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坦克团的兵最容易犯两种错误,一是翻车掉沟烧坏发动机什么的,这些都是技术错误,咱们暂且不表。今天要说的是另一种错误,即:只要有饮食男女的地方,甭管是过去今天还是将来,这种错误就会持续不断地发生,就是另一种错误----性错误。当年把男女发生不正常性关系叫男女作风问题。今天却把它当做爱情无罪,甚至可以很出彩叫二奶小三加小蜜。我们坦克部队也不例外,这种事情更是花样百出不断翻新,一百个故事有一个开头,一百个结尾,写一部厚厚的警示录都不为过。不过部队毕竟是部队,过去现在都一样,一旦发现,甭管干部还是战士受处分不说,一律脱军装走人。但即使这样还是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管不住自己的裤腰带偷尝禁果,足见荷尔蒙诱发的威力。我要陆陆续续说三个人,三个故事,三种结果。那就先从我们连司务长讲起:
讲这个故事,不得不从一次军事行动开始。故事发生在我当兵快一年的1977年冬天,刚刚打倒四人帮的坦克部队训练开始走入正轨,文革那种突出政治被严格训练所代替,已经完成全年训练的坦克二营突然接到上级命令----营进攻。二营立刻忙碌起来,检查保养准备车辆,而全团的教练车加起来正好配属二营。为什么都是教练车?故事结束会有解释。当时我在二营六连,清晨的紧急集合号让我们全营整装待发。命令一经电台发出,轰鸣声立刻响彻寂静的山谷。一辆辆威武的坦克疾驶出军营。
坦克驶出军营后不久就接到上级就地隐蔽的命令,各坦克连迅速在山沟丘陵散开,利用不同的地形地物进行隐蔽伪装,大家看过狙击手的伪装已经是难以辨认,我们当时坦克伪装甚至超过狙击手,即使坦克在你脚下也难以发现。挖一个坦克掩体靠坦克车四个人不花些气力和巧干是难以在规定时间完成的。我们车借助山势斜坡,即使减少了一半工程量,仍然从上午9点挖到晚上12点才告结束。连里规定谁完成谁吃饭,所以在完成任务过程中没有吃进任何食物,等到我们摸黑到炊事班的隐蔽地,菜已经全部吃光,剩下得只有冰凉的馒头和泛着红光的火堆。饿得前心贴后心的我已经顾不了许多,拿起身边的树枝插上馒头就在炭火上翻烤起来,焦黄的馒头慢慢飘出一缕缕得香气,再抹上连队自制豆腐乳,狼吞虎咽一下子干掉五、六个,等到肚子里没有了刚才的饥饿感,才和战友们慢慢得边烤边吃边聊。那天晚上是我吃得最多一次,不知不觉中吃了12个馒头(二两一个),足足超过两斤。也是我吃得最好吃的一次馒头。
伪装结束我们又开始进攻演习,坦克从各个隐蔽处钻出,按照坦克连、排战术队形一一展开。最考验我们的是强行军,从演习地域出发是下午一点,而到达宿营地已经是深夜12点,这次强行军十分辛苦,11个小时的行军,多是崎岖的山路,偏偏又遇到大雪,能见度极差,道路又不熟悉,结果是驾驶员升窗驾驶车长开窗指挥,这样坦克里就形成了穿堂风,带走了所有热量,几乎把我们冻僵。尤其是到达目的地,驾驶员已经累得没有办法下车,是我们几个生生地拽了出来。
这次我们营经历了两个极限,驾驶员驾驶坦克超过十个摩托小时,是一年的时间量,当时一个摩托小时是400人民币。再一个就是每个乘员乘坐了10个小时坦克,一般没有经过训练的人坐5分钟坦克就会呕吐,而2个小时已经是坦克兵平时训练的极限,但是我们居然乘坐超过10个小时,可见对所有坦克兵都是一个极大考验。连里几个5年以上老兵在车上也是抱着油桶呕吐不止,我居然还能坚持,说明身体条件不错。
强行军结束,也预示着我们任务告一段落。接下来就是在一个叫米村的地方安营扎寨一个月,修建我们师新的坦克射击场。我们住的这个地方是老区,家家户户穷得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房子是土坯房,屋顶是茅草和着泥土搭建。整个村子没有一间砖盖的房屋。村民们一个个是破衣烂衫蓬头垢面,有的一家只有一条裤子,谁出门谁穿。这里吃得最好的菜就是豆腐,肉?根本没见过。也许是太穷就生出个人穷志短的故事。
我们坦克连到这里驻扎,以车为单位分住在村民家里,别以为会是什么好地方,我们车住在一家农民牲口棚里,棚里养着一头牛,牛的粪便和麦草味道混合在一起,这已经算不错的,有的车住的房梁上吊着棺材,真够瘆人的。好在我们不在农民家里吃饭,每天列队到一个院子比较宽敞的地方吃饭。炊事班和司务长住在这里。记忆深刻的是我们吃饭时会有许多孩子围在四周,不是看我们,而是看我们碗里的肉,孩子们可怜,战士们会把几块肉夹在馒头里分给他们,尤其是肉包子,炊事班总要多蒸点,一个孩子给一个,反而是我们吃不饱了。慢慢村民看出端倪,连长在他们眼里不算什么,管着炊事班和伙食的司务长那才是他们心目中的大官,因为司务长有权力有油水,如果能够和司务长套上近乎那可是吃香的喝辣的?
司务长姓胡,1.78米个子,69年从湖北应山农村入伍,贼精!不仅人精,长得也精。细高的身子骨,黑黢黢得小脸,战士们形容得很贴切:
“就是让司务长天天喝10斤油都胖不起来。”
尤其小脸上镶着那对骨碌碌转的猴眼,形容精得像猴是非他莫属。“胡”“猴”谐音,所以战士们背后都叫他猴司务长。猴司务长也不恼,谁让自己长得像猴呢。猴司务长精于算计,算盘珠子拨得啪啪直响,把个连队伙食搞得有声有色。借助坦克兵伙食标准高,已经为连队节余了2000多元钱,当时那可是大钱。猴司务长知道村民的目的,从不和他们套近乎。可是猴司务长忽略了两个人,就是房东和他的老婆,房东看到猴司务长一副拒人与千里之外样子,就与老婆合谋,要给司务长下套逼其就范。要不是四十多岁的房东老婆无姿无色,破衣烂衫配上脏兮兮看上去有五十多岁脸的话,猴精的司务长早就阴沟翻船了,就这样一张网慢慢地向猴司务长撒开。
这天晚上村里放电影,我们全体集合在村中央的马路上看着已经无数遍《地雷战》。而猴司务长因为整理帐耽搁,想着又是老掉牙电影就准备早点休息,炊事班的宿舍和伙房就在司务长住的旁边,为了卫生起见,是用连队唯一帐篷搭建。而猴司务长自己一人住在房东大房子隔开的外间,隔挡就是农村高粱秆编织的,中间有一门,说门其实就是一布帘子,司务长住在外屋,房东两口子在里屋。房东诈称去看电影,留老婆在家,实际是躲在院子外墙紧紧盯着屋里地动静。准备老婆灯一灭,就抓猴司务长一个现行,当然目的就一个,要一些粮食、油和肉。猴司务长洗漱完毕吹灭了煤油灯躺在了床上,而房东老婆房间油灯依然亮着,透过高粱秆的缝隙,可以清楚看见房东老婆也躺在床上,先是和猴司务长唠嗑,接着就不断用言语撩拨着,猴司务长心知肚明不为所动,房东老婆急了,干脆撩开被子,一丝不挂把自己白白的身子暴露在煤油灯下。一个暗处一个明处,猴司务长分明看了一个真真切切。也许是房东老婆既老又没有姿色,再一个就是违反部队纪律后果严重性阻止了猴司务长的本能。外间的猴司务长始终没有反应,这可急坏了里屋的房东老婆,这女人开始向猴司务长这边扔土坷垃,嘴里不断地说着:
“司务长你过来呀!”
猴司务长那里经历这阵仗,担心房东老婆采取进一步行动将自己的一世英名及前程毁了,即使自己不作为,这样下去也说不清了。事不迟疑,猴司务长赶紧穿衣下床,房东老婆误以为勾引成功猴司务长要奔她这来,想象着鸡鸭鱼肉得美味,不禁窃喜:
虽然猴司务长长得像猴杆,但也是二十多岁的后生,远远超过自己那个天天低头无精打采的老东西,是老牛吃嫩草人财双得。”
正想着美事,没曾想猴司务长打开房门窜了出去,眼看到口得肥肉又让他溜了,房东老婆是后悔不迭。话说猴司务长走出房门跨出院子,就见房东蹲在院墙边,心中大惊:
“好险!差点中了这狗男女的阴招。如果今天裤带松一松,明天自己就要回家扛锄头了”。
暗自庆幸的猴司务长狠狠瞪了一眼蹲在黑暗中的房东,紧走几步奔着放电影的方向而去,他要立即向连长指导员汇报,否则房东一个诬告他还是吃不了兜着走。而身后听到是房东愤怒啐地一口痰的声音。
第二天一大早,连长叫我们几个帮助炊事班搬家,大家莫名其妙,好好地搬什么家?没过两天几种不同的段子就开始在战士们中间散播。我这个故事是正面叙述,是夸奖猴司务长拒诱惑一身正气。而其他段子版本结果就太不像话,把猴司务长说成什么的都有,战士们展开充分想象空间添油加醋,很快就成为大家修靶场休息时的笑料。一日司务长来到靶场给大家送开水,大家开始一起挤兑司务长:
“司务长你艳福不浅呀”。
猴司务长脸皮也真厚,猴眼一咕噜,哈哈一笑道出真情:
“好在房东老婆太老太丑,否则真得难以抵御”
大家想想?如果真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大姑娘,猴司务长肯定成不了柳下惠。
战士们谢天谢地说:
“幸亏是又老又丑的房东老婆,否则我们连队的伙食标准会急剧下降。不仅司务长像猴,连我们坦克六连全体都会瘦成猴。”
有个老兵立刻来了个顺口溜:
“司务长犯错,全连遭殃。司务长正派,全连喜洋洋!”
司务长猴眼一咕噜,此处不宜久留,这帮坏小子不知怎么糟蹋我呢,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哈哈一笑扬长而去。
题外话:不是坦克兵不了解坦克部队的坦克状况。坦克部队的坦克分战备车教练车。战备车平时不能动,属于密封状态,只有在换季才启封密封发动。所以七十年代装备的五九坦克,今天依然是全新。发动机磨损最多只有十几个小时,战备车就是由此而来。而教练车每个连保持2---3辆,按照训练大纲,安排不同连队训练。所以我们平常看到天天翻山越岭嘶鸣吼叫的坦克,都是教练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