978年12月7号,我们团进入一级战备状态,战争即将来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