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面条、卖面条--年轻时的记忆 西南地区没有擀面条的传统,想吃面条只能去买。那时候集镇的商贸活动非常萧条、凋敝,也没有什么像样的商铺,基本上买不到什么东西。想吃一次面条只有指望生产队的面条作坊。可这个作坊已经关门很久了,据说是没人愿意来管。那是人民公社时代,在面条作坊做面条,生产队给记工分(做一天记10分),不做的时候还要下地干活。吃力不讨好,人们没有积极性,所以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干这个事,情愿下地磨洋工。 忽然一天,队里通知我去把作坊开动起来。那年我十七岁,有点受宠若惊,不知深浅就答应了。生产队给我配了三个劳力(都是不能下地劳动的人)。没想到,这次经历不仅使我吃了一些苦头,还让初出茅庐的我,领略了人性的丑陋,和人在江湖的艰辛与感悟。 作坊十多个平米大小,有一个和面的大木盆、一台手摇压面机、水桶和一些挂面条的竹棍。作坊开张我才发现,这个活真是累人。 先是和面。大盆里倒进去几十斤面粉,掺上水揉起来。面粉必须“吃”透水,面团又不能软了,否则无法压出合格的面条。面粉加上水以后,估计有百来斤,那时候是纯手工作业,没人能揉的动,只能一小坨一小坨地揉,最后再揉成大面团。手洗没洗干净,上厕所回来洗没洗手,都记不得了,只记得揉完面手很干净。大家伙光着膀子,豆大的汗珠噼哩噗噜往盆里落,七手八脚很是揉了一阵子。 把面团压成面皮是最累人的。压面机换上压皮子的滚轮并调整两轮的距离,把面团尽量压扁后送进滚轮,反复碾压多次才能得到所需厚度的面皮。而滚轮的转动是完全依靠人力的,四个人分两组轮流摇转轮,比揉面的劳动强度还高。说起来是压软面团,一旦操作起来才知道其中艰辛。我是负责人,当然事事冲在前面,真是累的精疲力尽。这时候我真留恋下地干活,和人天南海北吹壳子(方言:侃大山)的时光。 现在面条店里,和面、压面皮的工作完全由机械代替,操作师傅只是把面团、面皮搬动一下,节省了太多体力和时间。 等到一卷一卷面皮压好了,也就大功告成了,压面条的过程轻松而惬意。换上切面条的滚轮,轻松摇着摇把,韭菜叶般的面条源源不断地涌了出来。面条压成以后,大部分用竹竿穿上晾在作坊外的院坝里,等晾干之后切好卷成一把把的干面条,留部分鲜面晚上卖给村民。傍晚,三个帮工各自收工回家,我却还有一项工作:卖面条。 天渐渐黑下来,面条作坊外热闹起来。“顾客”主要是老人,孩子们来凑热闹,这个买半斤那个要八两。这时,一个问题凸显出来,现金和粮票(那时候买食品必须使用粮票)无法找零。 我满头大汗地称面、收钱票,但几乎每个“顾客”的钱票都不能找零,“顾客”见我很年轻,镇不住“堂子”(方言:场面),于是就开始起哄、催促,大人小孩一起闹腾,搞得我手忙脚乱、头昏眼花,错误频频发生,浑水摸鱼的事情也就发生。那时候各家各户生活都不富裕,大家乐得看你出错。最后一算账,一共亏了现金三元多、粮票二斤多。要知道,那时候的三元钱是比较大的数目了。我一天挣的工分就值几毛钱。亏空部分就只有我自己向家里要了补进去了。起早贪黑的辛苦了一天,既没有多挣工分,也没有挣到政治表现还倒贴了粮票和钱,怪不得没人愿意搞这个名堂,原来这是吃力不讨好的事。 那时候太年轻不谙世事,容易把人和事想的太好,于是就被碰的头破血流。一个人在成长过程中,处处都会遇到陷阱和暗礁。那时候,土生土长的人都知道哪里去得,哪里去不得,所以很多事情没人愿意做。抓“贼娃子”(小偷)、参加专案组、经营各种作坊等等,这些事情都让知青做。知青年轻气盛、急于挣表现,明知去上当也在所不辞。这在客观上锻炼了那一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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