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不愧为老红军老革命老领导,您老的觉悟真令我们佩服!” 这是1969年4月的一天,我和父亲在地区革委会办公室时,好几位级别不同的干部费尽口舌地反复劝阻,但父亲不为所动,仍然坚持要我们到安塞的小山村插队,结果人家边办手续边说出了开头的话。 父亲,这位在上个世纪30年代初就参加陕北红军走上了革命道路的黄土地汉子,从参加了革命那天起就把自己连同家人都交给了革命事业。解放以后在天府之国虽然也是担任要职但从来没有以自己的职权为自己和家人谋个啥。 父亲的清廉影响了我们,我们从小就没有享受过干部子女的啥优待!都是靠自己辛勤努力工作生活。正因为如此,当年在插队浪潮中,他硬是逼着已经穿上军服的我脱下还没有捂热乎的攒个新新的最新式的的确良军服,到安塞县他曾经居住过也是他参加革命起点的小山村“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父亲从来没有为我们的工作找过谁求过谁!就是这次我们插队时他是非常地积极,不仅决定我们到小山沟里去插队而且还亲自送我们到山村!我记得这是他干预我们工作的唯一一次!以后我们姐弟几人都是靠自己努力工作。我呢靠自己努力和组织培养当了个七品芝麻官,其他的也是靠自己成为工人阶级中的一员。 由于插队,我们家的三个子女就走了两个,也是从陕北农村走过来的母亲为了使我们少吃点苦,提出她也回陕北延安。这样我们插队,她离的近好照顾我们。谁想父亲干脆得很,作出了更为大胆的决定。除了他还要为党和人民的事业继续工作,其他家人都回陕北“务农!我和你妈都是农村生农村长,你们为啥就不能在农村劳动!”而且他还一味强硬的要我们插队就直接插到老家去,延安地区安塞县北边既不通电也不同公路的一个小山村,当年父亲就是从这里走上革命道路的! 父亲谢绝了地区革委会领导的好意后,到了安塞县革委会也同样谢绝了县委书记建议我们到真郊队就是县城所在地的生产队插队,“蔬菜队,平川。”但是父亲仍然如同在地区一样婉言谢绝了。一直随同父亲办理相关手续的我虽然不高兴不满意,摄于父亲的威严也不敢说个不字。等我们都到了小山村见过奶奶暂时住下后,第三天还是第四天,父亲又带着我翻山越梁步行十多里路到公社办理相关手续。公社韩书记听父亲的名字后,连忙站了起来,叫了声“干大,早就闻您老的大名了但是一直没有见过,今天可见上了。中午不要走,咋接也得到我家吃饭。”父亲问他咋接知道“我的名字。”韩书记说“哎呀,干大,我忘了说了,我大是韩杰山嘛”。父亲顿了顿“啊,你是杰山的孩子。嗨嗨,当年在队伍上,你大打仗可厉害得很,打的那些胡匪......。哦,你父亲他还好?那你是杰山家的老?” “唉,我大他没福,已经没了五六年了。我在我们弟兄里排行是老三。干大,我早就听我大他们说过您。您不是在四川工作嘛?今天咋接突然光临查公社,您老这是?” 父亲简单说明了来意,韩书记听父亲说了这次是送我们回来插队而且就插在山村,当即摇头摆手地说不行不行“就世兄(指我呗)这从小在城里长大的,还能吃的了查山沟的苦?这样,我看干脆插就在公社驻地大队,查这歪歪好好是平川队通电通公路。离我近,我还能照顾嘛”。 “不麻烦你了,我看还是插到山沟里去。当年我和你大不都是山沟里的嘛,我们不都......。再说了,我这些娃娃也需要在山沟里锻炼锻炼。”父亲坚决不同意。最终韩书记只好按照父亲意见叫来了公社文书为我们办理好相关手续。 公社文书递给我一封写给大队党支部的介绍信后,我必须在山沟沟插队就板上钉钉了。打那天起就在那小山沟里,我和社员一个样样介的“受苦(劳动的意思)”。有好一段时间每当劳动休息时疲惫不堪的我躺在黄土地上望着蓝天白云脑子里浮想联翩时,耳边经常回响起的话语就是“哎呀,不愧为老红军老革命老领导,您老的觉悟真令我们佩服!” 当年父亲听了这话也许高兴,而我却觉得人家是在讽刺咧直到现在我也这样认为的。这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后我参加工作后,当年承办手续的一些人还成我的同事了。私下里说话人家曾说“那个年代我们都恨不得赶紧把家里人从农村弄出来,吃不了城市粮能到蔬菜队也不错嘛。当时考虑到你父亲当年在陕北也是为人民打天下的一位好汉以后又在外地当了多年领导是咱陕北人的光荣,才想着照顾一下要你们到蔬菜队。虽然也是农业社但起码吃供应粮出门是川地又在城跟前,可比山沟里抗硬多了。谁想你父亲坚持要你到山沟沟。哈哈,后生,受苦了吧。” 值得一提的事,在父亲生前,我曾多次问父亲“你为啥子非要我回到小山村插队?”老人家却从不接茬不“言传”顶多摇摇头。不过,如今已经年逾花甲的我,对我人生中曾拥有的那段山沟沟接受艰苦磨练的经历非常自豪!军营是锻炼人生的大学校,农村同样是锻炼人生的大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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