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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人家都憋了四口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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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10-31 15:2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党项人 于 2022-10-31 15:31 编辑

         元朝到了绿水林场按照官场那套同刘场长交接清相关手续后。先声明一下,刘场长在交接手续时反复强调以前的事“我甚也害不哈(都不知道)”。对林场现状、有何遗留问题及根源,他就没有给元朝说出个任何一二三来。元朝体谅人家,这又免职又降级的心里肯定不痛快。所以刘场长说什么不说什么的,没有必要去多想!没有意思。焦裕禄不就早说过嘛“嚼别人嚼过的馍没有味道!”工作这多年也见过大风大浪的元朝明白自己该怎么做!         

        他亲自把刘场长送上了林业派出所的侉子。在县委任命元朝担任绿水林场场长的同一个文件中,刘场长保留副科级待遇到县林科所任“咨询员”其实就是养起来了。看来马书记的“几个好的,几个不好的”这就贯彻施行了。         

        元朝到任后,没有按照惯例先召开全场大会先树几条规矩,甚至连场部的各部门负责人都没有认全,就请主管生产的明副场长陪他去集材场和伐木作业区看看。在林场,所有伐倒的林木都必须先运到集材场统一分类才能出售。原则上是不容许货主即买家自己去伐木现场拉运木材,一来防止对林区情况不熟悉的人不适应而发生事故,二来也是防止发生偷盗呀、失火呀等问题。如今正是伐木的最佳时节。在林区县伐木可是大事,用当今的时髦话来说就是“第一要务!”。这些参天大树伐倒后那可是人们抢着要的好货,往往不等伐倒那买家就守候在集材场等着咧。所以伐木不仅是林场的经济支柱,更是牵动全局乃至全县经济收入的大事。哪届县委书记县长上任后必然到林区要视察一番的。本县历届县委书记都如同兼任县武装部第一政委第一书记般的也兼任林管局党委第一书记呢。加强党对经济工作的全面领导嘛。        

       到了集材场大门,元朝看见那等着拉木材的车辆排的这老长。而且基本是倒运木材的集材车刚出来,转运车就靠上去了,工人们十分熟练地操作装卸机,很快一车木材就装好捆绑好随着油门轰鸣声那满荡荡的一车木材就走了。这林场的生产形势不错嘛,不像当年元朝刚去青山林场那样因人为因素连木材都运不出去自然没有钱进账嘛。      

       元朝上前问了问等待拉运木材的司机们。他的问话看起来是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比如问司机是哪个地方的,这车是私家的还是公家的,能够装多少方,林区的路怎么样等各方面的问题,但他所问的关键只有一个,那就是购材款是欠着还是现交。司机们都是一个口径,这几年到绿水林场拉木材,必须是交一车钱拉一车木材概不欠账的!      

      “怪事?这交钱才拉木材而且木材又卖的这么好,怎么场里这钱就?这里面有名堂!”        

       看完集材场,不,用当今的时髦话就是“调研”完集材场,元朝他们又去了位于林区深处的伐木作业区。去往伐木作业区的路上,元朝就问身边的明副场长知道是怎么回事吗?明副场长看了看身旁的司机却没有回答。        

        元朝顿时会意了。他什么也不问了。到了伐木作业区,元朝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更制止了明副场长要介绍自己的举动。他四下看了看,找到一台闲置的油锯,用脚踩住支架,迅疾地朝上拉动启动线绳,油锯“腾”的一声“哇、哇”就欢快的响起来了。他选择了一株树干已经标好了伐倒木标志的小叶杨,先是蹲下身把树根部的杂草枯枝给清理了清理,然后举起油锯,估计了一下差不多可留10公分左右的树桩,随即操持油锯贴了上去,随着“哧、哧、哧”的声音和锯末的飞溅,元朝就是一个标准的油锯手了。元朝一参加工作就在军马场干过伐木的活路,当然会用油锯。虽然以后转业当了警察又成为“科部级”,操作油锯的业务有点生疏但比起刚来林场伐木的工人来说那还是内行。      

       元朝的举措使明副场长站在那愣了一阵,也面红耳赤地操起斧子帮助工人们清理刚从林子里拉出来的伐倒木上的树枝什么的。过去,场领导们谁能干这些个活呢?      

       工人们见穿着快褪成蓝灰色警服的元朝随同明副场长来了后操起油锯就开始伐木。都以为是领导大概嫌这一向伐木工作进度不快所以又来了新的油锯手。有好事之人围过来观看俗话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有的一看元朝的架势就点头暗道“还是个内行”。      

        树木沿着放倒的方向倒下去后,元朝关了油锯。这当口他发现了一个问题也算是严重隐患吧。刚才他锯倒的大树在放倒时,他扯着嗓子喊了好几声“顺坡倒”但怎么听不见领班和安全员跟着吆喝呢?这是确保伐木安全作业的必须程序,为的是防止伐倒木在倒下时发生伤亡事故。他问跟前的几位工人,有的不回答有的呢笑了笑走开了。在元朝的再三追问下,有一位被称为老司的工人才回答说你是刚来的吧不知道。“查(咱)这的领班、安全员都工头一个人。平常人家在场部不来。有的时候才过来看看。”元朝心里大吃一惊,他暗暗为刘场长叫了个好“还好,没有出事故真是有福的!”      

       元朝顿了一顿,说“这样吧,没有安全员没有领班在现场监督,那查(咱)们伐木是很危险的。我看是不是查(咱)们指派一个人先监督着?安全可是大事,一点也不敢马虎!何况查(咱)们都是拖家带业的,出点事对谁也不好。”大伙见元朝说的在理,虽然不知道他是哪路来头但觉得人家说的没有错,也都点点头同意了呗。元朝又问了问谁干这件事?有人就让老司干呗“这后生灵精。”      

        当大伙正要开干时,有人突然说那工头一会儿来了问起咋办捏?元朝说不要紧,这安全是头等大事,工头疏忽了查(咱)们给弥补了人家肯定会称赞查(咱)们做得好呢。再说了真正有啥事就请他找我好了。        

      ......元朝操着油锯干的欢呢。过来一个人穿着套笔挺的“道子呢”服装一看就是“领导”模样的人来到了元朝跟前。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了穿着褪色旧警服带顶沾满了泥点树叶青苔的柳条帽,这是元朝从工地里的破帽子堆里找来戴上的。按照规定伐木工作业时必须戴安全帽!正用油锯切割大树的元朝好几眼。凭着当“领导”的法眼,人家一看就知道“这是个新来的。不过操作油锯的手法嘛倒还行。”工头拍拍元朝的肩头“嗨,这是个谁呢?咋接也没有咋接呢,就指挥开咧?”因为树马上要锯倒了元朝没有搭理他,等大树朝着指定方向倒了下去,元朝才关了油锯。冲着工头点了点头说了句你好。“请问你是?”      

     “我是谁不要紧,问题是谁请的你在这里当领导呢。”      
      
     “我没有在这里当领导呀?”元朝觉得奇怪的反问了一句。        

      “啥,你没有当领导,那咋接安排老司看安全呢?”      

       元朝当然明白是咋接回事了。他定了定神,解释这安全员是一刻也不能离开现场的,听说你是安全员却不在现场,为了表确保安全所以我才......。      

       元朝的话还没有说完,工头先是转身指着老司同时嘴里吐出一串的脏话 “你大(爹)的马裤烂了?把你给露出来了!你给我离的远远的!该做啥做啥去!”老司看了看工头,又看了看元朝,嘴张了张想说啥又止住了。不过他站在那里倒是一动也没有动。      

      元朝皱了皱眉头说“你怎么张口就骂人呢?平时你跟你家的人都是这样说话?”      

       工头一愣,他记得自打他跟何清—他的嫡亲表哥目前的林场食堂管理员,他跟随表哥来林场也当了好几年的工头。经过何清和自己的经营,现在的绿水林场,早就是自家的天下了,真格旦旦是自己说一不二了。平时哪个人敢跟他这样说话!他脸涨得通红,又见工人们都在偷偷发笑,顿时恼羞成怒,上前一把就揪住元朝的前襟,说了句“你是个谁呢?敢管老爷的事情。今天,不,尔格我就要你给我滚!我开除你!”上过前线打过仗当过警察抓过犯人的元朝还怕他这一套?只是厉声“把手松开!开除我?你说说为什么要开除我?你凭什么就能够开除我?你问我是谁?我还想问问你是个谁呢!”他边说边猛地一挣,工头的手自然从前襟脱落了。本来元朝想给他来个大翻背摔胯好好治一下子。但觉得自己身为场领导这样做不太妥当所以他没有。      

      “凭什么?就凭我是......领导。”见元朝不但没有害怕的意思反而把他的手给摔开了。他觉得眼前的这个人有点蹊跷。大概也是顾及自己的“领导”身份还是其他原因,本来高喉咙大嗓门语气无不恶狠狠的他突然间降低了声调“反正我就开除你了。你这就收拾铺盖,走人!”      

       元朝非常想看看工头的出丑,故意装出一副糊涂样缠住他,“今天你必须说出开除我的理由,不然官司打到县里我也不怕。”      

      “啊,你这个人没有个眉眼高低呀,领导哪能不要你呢?你自己不懂事嘛,快,给领导上根烟嘛。”一位听到争吵声刚从附近刚来的老工人还不怎么明白之前发生的具体事,赶快插了这句话。人家好心,是为了了事。      

       “嗨,原来如此。”元朝故作明白。他笑着说原来就这呀,好说嘛,为啥子不早点说呢。说着就从衣兜中掏出一盒烟盒都没有原来的色彩,也就是少半盒量的卷烟。声明一下,自打元朝从警之后,为减少不必要的干扰,他下决心戒了烟戒了酒。现在兜里装盒烟那是为了一些场合办事而用,所以肯定不是“一红塔、二云烟,最次也是熊猫烟”,也就是本地产的一盒两元左右所谓的甲二级。      

        元朝打开烟盒看了看就递给工头。工头倒是大气,眼皮也没有抬随手就接了过去。等接过去掂了掂方觉得不对劲,抬眼一瞧当即气得把烟盒往地上一扔,满腔怒火地“你耍谁呢?给我滚,给我滚!”        

         元朝不但没有“滚”,反而上前一步指着被仍在地上的烟盒“你听好了,给我捡起来!”      

         “啥?我给你捡起来?”工头气得脸色都变成了猪肝色,他上前一脚把刚才扔到地上的烟盒踩了几脚还不忘揉了几揉。那烟自然就与大地溶为一体了。然后指着元朝又是一串脏话“......马上滚!马上滚!”        

         暄叫声自然惊动了明副场长。他快步地走了进来,正好看见工头正指着元朝叫骂着呢。他倒吸了一口冷气,赶快上前不容分说就把工头推在了一旁大声说到“你眼瞎了!连元场长都不认识啦?”然后低声告诉元朝,“他是何清的‘表弟’。也是这几年承包咱们场伐木生产的工头”。      

         元朝当然知道何清。在本系统乃至本县,此人还是有些名气的。他凭着与县里某领导是亲戚,如今又同局里一些领导打得火热,所以别看论职位就是绿水林场职工食堂管理员,可不仅在绿水林场已经是说一不二的,就在县里办点啥事都“好使”。说句实在话,前任刘场长的走,同何清是有直接联系的。这点不仅王局长跟元朝谈起过,刘场长在同元朝交接时也曾提了一下。虽然元朝还没有直接同何清打交道,但今天何清“表弟”的表演,元朝已经领教了何清平时的为人处事之道喽!      

       工头也就是“表弟”听了明副场长的话顿时就楞在了当滩!林场换场长这大事他当然知道,新来的场长姓元他也知道。但偏偏在伐木作业区遇到新来的场长,表弟的确没有想到。上午天他离开场部时,是同何清也就是他表哥一起到的镇上,何清说张场长还要他在镇上“格瓦斯”酒店定几桌,“把镇领导有关单位领导都请上”给新场长接风洗尘呢。哪能想到元朝竟然到伐木作业区来了而且还如同一个伐木工般地干起活来呢。      

       工头马上如同川剧变脸一样满脸笑容嘴裂的跟朵喇叭花般“哎呀哎呀,瞧我这狗眼,这几天上火了尽糊些眼屎,瞅神马都瞅不清楚”边说边“啪”煽了自己一记响响的耳光“到了跟前咋接还连元场长都没有认出来呢?”瞧人家的水平,不愧为“表弟”,人家不说不认识元场长而是“没有认出来”。这样周围工人听见肯定认为工头原来就认识新来的场长,所以嘛人家工头以后该咋接还是咋接!自己还是要在工头的领导下干活吃苦受累呗。      

       元朝根本就没有搭理“表弟”在一旁的演戏。他没有必要同这层次的人过招。      

       元朝故意大声地问明副场长,“按上级伐木规则,这伐木现场作业时领工、安全员必须在场监督,这里怎么没有呢?”明副厂长的脸红一阵白一阵,不敢直视元朝的眼光,过了一会才说“查(咱)们场呢,这伐木这块活路场里都承包给何清的‘表弟’他们了”,明副场长朝‘表弟’努努嘴。“这包出去的时候,刘场长就答应人家林场什么都不管了,所以就......”        

         “好了。你不要说了,我知道了。”元朝顿时明白事情的原委了。“那这样,为了确保安全,在领班、安全员没有到位的情况下,先不能进行伐木作业,马上停了!”明副场长点了点头说“就是,我早就觉得这样做不妥。”      

         “那好。现在你告诉工队领导,停止伐木作业。我们这就回场去开两委会,研究如何落实伐木作业的安全措施,等落实到位后再开工!”元朝的工作作风一贯是雷厉风行,他认为工作就是这样,凡是决定了的事,那就应当毫不含糊地立即施行,否则拖拖拉拉的还不如不改不干呢!        

        听着元朝的话,明副场长频频点头,他朝‘表弟’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已经看出“来者不善”的‘表弟’自然不敢怠慢的跑了过来。是呀,虽然他知道自己有表哥撑腰上面还有人,但也知道县官不如现管的道理嘛。何况今天在场里表哥已经给他有新的场长“查(咱)家还没有搞定,最近做事要小心点”的嘱咐,而且刚才自己“有眼不识泰山”的举止,肯定新场长不满意。所以见明副场长叫他过去还能不跑个飞快?      

        明副场长直截了当地告诉表弟马上他停止伐木作业“正好把出山的路给修平些,省的出材时磕磕绊绊的。”      

        “我告诉你,场里决定立即停止伐木的决定,你必须无条件执行!你清楚了吧”元朝接着明副场长的话茬,用手指着表弟,口气很强硬的说道。      

        “啊,啊,听清楚了,听清楚了。没问题没问题,查(咱)坚决按照场长的指示办,坚决照办。”表弟那态表的坚决的很!         

        一回到场部,早就等得不耐烦的张(副)场长埋怨明副场长“啊呀,都啥时候了,你咋接都不想想元场长刚到查(咱)场里,吃没吃饭呢?”      

       “啊,张场长,这事与明场长无关,是我要他同我一起去看看集材场和伐木工地。怎么?您这么着急有事吗?”      

      “啊,没事没事。我就是让何清在镇上订了几桌饭,也顺便请了镇上的几位领导和有关单位领导,一齐给您接风嘛。结果左等右等等不来,人家书记镇长还有事,我们只好先用了。给你接风的事,书记和镇长说了,改日他们镇上单办”        

       “一个正常的调动,那用的着如此复杂呢!就烦你给镇领导说一声,哪天我抽空去镇上看他们。至于接风什么的就没有必要了!”元朝用手止住了要张口的张副场长,“你就这样说。书记镇长我们都很熟悉,有什么不妥我担承着。张场长,我刚刚看了看集材场和伐木作业区的情况,了解了一些问......”,元朝本想说问题但考虑到自己刚来所以又改为“一些事务,觉得还是开个场两委会说说为好。这个想法我也同明副场长在回来的路上碰了碰,他也赞同,你看?”     

       “啊,我同意我同意,那?”      

      “你主管办公室,你就安排吧。咱们连夜就开!以后咱们场要树立个规矩,凡是工作上的事,不过夜!”元朝看见张副场长对他的连夜就开有点面现惊愕,立刻补充了一句。张副场长见元朝如此说也没有再说啥就转身找政办室安排会议事务去了。         

       当天晚上6点一过,元朝履新后的第一次场党支部成员、场委会成员即通常所说的两委会就在场部小会议室如期举行。        

        元朝看了看在座的两委会成员,毕竟在一个系统干了好几年了,都认识。见两委会成员一个不拉都到齐了,他刚想说开会。何清夹个本子风风火火地推门进来了说着“食堂有点事,来晚了来晚了。哈哈,哈哈”就找了个椅子要往下坐。         

       元朝看见何清的举措大为不解。因为他知道何清不是两委会成员怎么来参加会议?而且看那架势还很熟练嘛。        

        元朝顿了顿说“奥,何清。今天两委会没有研究食堂工作的议题。等以后研究食堂工作时,你再参加。”        

       “啊,我知道不研究食堂工作呀。我,我,我这不就是参加会议来了呀。”何清迷惑不解的样子回答道。      

      “参加会议?你不是场党支部成员又不是场委会成员,我们也没有开扩大会,你参加会议?”这回该元朝迷惑不解了。      

         “嗨,是这样子。”张副场长开言了“元场长,你刚来还不了解情况。何清虽然不是两委会成员,但自从他,啊他们亲戚承包伐木生产以来,为了方便,何清就一直参加两委会了。”      

       “不光参加会议。连场里伐木收入都是先入何清的账,然后才到林场的帐上呢。”明副场长略带讽刺的补充了一句。      

       元朝顿时明白绿水林场为什么守着金饭碗吃不上饭了。原来如此!他定了定神,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然后说“我看这样!俗话说国有国法,场有场规。我们为什么要设立两委会?就是为了发扬民主,及时全面的集中全场干部职工的集体智慧,更好地议事决策。场两委会的成员谁也不是不是自己给自己封的位置,而是组织上决定的。是受党和人民群众的委托,实行民主集中制开展工作的。在座的都很明白,哪个单位的干部职工不能都成为两委会也就是领导班子成员,要那样谁家的事业还不都烂干了。从现在开始,两委会如果不研究相关工作,非成员就不用参加了。也就说非两委会成员不得参加两委会会议。”说完后元朝指了指门,直截了当地告诉何清“你走吧。”        

        何清的面子栽大了。他那张本来就黑的脸简直成了绛紫色,他把在场的两委会成员一一的看了一遍,就是没有敢看或者也不想看元朝。当他看见张副场长时想说什么可人家这个时候就是低着头在认真“研究”地面的一块砖头连头也不抬,也就知趣的没张口。无奈的何清,只好在众人的冷眼中从还没有捂热的椅子上站起来开了门迈出去“碰”地狠狠地把门一摔扬长而去。      

        元朝当即喊了一声“何清,你回来!”      

        元朝的这一声很高,场里的院子虽然很空旷但也传出的很远。而何清和屋里的人都楞了,不知道元朝要干什么?      

        何清回来了。他以为元朝回心转意要他参加会议了咧。心里想着“哼,不摔这一下子你恐怕不知道我是谁个呢?”就推开门也不叫元场长而是直接发问“啥事?”      

        “你再关一下门!”元朝非常平静地说了句,双眼紧盯着何清!何清这下子彻底明白了。明白在今天的绿水林场,自己说一不二的局面历史要结束咧。他本想发作但一想县官不如现管,如果自己发作说不定元朝这个全县有名的官场克星,马上就把自己给办了咧。到时候那就什么也没有了。何清明白的很,这人呀,你在那个位位上那都同众星捧月般的敬奉你,如果不在那个位位上了,谁也见了你也是那句话“尔格你算个甚呢!还想咋介?”想到这里,何清打了个寒战,悄没生息地强弩出一丝笑容,把门轻轻地关上这才走了。      

       “现在开会。”元朝说“今天的会议就两件事,一是查(咱)们场的伐木现场安全存在严重隐患。今天我去看了看,不要说带班领导,就连安全员都没有设立。所以我和明副场长在现场决定先停止作业,等安全措施落实后再开工。总之这个隐患必须马上消除。二是收入进账的问题。咋接是先进包工队的账才能入场里的账户?以前是怎么回事我不管!”元朝加重语气“会计,从现在开始,场里所有的收入必须先入场里的账!这件事,张场长你是主管财务的,由你负责做好!”     

       “阿呀,那恐怕不行!”张副场长忙说。“为什么不行?”元朝紧紧逼问。      

       “啊,啊,啊,下来我跟你说.......”      

        “不用!你现在说!”     

        “啊,这事是当初把伐木的活包给人家何清表弟他们时,局里孙局长亲自来批准的,就是场里的收入都由人家包工队先收,人家年底一次性再给场里。现在要改怕人家说场里不按合同办咧。”      

        “没事!如果合同真的这么定,不是恶意串通也是显失公正的事。哪有水倒着流的呢!何况我已经看了刚才会计给我找来的合同。从合同看,我们这样做根本不违约。而且对方反而涉嫌违约。为什么?你们好好看看,这合同上明确写着呢,本合同到期后双方未再续约本合同即自动解除。按合同上签署的日期,合同早在两年前就到期了。我问了会计说没有续约,那么还有什么查(咱)场违约的问题呢?倒是为什么现在还执行这个两年前就该解除的合同呢?再说了,就安全问题,他们也没有按照合同要求执行嘛。你们看,这合同对伐木作业安全要求写得非常具体,明确写了如果安全措施不落实,场里有权随时解除合同!”      
        “我同意元场长的意见。”明副场长头一个就赞同。“就这个安全措施问题,我同表弟他们不知道说了多少次也吵了多少次!你们都知道,就为这事何清对我是个神马态度?把我当过场长看待吗?嗨,不说了不说了。我主管生产,就这安全问题,我整天提心吊胆的,知道它不落实呀,但我就是没有办法!早就想停产整顿,可得不到支持,唉,就这日子过的。今天元场长决定停产整顿,我这才算是熬到头了!至于说合同是不是早到期的事,这个张场长当时参与了,应该知道具体内容的嘛。”其他两委会成员都说对合同签订的过程不太清楚。有的明确就说当初签订合同就是刘、张二位场领导参与了,“什么内容,怎么签订的,不知道。”      

       张副场长脸涨的通红连忙声辩“啊,那个时候都是刘场长主事,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家有千口主事一人嘛。不过,我倒想说一句,如果解除了合同,谁来伐木?谁来生产?”      

       “那还不好办!今天早上我在镇上看见我们场那么多工人在街上闲逛问了问都说没事干!这样下去不行!我们要组织职工进山搞生产护林子。林业工人不从事林业生产那还叫林业工人!”针对张副场长的担心也罢干扰也罢,元朝提出了一个建议。就聪明人来说,一把手的建议也就是决定了!      

        明副场长当即表示赞成元朝的建议“我同意元场长的意见,这就组织职工搞生产。我们看看场里的职工平时都在干啥?整天游手好闲的在镇上喝酒打架的,这谁不知道?我也说句实在话,这林场的生产是科学,而伐木作业更是一门很深的科学。我们谁也得好好学亲自干才能胜任”明副场长到底是科班出身,什么时候都不忘科学技术。      

       元朝没有料到的是,除张副场长外,其他两委会成员一致同意他的建议。看来大伙心里都有本帐。只不过是适应了当今社会“谁会为你得罪某某某嘛”的“风俗习惯!”当然张副场长再三声明,他不同意的理由也很简单“怕人家会告查(咱)场违约,那要赔钱的。绝对没有任何私人因素在里面!”      

       元朝忙说以前的事不要说了,“这样吧,明场长你负责通知工头明天到场部来,办理解除合同的事。请常所长辛苦一趟,拉着我和张场长现在就去刘场长那里,就合同是否续约等问题问个明白。”      

         见这么晚元朝来找他,刘场长知道肯定有必须办的事所以虽然不太喜悦但还是把元朝一行人迎进了办公室。元朝开门见山的说明了合同问题。他再三询问当年合同期满后有无续约“哪怕是口头的?如果有,那我们就要承认”。刘场长很明确的说没有!刘场长说,当初定这个合同他就觉的不妥,一是因为何清纠缠不休,二来呢,局里孙局长也有话所以才定了。而且,“合同到期后我就明确通知表弟不再续约了。以后的事,嗨,何清从局里回来说孙局长说了这么先做着。碍于孙局长的面子我没吱声,但绝对没有赞同或者应承。”        

       元朝一听牵扯到局领导顿时警觉起来。他指了指桌上的电话说现在就找孙局长请示一下当初是不是有要表弟他们先做着的指示。刘场长实在不情愿但也无法阻止元朝的举动,因为元朝已经拿起电话要通了局办公室。恰好孙局长当天正在局里值班。他听了元朝的简要说明后马上回答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答复。聪明的元朝在给局里拨电话时就用了免提功能,所以孙局长的“指示”在场的几个人都听的非常清楚。      

         孙局长的这番表态,气的在一旁的刘场长伸出手指狠狠地指了指电话机几下但一句话也没有说。倒是元朝借着这个机会给孙局长汇报了林场的打算就是要同表弟解除早已经到期的生产承包合同。孙局长当即说你们林场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也不主管林场工作,你元朝又是场长又是书记,这事根本不用给我汇报。总之你们怎么定我都同意都支持场两委会更支持你的工作。”      

         第二天场两委会成员都在元朝的办公室里继续研究工作。当表弟如约来了后,元朝暂停了会议,先请他坐下,然后告诉他解除合同一事。至于“这两年你们没有续订合同继续生产的事,肯定是违约行为,还有作业区安全不落实问题,这也是违约行为。还好没有发生大的问题。对你们违约的问题下一步怎么办,等场里研究后报局里再说。但今天,合同就正式解除了!”对付小人,元朝自然要留个尾巴。也许是自感理亏,也许是已经知道点风声,表弟倒没有说什么立刻表态同意解除合同。但是“请元场长原谅自己那天的鲁莽,二呢请元场长大人大量,是不是还留我在林场干点什么活?”元朝当即告诉他,是不是留林场干点什么活去找主管场领导。      

        履行完合同解除手续表弟出了门还没有十分钟,何清就来了。当然不再是参加会议来了,而是找元朝理论合同解除的事。他不悦的说“元场长,是不是场里过去定的都要推翻?”元朝告诉他,场里过去定的只要是合理合法的一定保留请不要误会!何清马上说那好,“我表弟他们伐木的合同为什么就解除了呢?”本来元朝想给他一句要他去问问孙局长、张副场长、表弟他们。但考虑好歹也是老职工了,于是元朝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前前后后给他叙述了一遍。      

        何清气势汹汹的说“他妈的,这些孙子。事情过了就不认了。等我找他们去!”元朝立刻说“何清,以后说话请注意口风!我们是职工不是泼皮!”        

       何清赶忙声明“我绝对不是骂你呢绝对不是,我这就改、改、改”。但还是说合同续过约,“根本没有到期!孙局长知道!”元朝说那好呀,如果孙局长说他知道,那合同可以继续执行!他当着何清的面就拨通了孙局长的电话。孙局长在电话里不高兴了“元朝,老弟,我说你这样干就没有意思了。我昨夜不是给你说清楚了嘛。这件事根本与我无关。我从来没有给林场任何人说过表弟续约的事嘛。今天我再说一遍,我从来没有说过续约的事,连他们当初跟林场定合同的事我都不知道!”就把电话给挂了。同在刘场长那里一样,元朝的电话是免提状态。所以大伙都能够听得出来孙局长非常的不高兴,非常的不满意,但回答的内容也非常肯定。听了孙局长的“指示”后,何清只好说了句“那......那,就按场领导的决定办吧。对不起,啊,元场长。”灰溜溜的走了。当他迈出办公室的门口时顺手把门轻轻地掩上。      

        合同解除了,职工组织起来了,各项生产正常开展了,钱也活了!林场的面貌自然好转了。可是表弟憋着一口气嘛,何清憋着一口气嘛,其实孙局长也憋着一口气嘛,当然县里还有憋着一口气的嘛。这四口气,将会给元朝带来啥事?且听以后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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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10-31 16:38 | 显示全部楼层
情节、人物历历在目,欣赏老友精彩小说,下午好。
发表于 2022-10-31 18:26 | 显示全部楼层
党项人老友文章写的好,人物历历在目   晚上好
发表于 2022-10-31 18:36 | 显示全部楼层
              欣赏党项人老友的小说——人家都憋了四口气呢
发表于 2022-10-31 18:44 | 显示全部楼层
    这部小说写得真好,势如破竹,一泻千里,荡气回肠,气吞山河,让小老百姓看了直赛那大热天吃冰镇西瓜——那叫一个畅快。
发表于 2022-11-1 04:12 | 显示全部楼层
你们那延安还有那么大的林场啊? 我想象中,那里很干旱,很少有树的。
发表于 2022-11-1 04:17 | 显示全部楼层
元领导是个正直的人,领导亲临第一线。 你们林场砍树还有安全员,我们那里没有安全员,队长就是很富有经验的伐木员, 他们让树往哪倒树就往哪倒。也没有安全帽的。

因为我常常看到他们一车车木头拉下山来。
发表于 2022-11-1 06:56 | 显示全部楼层
好长的一篇美文啊!我这里憋着看眼睛酸,算作第五口气读完了。
发表于 2022-11-1 07:01 | 显示全部楼层
欣赏老友精彩小说,点赞!
发表于 2022-11-1 12:51 | 显示全部楼层
拜读党项人老师美文:人家都憋了四口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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