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又快到春节了......”我心情开始沉重起来。
我终于不需要过春节了!它成了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日子。反而是那些老外,在这几天到来之际总会有那么几个有心人邮寄来Happy Chinese New Year 的贺卡!春节对我来说从来就不是一个愉快的节日,喧闹世俗的迎来送往,丰盈腻足的食物映衬着多少人在命运阴影里的颠沛流离。来美国的这几年我能安安静静地度过每一个春节,住在一个幽静深远的小镇,与正确的人一起喝酒,踏雪,弹烟灰,静静地做一些与世隔绝的事情,我也觉得幸福。
哲学家伏尔泰曾说:“幸福,是上帝赐予那些心灵自由之人的人生大礼。”这足已点醒我们:要做幸福女人,首先要当自己思想、行为的主人。又有人说:爱情是女人一生的事业,是女人的生命,是女人的幸福。爱能美化女人的精神,能给女人带来希望;沐浴在爱情中的女人,是幸福、快乐的;没有趟过爱情河流的女人,是人生的残缺。然而,爱情暨是天使,又是魔鬼。否则,也不会目睹一出出爱情悲剧,也不会看到那些因爱情之火熄灭而支离破碎的家庭。
也许对许多女人而言,爱情早已化为了一杯美丽的苦酒,毒杀了心中的幸福之花。我的第一段婚姻是平淡和压抑的,娘家没有亲人,婆家一大家子人,而且我们彼此地位悬殊,先生比我小,所有事都要请示母亲,我正相反,从小就喜欢自己做主,因此总觉到自己融入不了那个家庭中去,像一个外人。物质生活是不缺的,但感觉精神上并不富裕,离婚的念头可能在结婚之前就有了,只是心中堵了一又气,一定要赢。(当时婆婆看不上我是一个农村丫头所以一直阻止我和他儿子来往。)现在回想起来,为了赌气而结婚,真是荒唐。那段短暂的婚姻分分合合持续了两年,离婚的时候,我们谁也没通知,说好后直接去民政局交了九块钱就办完了离婚证,没有任何财物上的纷争,我除了想完全脱离那个家,什么都不需要。这是我年轻时犯下的一个大错,以为结婚遇到个好人家就是一个女人最好的归宿,其实远远不够。 虽然教训是惨痛的,但倒是也因祸得福,有了我的大女儿,经历十年的分别之苦,她回到我的身边。在潜意识里,我一直觉得自己是出众的,但理性经常让我觉得自卑,没有一个很好的家庭教育背景,也没有高学历,除了自己一又不服输的气,我一无所有。既然婚姻不等于家,那就自己造一个家吧。不久后,我在北京的亦庄开发区买了一栋房子,那时候我已经有一个小公司了,按揭贷款也没有问题,交了35万的首付,开始按着自己的心意装修自己的家。 这是一个三室两厅的高层,楼上自带一个57平米的阳台,楼下170平米,那时候北京的房价还没有涨起来,因此不到一百万就拿下了。我把父亲接过来与我一起住,给他雇了一个不住家的小时工,白天伺候他。有一阵子,我心安静了下来,可是也许是父亲一个人太苦闷了,还不到一年他坚持要回老家,无奈送走了父亲,偌大的房子就剩下了我一个人。白天工作还好,晚上感觉很苦闷,忽然又觉得房子也不是家了。也许是爱情和事业不能两全吧,如果向命运低头倒也罢了,偏偏这一点我就是做不到。有人说出众的女人是孤独的,虽然事业、地位是女人自我价值的肯定,但它常常会让自己陷如孤独、寂寞的苦境,这不是我想要的。
一天夜里,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想象今后要走的路,越想越兴奋。于是我找来一个画板,开始想象着描绘自己未来的新生活:我贴了一栋美丽的独立的小别墅,在别墅的左边贴了一个用彩色的宝石砌成的鱼池,旁边长满了各种奇花异草;鱼池前面有个美丽的大石头,这个石头上面坐着一位夫人,夫人裸露着微胖的身体,象一尊东方维纳斯雕像,羞涩而圣洁;而她的旁边,坐着一位英俊的青年,他穿着米黄色的衬衫,打着领带,左手轻托下巴,温柔的眼睛欣赏着旁边的美女;房子的后右方有一匹健壮挺拔的白马,缰绳栓在树上;而树下是两个可爱的小女孩在玩耍。我想这副画就是我为自己的未来设计的答案,得到我想要的人生答案后,我把自己的头像贴在了那个夫人的头上,把大女儿的头像贴在其中一个女儿的脸上,其他的两个人,我贴了两个问号。做完这件事之后,我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我要在一年之内找到一个喜欢的男人并把自己嫁出去!
2004春节前,我预想的那段奇缘,真的如期到来。他属鸡,比我大6岁,2004年2月9日时是中国十二属相种的鸡年春节,他的本命年,而这一天也正是他的生日,全北京市五环内外第一次可以放烟花,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一时间惊诧不已,还以为是自己因为时差产生了幻觉,世界大战开始?后来才知道这是中国人在过春节。 杰森在去中国之前在明州希尔顿饭店里做大厨。有一次看报纸上刊登了一个招聘广告,说是去中国的北京教西餐,就去面试,没想到做了几道菜就通过了。他到明州的华兴报社,在社长
程汝钊先生的帮助下很快办理了签证,怀着一颗激动的心来到了北京。那是一家在建国门附近新开的西餐厅,投资不小,和杰森一起来工作的还有一个美国人,叫威廉.维尔,开始工作。 杰森和威廉两个人来到中国后,那家新建的西餐厅的生意并不象预想中的那么好,后来因为后续资金出了问题最终不得不宣布破产,老板投资三百万美元赔了个精光,杰森和威廉的三个月
工资也泡汤了。两个人既无奈又无助,但是他们都很喜欢中国,希望继续留下来。威廉去了一个学校教英文,而杰森与我在一个演员朋友的生日派对中相识并擦出了一点火花,后来因为我自感英文不好,文化差异太大而拒绝了杰森并资助他回到美国。 半年后,一直藕断丝连的我们最终抛开了对语言和文化差异的恐惧走到一起,杰森又一次来到中国,而我全盘接受了他。经过几天的相处,我发现他有一个毛病,用筷子吃饭手会不自然地发抖,就问他是不是有什么病瞒着我?他说他是一个健康的人。我还是不放心,虽然他对我的这种怀疑和做法感到特别沮丧,但我还是拉着他到医院做了全面检查,能想到的病都查过了,除了血脂高点其他功能正常!2005年10月13日我们在北京举行了婚礼,并向朋友们庄严宣布一辈子不变心,要和对方一直到老。
在中国,人们对涉外婚姻极为好奇,从年龄,收入,家庭出身、文化背景,语言的沟通,到生活中的一些隐私,都有可能被问到,有时候真叫人哭笑不得。杰森总是能够雅俗共赏,实话实说,不管被问到什么稀奇古怪的问题从来都不生气,别看不懂得中文,却能够和我们周围的各类朋友打成一片,乐在其中。
杰森喜欢中国的一切,不忙的时候我就出去游山玩水,带着他参加各种聚会。有一次我带他到新疆参加一个正式场合,那儿的维吾尔族迎宾小姐多得数都数不过来。她们站在大厅和洗手间之间,有人教她们在我们每次经过的时候都鼓掌表示欢迎,好像我们都刚刚表演过精彩的小提琴独奏一样。 “别,请别鼓掌,这是个大错误。”杰森尴尬地跟她们解释说,“我只是去上厕所,完全没必要这样。”不过这让她们的掌声更热烈了。我不会喝酒,而他喜欢喝中国的白酒,而且酒量不错,经常和我的朋友,客户打成一片。在中国就是这样,你可以不懂中文,但你必须热爱中国的酒文化。杰森痴迷中国的一切,包括京剧,简直到了痴迷的地步,他一句也听不懂,音乐一起他就跳,经常比划着咿咿呀呀地给大家表演,引起全场爆笑。现在回忆起来,那是一段天堂般的生活。他长的高大帅气,诚恳率真,多么快乐的一个大男孩啊!他曾是我心中最美的天使,一个可以让我赴汤蹈火,万死不辞的人,可是后来,这一切因何而变了呢?我又是怎样亲手把他推向了深渊?把他......千刀万剐了......(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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