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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夜车陷冰河 ——TNT未炸之谜 萧毅
1978年春节前夕,天寒地冻。那天下午四点,我带车率领电影组从团部出发,前往四营慰问,给连队放映电影。
我和放映员小贾(贾卫于)、驾驶员大陈三人坐在解放牌军车的驾驶室里,十连上士小罗(罗成焕)搭乘我们的车回连队。车上装了半车的TNT炸药箱和几个酱油桶,小罗坐在车厢里押车。
通往四营驻地的道路有两条,走大路(公路)需要六小时,而走小路(土路)只要两小时。因天色将晚,我们选择了近道走小路。 寒冬腊月,东北的天气很冷。冰天雪地的野外,道上的泥土结着冰凌,路边的树木缀满雪花,车子在坑坑洼洼的小路上颠簸,沿着拖拉机留下的车痕前行。
一小时后,一条冰河横在面前,挡住了我们的去路。这时,发现有一辆拖拉机沿着河边一直往下游方向开去,在很远的地方从冰上穿过河面。
“我们沿着拖拉机的车轱辘印从下游过河吧。”我对大陈说。
“路太远了,我们还是从这里过河快。” 大陈回答。
“能行吗?”我有点担心。
“没问题!”大陈胸有成竹。 河面约宽一百来米,车子从冰上慢慢地滑行驶向对岸。咯、咯、咯……当开到离河岸还有二十多米的地方,突然从车轮底下发出了冰面断裂的声音。
我一着急就叫了起来:“冰要裂了,快开!”
大陈猛地加大油门,开足马力,车子飞速驶向对岸。眼看就要到达岸边,只听“咔嚓”一声,冰层破裂了,车子陷入了河中。 我的前额撞在驾驶室前车窗的保险杠上,脑子被撞得昏昏沉沉的,两眼直冒金星,军帽上的帽徽油漆也被撞掉了。紧接着又从车上传来了咣当咣当的声响,不知道车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赶紧钻出驾驶室,爬上车厢查看。原来是车厢尾部的酱油桶,在车的冲力下向前移动,猛烈碰撞挤压炸药箱发出的巨大声音。桶内的酱油喷出后,溅得小罗满脸都是。我感到奇怪的是,这么大的撞击力,TNT炸药竟然没有爆炸,安然无恙。 小罗被吓得脸色发青,我也吓出了一身冷汗。
“你怎么样?”我不安地问小罗。
“幸亏没爆炸。”小罗苦笑着说。
“算我们命大!”我吐了一下舌头。
车子搁浅在河里动弹不得了,我只好下车,从冰上慢慢地挪动脚步走上岸,又向前走了三里多路,找到古娄子公社,借用公社的电话打给四营营部。
“喂,吴营长在吗?”
“我就是,你是哪位啊?”
“我是政治处的小萧,装电影机的车掉到冰河里去了,您快派车来把我们拉出来吧。”
“别着急,我马上联系汽车十二连,派车和人前来救援。”
一个多小时后,汽车连派来了两辆牵引车和一辆解放车,并派来了两个班的人。
带队的张排长(张全定)是我插队地区的同乡,一见面就招呼:“我的老乡,你咋的了,车子怎么会掉到河里去了?”
“你别酸不拉叽的,废话少说,还不快把我们的车子拉上来!”我有点不耐烦地说。
“伙计们,快把团部的车拽上来,否则咱就看不成电影了。”张排长命令大伙。
一辆牵引车开到岸边,用钢索钩住车头往岸上拉,怎么也拉不动。另一辆牵引车也开到岸边,两辆车一起使劲拉,可还是拉不动。牵引车发动机的“呜——呜——"轰鸣声,打破了冬夜的寂静,巨大的车轮停留在原地打转,尘土飞扬,但陷在冰河里的解放车却寸步难移、纹丝不动。
由于天气寒冷,河里的水被冻结成两层冰,上下冰层之间约有半米,水在中间流淌。这会儿上面的冰层开裂了,车子陷下去搁在下面的冰层上。牵引车拉的时候,解放车的车轮在下冰层上打滑,车头被前面未开裂的上冰层挡住了,根本无法向前移动。 就这样折腾了半个多小时,救援工作毫无进展。在滴水成冰、呵气成霜的冬夜,嗖嗖的冷风从冰冷的河面上呼啸掠过,冷风刺骨。寒气从开裂的冰窟窿中直往外冒,向四周蔓延,寒气逼人 冰冷的飞雪扑面刮来,刺骨的朔风直往脖子里钻。一会儿棉帽和棉衣裤就沾满了雪花,鼻子和耳朵冻得麻木了,浑身发抖,直喘粗气。零下三十多度,风寒雪冷,只好不停地搓手和跺脚,又是对手哈气,又是原地跑步,以此保持身体的温度。 我和小贾、小罗冻得够呛,直打哆嗦,站在岸上干着急。 “老伙计,你这办法肯定不行,还是想想其它办法吧。” 我冲着张排长说。 张排长蹲在地上沉思了一会儿,突然跳起来说:“有招了,所有的人都给我上,先把陷入河中的车子到岸边这段河面的上冰层用铁镐砸开,然后一辆牵引车在岸上拉,另一辆牵引车从冰上开到车子后面推,立即行动!” “是!”大家伙步入冰河,挥动铁镐,三十分钟后完成了破冰开路的任务,个个累得满头大汗,直冒热气。
两辆牵引车各就各位,张排长一声令下:“拽!”
牵引车车高轮大,即使在下冰层上行驶,也不会进水熄火;车头前的保险杠是特种钢材制成的,坚硬无比,而上冰层碰到保险杠的话,很快就会开裂。两辆牵引车一起发力,陷入河里的车,在牵引车的前拉后推下终于爬上了岸。
“怎么样,兄弟还行吧!”张排长得意地冲我一笑。
“你得瑟个啥,都折腾到八点多了,赶紧回吧。”我回敬了他一句。
车子因陷在河里时间太长,水箱早已被冰水冻坏了。我们只好乘坐张排长的解放车先回营部休息,而那辆瘫痪的车则由牵引车拖回汽车连修理。
这件事发生后,我对TNT炸药没有爆炸这个谜一直心存疑惑。后来请教了作训股的参谋,才明白在一般情况下,TNT炸药必须通过导火索才能引爆。原来是虚惊一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