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住的房子是泥砖房, 农村的房子结构是中间一个厅堂左
右两侧住人, 左侧住着一对穷苦的夫妻, 他们没有自己的房子而 住在这里。 右侧一分为二, 半间做煤矿的卫生室兼医生住房,还 有半间是我住, 从厅堂里搭了个木制楼梯, 可以爬上阁楼, 楼 上的睡地铺,住着大概十几二十个煤矿工人。 厅堂后面是厨房, 厨房里有一个很大的锅灶, 两口大锅, 一口可以烧十几人的 饭, 另一口大概是喂猪的, 更大, 烧饭的话大概可以烧几十个 人的。 用这样的锅煮饭那不要让我发疯啊? 我哪有力气砍那些柴 禾呀? 虽然房子后面就是山,山上任何一棵树我都能砍,(破坏 山林) 但是这活对我来说还是太艰难了!而且, 一个人上山有点 害怕, 除了害怕动物,还害怕坏人。
我住的小房间, 阴暗潮湿, 窗户很小, 且有栅拦, 估计是 解放前怕土匪抢, 那里的房子都那样。我们说, 像《我的弟弟小 萝卜头》这本书的封面一样, 弟弟抓住窗户上的栅拦, 朝外面看 着自由世界。 就是那么小的窗户。 房间通风差, 采光差。
现在回忆那段时光, 他们连我的房间都没有踏进来过。 说
真的, 我的房间里只有一张凳子,假如有人来作客, 是一定要有 人坐床上的。有一个镜头定格在我的脑海里, 那就是老王笑眯眯 地坐在大门口的小凳子上帮我劈柴; 老黄把劈好的柴拿到厨房里 垒起来, 摆放得整整齐齐的。 老黄还跟我一边聊着天,聊着聊 着, 了解了他的一些家庭情况。
他的妻子生了俩儿子, 一个三岁, 一个才几个月, 很无奈 俩夫妻的分居。 妻子大学毕业后分在上海仁济医院当医生, 他学 的是地质, 这个专业都是要下农村的。 这样的分居谁都料想不到 到底要持续多少年。老王的妻子在北京, 也是夫妻分居。
一天, 我正在厨房里烧饭, 为了省柴, 我买了一个小碳炉 当柴炉, 小柴炉只要几根小柴火就可以烧饭了, 小钢精锅是从家 里带来的, 钢精锅放在柴火上面烧饭, 外面被烧得漆黑, 不知 道内情的人, 看见这漆黑的锅都嫌脏, 不敢吃呢!正在这时候, 老黄来了, 他看见我在烧饭, 看看我的锅, 问我:
“你就这样烧饭的?”我在回答他的时候, 看到他眉宇之间微微 地皱了一下眉头。 “这能吃吗?” 显然, 他嫌这锅漆黑的太脏, 我说 “能吃啊。”然后,我丢了几粒盐到锅里, 这就是我的中饭, 没 有菜没有油。 我有菜地, 但是用我的痰盂罐总浇不大我的菜, 尽管老俵们都说我勤劳。
很快, 半年过去了, 在那个年头, 我连请他们吃一餐饭的 能力都没有。 有一天, 他们俩来了,给我带来了好消息, 老王 在搞调动, 很快可以回北京了; 同时, 老黄也有好消息, 他的 妻子为了夫妻能在一起, 放弃上海, 因为老黄进不了上海, 虽 说他是上海出来的, 但要回去, 那就太不简单了! 所以妻子决 定调到安徽铜陵工作, 然后把老黄也调进铜陵。 他到铜陵之后未 必再干地质工作, 一切到了那里再看。
不久, 他们一起来向我道别, 年轻的我不谙世事, 也不懂 说些感激的话, 只是深深地祝福他们。他们走了, 我站在大门口 与他们依依惜别,一次又一次地挥着手, 他们一次又一次地回头 示意。。。。。。
我的心再一次回到了黑暗里, 我的前途在哪里?
我与老黄、老王, 从此天各一方, 人海茫茫, 到哪里去寻 回那一份当年的兄长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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