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瑢芳田智 于 2023-3-6 08:57 编辑
(续集)对母亲的回忆 (四)母亲的中年时代 母亲的中年时代是忙碌的,也是一生中最有意义的一段时光。 母亲与父亲成亲后,经人介绍去了一个香烟厂当了工人。后来因家中孩子多了,母亲就不上班了,在家照顾孩子,侍奉婆婆及做家务。虽然日子清贫,但一家人和睦相处,母亲快乐地生活着。 1958年,母亲和许多家庭妇女一样,在解放妇女劳动力的感召下走上了社会,在街道托儿所的乳婴班上班。专门管理照顾产假期满后出生56天后的婴幼儿。由于母亲工作认真负责,表现出色,几年后被街道分配到一个比较正规的幼儿园当了园长。这里有全托的孩子,所以母亲还经常打夜班。由于母亲一心扑在工作上,父亲又在郊区干校轮流劳动,照顾家中的弟弟妹妹的担子全落在了我的身上。所以我对母亲一直有怨气,认为她对自己的家、自己的孩子关心太少。我还是怀念以前母亲带着我和校外活动小组的同学们一起跳绳、玩耍的场面。但街道干部喜欢她,总找她谈话,启发她争取加入党组织。母亲向组织交代了自己的家庭出身与自己的想法,她一直简单地认为她与她的养母自她离家出走以后已脱离了关系,她应该随她亲生父母的家庭填写家庭出身。但经街道与上级机关的调查,她的养父解放后的成分被定为资本家,街道明确告诉母亲她的家庭出身应该填写为资本家。从此母亲的入党问题被搁浅,也因为这出身的原因,她的幼儿园园长的职务被免职,打发她去生产组上班。被免职的当天晚上,母亲想不通,她认为自己在养母家挨打受苦,承担着原来两个保姆的工作,从没有享受过资产阶级小姐的生活,她伤心地大哭一场。但母亲在家只歇了一天,就上生产组上班去了。 从此母爱再一次回到了我们的身边,我们也可不再去食堂吃饭了,家里有母亲下班后亲自做的饭菜,吃着真香。我多么希望这样温馨、平静的日子永远围绕着我们。 没过多久领导又让她挂职参与了居委会的管理工作,她从不提及自己的委屈和怨恨,好像一切从来就没发生过,与谁还都乐乐呵呵,我真怀疑母亲是否得了健忘症。母亲又干起了居委会的调解工作,有时居委会没有地方,她把吵架的双方人员带到自己家里给他们调解。一弄就是大半天,我放学后希望有个安静的环境做功课,但她却弄来一帮人把家里闹得乱哄哄的。母亲还常敲锣打鼓地参加宣传街道卫生工作,配合街道卫生院做好幼婴儿各种预防针或疫苗的接种等,整天忙得不亦乐乎。 76年粉碎四人帮以后,家庭出身已不再是评定人的唯一标准。母亲也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并被街道正式任命为居委会的主任。从此她把“上为政府分忧,下为百姓解难”作为自己的座右铭,她从认百家人、串百家情、解百家难、暖百家心这样细致的具体工作入手,赢得了居民群众的亲近和信赖。 在大批知青返城时期,她走访了居委会管辖内每位返城知青的家庭,了解他们的思想动态和办理返城手续的进展;积极为返城知青找出路,解决他们的就业问题。对残疾人家庭、贫困家庭、孤老户、吵架闹离婚的家庭、她都经常走访,帮助有特殊困难的人员办理政府补助金,组织人员为孤老户打扫卫生、洗衣、做饭;调解家庭矛盾使夫妻破镜重圆。里弄里哪家房屋漏雨了,哪个居民生病了,哪条路坏了需要整修,她都了如指掌。并积极着手解决。 有一次在家探亲时,无意中从母亲的床头柜里看到有几本硬皮的16k的练习本,打开一看是母亲的记事本,全是表格式的,按内容例表,有孤老户、残疾人员、特困家庭、烈军属家庭、育龄妇女、知青返城情况……等等。表格制作得很详细,从这些表格中可以看到母亲的心里装的是整个居委会这个大家庭,也看到了母亲对工作认真、踏实、负责的态度。我由一直以来对母亲抱怨、不理解转为佩服。心中暗想:母亲还是很了不起的。 母亲作为一名普通而又平凡的居委会主任,所面对的绝不是什么惊涛骇浪,所做的也绝不可能是什么惊天动地之事。在普通人眼里,她做的就是一件件普普通通,平平常常的小事,而正是这些小事的积累,她赢得了居民群众的信任和好评。大家都亲热地叫她顾大姐或顾阿姨。当我家要搬迁时,前来看望她的人络绎不绝,大家对她的搬走是那样地依依不舍,我为母亲有这么好的人缘而感到欣慰。上级领导也认同母亲的工作,她所在的居委会多次被评为“先进单位”、“模范居委会”,她本人也因此先后获得“优秀共产党员”、“三八红旗手”等的光荣称号。 1983年将近60岁的母亲从居委会主任的岗位上退休了。退休后的母亲在每次党员组织生活会上还能与以前一起工作过的居委会干部们见个面,聊聊分别后的情况。所以后来搬迁后母亲的组织关系一直在原来的居委会,为的就是见老朋友续友情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