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党项人 于 2023-4-25 09:23 编辑
电视台怀旧剧场重播《我的激情岁月》电视剧。剧中有个使用针刺麻醉做手术的情节引发了我对我的激情岁月的回想。 那是我还在林场工作期间发生的事。我先天有一个特征,就是扁桃体大。经常发炎,非常讨厌。那个时候医学尚没有如今发达。故不少大夫瞧了后都是一句话“做手术去了它”。不像如今大夫的观点是能保留的尽量保留,君不见连胆结石病,如今都有保胆取石的技术呢! 话扯回来。当年我在林场连队时,驻地离场部医院还有十多里山路,最快的交通工具就是马匹还不是人人都能享受的。连队虽有卫生室但条件肯定要差一些。扁桃体发炎有一个严重后果就是把一旦不及时控制住,人员发生喉头水肿导致窒息危及性命。所以我因扁桃体炎症到场部医院就诊了几次后,院长建议干脆手术治疗“老吃抗菌素也不好,你们连队离场部这远,万一有个......”院长没再说下去。既然院长都这样说了,我当然只有服从之当即就答应了。于是院长就给我开具了赴地区医院手术的手续。这是非常重要的,没有这个一是医疗费无法报销,二来也请不了假的! 这样,我就到延安地区医院去做扁桃体手术(这个时候我就得知医学上这叫扁桃体摘除术)。当时我心里想这就一个小小的手术嘛还不三下五除二就解决呢。 果然,医生眼里也是如此。接诊的大夫听我说了病情,看了我们医院开具的诊断书,要我张开口看了看。说几句“去查个血,没啥事这几天就做了它。不用住院,门诊手术。” 等我查了血,大夫说白血球高有点炎症“吃两天药再看”。吃了两天三天的红霉素又查了个血,大夫说行了“明天我们的手术日,早上你不要吃饭,直接到住院部三楼耳鼻喉科病房门口等着,手术。” 第二天我应约到了后不久,大夫们护士们先先后后鱼贯而入进去,没一会护士就把我叫了进去。我一看手术里里有好几张椅子,每个个椅子前都有一两盏立地式台灯照的椅子明晃晃的。护士指定我坐在一张椅子上。给我量了个血压测了个心跳把我事前已经刮了的胡子茬再刮了刮,上下嘴唇加上鼻子下巴都用碘酒抹了一气说了句等着吧。 一会过来一个大夫说今天你做手术,不打麻药。 我闻听,咋接?又没有麻药了?我在去林场前,在冷库当临时工时,宰杀一头猪咯迪(公猪),因徒弟没有处理好专门控制猪的钩子没挂实,猪不停挣扎摆动,加之我的手套沾满了鲜血(先声明可不是人血而是猪血,啊!)结果我把刀子捅进猪脖子后猪剧烈挣扎眼看猪就要挣脱钩子那可就危险极了,我不顾一切狠狠把刀子捅了进去结果手滑到尚未全捅进去的刀刃上我的食指、中指、无名指等三个指头都给割开两三公分长的口子,中指头都割到了骨头上。到了地区医院竟然说没麻药了,我当即说我能忍得住,大夫就这样给我缝了针。当然那疼痛是极为剧烈的,全凭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革命精神我才撑了下来,但那疼痛的滋味迄今我都忘不了的!所以今天听大夫说动扁桃体手术又不打麻药,这是怎么回事呢? 我当即发问“怎么?你们又没有麻药呢!”大夫还不解问我什么意思。听我简要说了过去的光荣战绩后这才说啊,这件事我听说过,原来就是你呀。尔格(现在)查(咱)医院麻药有的是“不过今天我们想用针刺麻醉法给你麻醉。” 坦诚的说,我这人对人的原则从来就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到了医院就听大夫安排。所以听大夫说用针刺麻醉法替代麻药,那就替代呗。当时心里还想那会手指头割伤了麻药麻药,你们怎么不给我用针刺麻醉法呢,害的我受那大的痛苦但这是心里话嘴上可没有说出来。说扯到这里,与我共过事的一些人常常误认我爱说话就是嘴多,其实,这些同志应当好好反思一下的是,我是爱说,但是我说话是极讲分寸的,不能说的绝对不能说!一旦说了的那就是我想要他人知道的当然要说更不怕被人说三道四! 不一会大夫就麻利的给我的下巴、脸上、鼻子旁、嘴角旁、头顶扎了多根银针,并接上电线开始通电,我顿时感到满脸麻木。也许通电大了些,我的嘴角在电流的定期刺激下有规律的抽动。这时不知哪位大夫说了句关小点,抽动着没法动。于是电流刺激就小了。接着大夫用一块白布把我的眼睛蒙了起来。我赶忙说不用不用“我不怕”,当然大夫说不行不行。一会一个大夫坐在我的身前,用一个啥器械捅了捅我的扁桃体,我感觉有些恶心干呕了几声,大夫说没事没事,针刺麻醉都是这样,有一点疼你忍着点就行。我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大夫说查(咱)就开始啦“打一针”,接着我觉得我的脖子上有人给扎了一针有些凉意我还没有细想呢就什么也不知道啦。等我再有知觉,我就在手术室门外靠墙根的一副担架上躺着呢!我揉揉眼睛,咽了口唾液,感觉嗓子左侧很疼别的没有什么就坐了起来。这时一个护士说了句他醒了。大夫出来说了句你可以回去了“明天上午再来”。 我骑着自行车忍着左侧嗓子的疼痛回了家。母亲看见我赶快问动了咋个(怎么样的意思)?我则朝母亲挥了挥手说没啥进了窑洞感觉有些疲乏就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一会我姐姐回来了,在窑洞外问母亲我怎么样了?母亲说动了“就是疼的厉害”。姐姐买了几根冰棍,大夫事前说动了扁桃体手术多吃冰棍缓解疼痛有利创口愈合。姐姐把冰棍递给我,我谢过后三下五除二就吃了下去肚子里冰哇哇的。嗓子倒是舒服多了左侧也没有那么疼了。我当时想着针刺麻醉法就是厉害,我睡了一觉没觉得怎么,这手术就做完了,真是灵的太太! 第二天我如约到了医院。大夫说明天你还是跟昨天一样早上别吃饭到病房来,给你做手术!我大吃一惊,说不是做了嘛“怎么?” 大夫说谁知道是咋回事呢“昨天那一针打下去你就没有呼吸了。我们赶忙对你抢救才把你救了回来。所以没有做手术。” 我半信半疑的说那我这左侧嗓子疼?大夫说我刚把粘膜剥开你就昏死过去咧。所以你觉得疼。我这才明白。于是我问了句“那昨天我躺在担架上,是不是就打算送太平间了!”大夫略带尴尬的说“啊,那倒不是。打算你再不呼吸的话,送内科看咋接办呢。好了,这事就不要再提了,你就明天来做手术就行了。另外,明天手术给你用麻药,不用那个针刺麻醉了”。大夫说最后这句话时,还抬头东张西望声音特地压低了不少。我当时觉得大夫的表情怪怪的,一副很不好意思的样子,还觉得奇怪的就是为啥又不给我针刺麻醉呢! 第二天我照旧到了医院还是按部就班的坐在椅子上,护士按部就班的按照程序处理好后,大夫听了我的话没再给我蒙眼睛。接着就开始了手术。大夫先给我嘴里脖子分好几个部位注射了麻醉药,过了一会用镊子头刺了刺我的舌头问有啥感觉我说没感觉,大夫就下手了,这次是从右侧开始的,他熟练的用各种不同的器械捣鼓了一气,然后伸进去一把前面是个圆环的钳子状器械,告诉我这就要切了“也许有些恶心干呕你忍耐一下,千万不要吐”。我感觉一个铁环套在了扁桃体上,突然一阵疼痛袭来闻听“铮”的一声,我当即干呕了几下,大夫直说没事没事“我那达都没有碰到你嘛,干呕个啥呢”,当时我只能略微的点点头表示听到了。 不过,疼痛袭来时,我不仅是干呕了几下,还伴随着一股血水从嘴里喷了出来,流到我的下巴处护士事前摆放的洋瓷白盘子里,还贱到大夫身上不少。我非常抱歉的看了看大夫但无法说句抱歉的话。大夫则说好咧好咧右边的取下来咧“你看看你看看,好大一块嘛”。接着大夫用钳子夹着棉球伸进去止血。用了几个后大夫说拿几个某某(名称我不记了)棉球来“这血咋接止不住呢”。护士用一个白洋瓷盘子端来几个棉球,血很快就止住了。 接下来大夫又如法炮制把左侧的扁桃体切了下来。左侧的手术过程很顺利。我没有觉得那么疼痛也没有干呕,血也是沿着嘴边流出来的,没有喷那一下子更没有溅到大夫身上。大夫当时就说“你们看,左边的我用一个棉球就止住血了”。 手术做完后,大夫要我到门外等着。我出了手术室站在门外等着。越等觉得嗓子越疼,这是麻药过去的必然现象。等了一会还不见大夫出来。问护士也不得要领。 我感觉我快站不住了,因为腿直打颤,嗓子也火辣辣的痛!于是我推开手术室的门,一个护士忙过来喝叫“你干啥呢!”我则问能不能找个地方让我躺一会,护士出来推开一间病房指了指一张没有枕头没有床单没有被子只有褥垫的床说你就躺那吧。没有枕头没有床单没有被子就没有呗,我如同当年插队期间与人打赌睡坟地一样,脱下脚上穿的布鞋鞋底一对放在床上权当枕头就躺了下来。很快的我还睡着了。 这一觉睡的美,一直睡到了下午,大夫推开病房的门把我叫醒说你可以回去了“多吃冰棍多喝米汤面条。三天以后再来找我。” 我到了街上,见卖冰棍的就买一根吃着,那哇凉哇凉的感觉就是舒服,火辣辣的嗓子好多了。 以后我到延安工作后与地区医院的人混熟了。一次提及这件事时,有知情人说原来是拜识你呀。你真命大呀。我问怎么回事,人家这才说当时给你打一针镇静剂,以增强针刺麻醉的效果“打针的技术不行,扎到你的血管上咧,结果药剂一哈(下)都进了血管,本来该肌肉慢慢吸收的剂量都进了血管那谁也受不了,你的呼吸当时就骤停咧。要不是抢救及时,拜识你就被阎王爷收走咧。当时我正在急诊科,他们打电话把我都叫了过去。不过,我去了后你的呼吸已经恢复咧,我就没上手。以后院长还把这当成个教训在会上说了好几回咧。后来听说再给你做手术时,李主任(我的手术主刀大夫,时任陕西省人民医院耳鼻喉科副主任,当时到延安地区医院指导)就不同意给你用针刺麻醉。怕再打镇静针出啥意外咧”。 我这才明白我为啥没有再享受一挂(下)针刺麻醉的红利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