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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如东出差回来，曹凌志本来想去参加二外甥的婚礼的，可时间不凑巧，只差一天人家的婚礼举行完了。他只好把礼金托三姐捎过去，等找时间在和兄弟姐妹们聚会了。然而，当哥哥姐姐听说老兄弟回来了，为了让父母高兴就决定大家要聚一聚。
欢聚一堂气氛热烈，互致问候自不必说。父母看到五个儿女齐聚身边自然笑逐颜开。可在聊天的过程中，大姐夫谈到了原来在工厂的老班长刑民义在去年冬天就去世了。那么一个完美好强的人，那么一个朴实肯干的人，只有53岁就悄然离去了。人就如此不堪一击吗？他过得不是挺舒心吗？曹凌志不由得想红楼梦中的好了歌：
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
古今将相今何在，荒冢一堆草没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金银忘不了！
终朝只恨聚无多，及到多时眼闭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娇妻忘不了！
君生日日说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儿孙忘不了！
痴心父母古来多，孝顺儿孙谁见了！
型民义的日子其实也不是很好过，为了这个家他自认为转得很园满！说起来老型在1976年就来就京了，在一家木器厂做家俱。那一年他才十八岁正值青春年少义气风发！大分头一梳不高不矮的个头儿神气的很！在北京呆了几年，口音也是京味了，家乡咵声吊气的声音他也听得不入耳了！在老家人都称他京客儿！上门说媒的几乎踢破了门坎子！可她怎么也不同意！父母骂他狂。街坊邻居说他猪鼻子插大葱---装象。
在当时的农村哪有几个外出的？都得在生产队挣工分儿！做买卖那叫投机倒把！外出挣钱得交给生产队一半儿，即使这样你跟大队当官儿的还得说得来，得请他们吃饭喝酒送礼！不然你就甭想出去！
型民义的父母当然不是唻怠彻（无能的意思）！父亲是十里八村有名的型大木匠！楼梨盖耙，盖房子打家具无一不精！谁敢说用不着人家大木匠呐！光徒弟就十了多个！那时候农村最流行的一句话：寻当兵的怕打丈，寻工人的怕下放，最后寻个互木匠！当时农村穷得丁当响！可再穷，手艺人也能吃上菜碟子！
要说搞对象，那瓦木匠最吃香，再者说了，能学手艺的人那也得是机灵鬼儿秀灵奔儿，你窝窝囊囊的也学不了手艺！老邢木匠的口头禅是：宁教杀人犯，不教窝囊蛋！
说来说去！这型民义也算小有背景了，如此，也就只有他出了农村，进了城市，在家乡父老面前那是个京客儿！虽然说媒的不少，最后他还是选中了自己的同学，临村的胡秋燕！胡家在村里也是数得着的人家！这家三个女儿四个儿子！父亲是大队书记！那可以说是呼风唤雨撒豆成兵的人，跟公社书记的关系，那铁了去了。最重要的一点是，胡秋蒸端庄秀丽又不是那种矫情的人！两人婚后生活挺美满！再由于型民义在京城做家俱不经常回家！那两口子的甜蜜劲真是难以形容！仿佛永远是一对初恋的情人！平素的亲亲我我，分首时的依依不舍，让两个妹妹看到眼里，记在心里，羡慕的不得了。
有人说，太过甜蜜的夫妻不长久！三年的时间，毫无征兆很突然的型民义的妻子得了一场重病，最后怎么治也治不好，呜呼哀哉撒手人寰，为型民义留下了一个儿子，离他而去！这一下，年轻轻的型民意真有些着架不助了！想念妻儿想得几乎有点恍惚！原来回家都是把脏衣服带回两大包，嬉妇给洗好，叠好，压好，再让自己带走！如今回家仍然下意识地带回两包换洗的衣服，似乎孩儿他妈还活着！由于惦念儿子，型民义反而回家的次数比过去还多了！
其实，自从妻子胡秋燕离世之后，照顾孩子的事主要落在了小姨子胡春燕的身上！虽然爷爷奶奶也特别疼孙子！可和二姨比起来，儿子型明明还是最喜欢和二姨胡春燕在一起！似乎二姨的怀抱和妈妈没什么区别，只是，二姨就是不让自己吃奶，就是想摸都不让！小明明很呐闷。小小心心思怎么也闹不明白！
型民义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里也是波澜骤起！他不动声色！虽在妻子出殡那天，老母亲逼着他上房顶呆一会！俗话说：死老婆上房，再娶会更强！当时自己悲恸万分可仍扭不过母亲，还是蹬上了房顶！如今看到春燕这么疼自己的儿子，心里自然高兴，有时自然也有些非分之想！
光阴似箭！妻子离世已经两年了！说媒的早开始蹬门了！走马灯似的，别看带着个儿子，想嫁过来的姑娘还就真不少！然而，这次这型民义根本连看也不看！老推托孩子太小不敢找后妈！父母似乎明白了其中的奥妙！不再崔儿子蓄贤了！
这一天胡春燕听说姐夫回来了，便骑了自行车把型明明送到姐夫身边！看着姐夫还买了好些东西！竞然又给自己和三妹分别买了一件翠绿色的柔丝沙外衣！便嗔怪地说：“你又乱花钱，你知是人家喜欢不喜欢呐！嘴里这么说,心里其实都是美慈慈的！那质地太柔滑丝顺了！摸上去就如同摸外生的小屁股！
型民义两眼直直地盯着小姨子说话间那一起一伏的风景，不禁咽了口吐沫，可还是强装镇定地说：“听说流行这个，就买了！”他内心的饥渴，只能拼命用力的压抑着！心中慨叹：“男人真难啊！”春燕也深情地盯了姐夫几眼，姐夫似乎瘦了，眼都有些磕愣了，他的心里肯定很苦很苦的。她不敢再看姐夫的目光了，她怕被姐夫吃了。
没聊几句话，春燕便拎起姐夫捎回来的那两包换洗衣服就拿去洗了！任外生型明明自己跟爸爸玩耍！
她一边习惯地把衣服兜儿里的东西翻出来，一边嘟囔道：“这木匠的衣裳，都是木头味儿！”她故意抖了几下衣服，忽然她抖出了一封信：
春燕，自从你姐走后，我心就凉了！我真不知如何面对儿子！如何面对这个家！如何面对这个世界！我明白，我不能再找别的女人了！因为孩子不会认其它的女人当妈！这世界只有你才是最佳的人选！当然这对你很不公平，你还是含袍未放的花儿，不应该承担这份责任！我理解你的心情！我肯定尊重你的意愿！如果你能抛弃明明的话！
最后这句话可把春燕给气坏了！“假如。。。，好啊，我不嫁给你，就等于我抛弃了明明？又不是我生的孩子！我没有这个绝对的责任！”
然而反复再一思量！扪心自问，自己真地能放下明明抛弃明明吗？再回头想想姐夫型民义对自己，对家人哪一点儿不好？是吃的，是喝的，还是穿的！姐姐活着的时候都舍不得给买的东西，姐夫却从不吝啬！再想想父母对姐夫心态度，姐在时对姑爷什么样儿姐走了依然什么样儿！春燕想：“如果父母看到这封信。。。。。，会支持我嫁给姐夫还是反对呐？对，就把这个球踢给父母！春燕相信，那么精明强干的父母，肯定能做出正确的决定！那样自已的选择才能够名正言顺！
当岳父岳母看到型民义的信时，并没有暴跳如雷而是不动声色地静静关察！结果当事者二人都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型民义心中忐忑：“难道这封信明明的二姨没看见，洗衣服的时候让水给冲烂啦？”春燕不安：“父母到底什么态度？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呐？”父母也不安：“不同意吧，如果是别人做了外孙的后妈，将来出了问题还好处理，凭自己的影响力，不会让外孙受气。如果姑爷待孩子不好，真可以给他扫地出门！可同意了，如果春燕做了明明的后妈，那将来有了矛盾，可就真的不好调和了！都是亲人，钦官难断家务事！那就真地两头儿为难喽！”
老两口不亏是明自人，这一天把外孙明明，大姑爷型民义，二姑娘春燕叫到跟前，只见岳父面无表情：“明明啊，姥爷跟你说个事，您二姨呀最近要出嫁了！”老爷子并不看型民义也不看二女儿，只看着外孙子。老爷子毕竟是当干部出身，自然能喜怒不形于色！："老爷什么叫出嫁？""就是你二姨要跟别人去过日子啦！也许会好长时间才能回来看你一次！”型民义一听心想：“天呐，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啊？提前怎么一点儿信儿都没有哇？春燕更是呐闷：“您跟谁商量了，我要嫁人，再父母之命也得问我一声啊，不能这么武断呐！”外孙明明一听哇得一声就哭了！扎到二姨春燕怀里大声哭喊着：“我不要二姨走，我不要二姨出嫁，姥姥，我不许二姨去！”孩子眼巴巴地，企求地忘着姥姥！型民意也实在沉不住气了！“爸，妈！我知道春燕迟早要嫁人，可，孩子真地离不开她！能不能…。”
往下怎么也说不下去了，总不能说，把春燕嫁给我吧！这话心里再怎么想，能写信告诉春燕儿，可不能和父母直说呀！假如被二老嘣儿回来，接下来怎么收场啊！万般无耐，型民义想起了孩子的娘！泪眼模湖间仿佛秋燕向自已走来。他只能无声地垂泪！
春燕见姐夫平时那么个潇洒男人，今天却泪流满面如此可怜，再看无辜的孩子搂住自己不放，更是感觉心酸！如果再来一个别的什么女人，孩子能接受吗？能象自己一样疼明明吗？她不敢再想下去了，也不能再想下去了！：“妈，我嫁谁呀？您二老提前一句也没提过，今天说嫁就嫁，我不同意！明明我哄了两年了，他离不开我，我也离不开他！假如姐夫再娶，我就带着明明过，我也不让他爱后娘的气！”
听了三方这一通表白！两位老人心里都明白了：这三个人早已是一条心了！将来也必是一家人！老岳父终于和颜悦色地说：“得啦。。。，那封信你妈我俩都看了！你们双方都同意了，我们干吗放着河水不洗船呐！”春燕不好意思地冲着母亲：“妈，我同意什么啦？我说跟明明一起过！”老太太很智慧：“是呀，你要跟明明一起过，明明也要跟他爸爸一起过呀！你不嫁给他爸爸，你们怎么一起过呀？”型民意和春燕都幸福地，羞怯地在父母面前低下了头！兴奋喜悦的泪水悄然流下来。明明似乎也明白了！“姥姥，爸爸二姨我们一起过？！”“对呀！你们一起过，再也不分开！”
这型民义的韬光养晦和一信三叼的策略胜利成功！直到和小姨子春燕结婚之后的二十多年后都自豪地认为：自己在维护家庭，治理家庭方面挺成功的！曾跟同事曹凌志讲：我自认为在齐家方面，这个圈儿我画得还是比较圆的！然而，当春燕所生的一儿一女逐渐长大，大儿子明明娶了媳妇之后，家庭矛盾却慢慢突显出来！为了缓解矛盾，型民义找了村里的领导做工作，和大儿子明明分了家！这样暂时缓解了家中的气氛！可春燕对型民义的管束力度大大加强了！这可真是麻绳儿潲水越来越紧了！恐怕丈夫背着自己填补大儿子！这下型民义开始闹心了！毕竟大儿子没有了亲妈！他从内心想多填补填补大儿子！可老伴那么精明一个人，怎么也躲不过她的眼睛啊！后来女儿出嫁了，小儿子也结婚了！大儿子也有了孩子！老型在单位还是个小头头儿了！把大儿子也弄到了单位上班！成为了和他一样的底层电视人！儿子在自己身边了，从经济上给予一些帮助，小小不言的，春燕当然不会知道！然而这年冬天，明明的嬉妇怀孕了！明明告诉爸爸，生二胎的钱自己手里不够。老型当然明白儿子的意思！如果他想办法给大儿子一万块钱，也不是不行，可他觉得数目大了，应该由儿子向他妈提出申请！他告诉明明：“这个数目比较大，光我同意还不行啊，你得亲自回家跟你妈说！那样才能显出你对她的尊重！”
明明自小由二姨带大，始终就叫妈，可自从娶了媳妇分家另过之后就感觉渐行渐远起来！也不知怎么的，现在叫妈有些费劲，犹其想跟妈借钱就更加难以起齿了！
这一天，明明买了大包小包的水果，点心等来到母亲也就是二姨的房间，吭叽了半天还是眼看着房梁说：“妈，云方她快，快生了，我，我没那么多钱，您看，啍，，，、
春燕儿自然明白了明明的意思！："明明啊！你不用说了，你长大成人了，也结婚好几年了，你爸爸五十岁的人了，半截子入土啦！身体也不大好，以后啊过日子要懂得节俭，就你嬉妇那大手大脚的劲儿，攒得下钱那才怪呐！当着你喜妇我不能深说，可你心里要有数儿啊！男人是个耙子，这女人是个匣子，，，，”本来春燕以为，跟亲儿子没有什么区别的明明能够听进自己的话！告诫他几句，也是做老尖儿的义务！不能轻意地，不声不响地让他把钱拿走！
可是春燕真地想错了！明明都没等她说完便腾地站起身来话也不说转身就走，她看到明明是抹着眼泪走的！
春燕后悔极了！怎么自己更年期了吗？自己怎么如此絮絮叨叨的呐？她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丈夫老型！老型听了也是无可耐合！自觉得告诉老伴是最正确的做法！谁知老伴竞然说出那么些话！儿子一气之下一走了之。这家庭矛盾就是这样，只要红过脸了，再想弥补就特别的难啦！哎。怎么办呐，明明那小子随他妈妈秋燕儿，有些宁！不随自己遇事会变通！可这，你教也教不会啊！教给的曲儿唱不得呀！
老型辗转反侧不知怎么弄好啦！瞒怨老伴也没有，向儿子解释又显得别扭！他哎声叹气竞然找不出什么更好好方法！最后也只能派小女儿给明明送去一万块钱，可这小子怎么都不收。
这个崛强的小子，孩子生产的时候竞孩没去医院，就是找了个很有经验的老接生婆给接了生！多亏是二胎，也多亏接生婆老太太有经验！大人孩子还都平安！明明自有自己的认知：“我的老婆，我自己骂她指责他都行，别人没有指责的份儿，别说姨妈，就是亲妈也不行！她给我生儿育女，我在外边打拼，她支撑这个家，怎么叫节省怎么叫浪费我们自己不知道么？还要别人整天指点江山吗！”
虽然他从小跟二姨长大，可在他小小心内心世界里就是有个节：“妈妈的奶随便吃，随便摸！在这个世界上捧着妈妈的奶，吮吸着妈妈甘甜的乳汁是童年最最超级幸福的事！可在二姨那里不可以，每当他想钻进二姨的怀里摸奶或者吃奶的时候，二姨就会毫不犹豫地把他拉起来！告诉他：“再这么不要脸我可揍你啦！”虽然他反复地冒险挑战了几次二姨的底线，结果均告失败！他的内心受到了沉重打击！他总是回忆摸着母亲的奶，吮吸那甜蜜乳汁的情景！他觉得这种美妙绝伦的感觉，二姨不给他，那就是二姨没有母亲那么爱自己！母亲爱自己是无私的，是没有一丝一毫保留的，而二姨，虽然自己也天天喊她妈！可明明知道，二姨对自己的爱是有保留的，不完全的，自己在这个家庭中的地位是特殊的，是尴尬的，是受到歧视的！虽然后来妹妹把钱给拿了过来，他真地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然而，明明哪里会想到，他这样做，更造成了老两口之间的矛盾！
秋燕和老型大闹了一场！为什么我从小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儿子，我说两句就不行了？你当爹的不去两头圆滑还直接派人给送钱？你在儿子面前做好人了，让我做恶人了！我是当初看你可怜才嫁给你，你以为自己有什么出众的地方吗，？不就是个穷木匠臭打工的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天呐，这下捅了马蜂窝了！从此之后这个本来圆满的家庭出现了危机！老型不管怎么解释，儿子一方和老婆一方怎么也达成和解！ 一边是家庭的苦脑，无处诉说找不到解法！一边是场里的工作！由于行业的特点压力巨大，身心疲惫！身感自己很是无能为力！这种焦虑，这种隐痛，这种无尽的折磨，他的身体开始消瘦下去，他的额头失去了过去的光泽，他的脸色渐渐地黯淡下去！大概又过了两年！老型发现，自己口腔溃疡的面积越来越大！而且抹什么药吃什么药也不见好！后来干脆没法工作了！他回到家里想休养些日子！老伴看自己病成这样了，也不怎么絮叨了！可儿子还是强得像头驴！到现在也体会不到当爹的苦衷！老型明白，儿子永远都理解不了！你跟他说什么他也不会相信！因为自己的经历儿子无法经历，他品尝不到这其中的苦辣酸甜，岂能理解？
老型在老家查出了肝腹水！好好休养了三个月，觉得有所好转了，觉得浑自有点劲儿了，便回到了厂里！准备在厂里再干点儿力所及的活儿！那怕看看大门也可以啊！
当行政经理找他谈话时，他便实话实说了自己的病情！毕竟是农村人出身，他不会撒谎！时间又过去了不到一个月的光景！这一天，老型突然接到行政部的通知，要他写一个辞职报告！自动在合同到期，脱离工司！
老型明白了！如今的自己已经成为了家庭的累赘，公司的累赘，社会的累赘！公司要把自己推出门去了！
他悄然写了辞职报告，悄然收拾东西，悄然离开了公司！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因为自己对任何人都没用了！无用之人在这个世界还有意义吗？啍，活着也是挣扎，活着也是无聊，，，，
半年之后，曹凌志在星光影视圆偶然见到了型明明。明明非要请曹凌志吃饭！：“我爸常提到您，说您最和他谈得来！”曹凌志一阵唏嘘！人生如梦，人就是如此脆弱！说没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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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9-7 07: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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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9-7 10: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