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萦绕在梦中的蝉鸣
“知——了，知——了”
多数人说，蝉鸣是耳朵里的烦躁，但我要说，蝉鸣是耳朵里动听的歌谣，故乡的歌谣。
记得上初中时的一节语文课上，老师在给我们讲鲁迅的散文《秋夜》。开头写到：在我的后园，可以看见墙外有两株树，一株是枣树，还有一株也是枣树。老师停下朗读，突然点我名字提问：“这句话给我们表达了什么意思？” 我站起来，有点紧张，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突然，我听到窗外两只知了的叫声。我灵机一动答到：“听，窗外有两声蝉鸣，一声是知了，还有一声也是知了。”回答完后，像是闯了祸后等待发落的样子，没想到老师竟然高兴地说：“虽然没有直接回答，但有异曲同工之妙。看得出来，你阅读理解能力还是比较强的。”
其实当时我真的不知道鲁迅先生的用意，完全是即时模仿，但却第一次得到老师的表扬，我突然感到，蝉鸣不再那么单调枯燥，还富有夏日特有的意境，深刻地录入我幼小的心灵世界。 我开始对蝉来了兴致。细致地观察、跟踪，它的形体那么小，发出的音高竟超过人的说话声，是什么给予了它这么大的能耐？声音来自哪里？蝉为什么如此鸣叫，就是我心里一个不大不小的疑惑。
蝉成了我捕获目标。 和我要好的同伴的斗志被激发出来，与之周旋的智慧也随之而生。我们赶制了网袋、弹弓等器械，网袋配备着长长的竿子，一人一副；弹弓别在腰上，也一人一副。每每从村子走过，便会得到不少收获。
蝉就这样成了我们的玩物。曾几何时，我们都用着高昂的兴致，向蝉发起围攻。循着叫声一棵树一棵树地搜捕，为此我们练就一手绝招，很快就成为逮蝉能手。用一根长竹竿，头上用铁丝做一个圆环，圆环上粘一层新鲜的蜘蛛网，慢慢接近后突然对准蝉就是一拍，要逃离的蝉被粘在蜘蛛网上挣扎，很快就掉入我们的馕中。
后来，还是生物老师解除了我一切疑惑：原来蝉肚皮上有两个小圆片叫音盖，音盖内侧有一层透明的薄膜，这层膜叫瓣膜，其实是瓣膜发出的声音。人们用扩音器来扩大自己的声音，音盖就相当于蝉的扩音器一样来回收缩扩大声音,就会发出“知——了，知——了”的叫声，并且会叫的是雄蝉，雌蝉的肚皮上没有音盖和瓣膜，所以雌蝉不会叫。
原来会叫的是雄蝉，难怪它这么卖力，是为了求偶博得雌蝉的青睐，是唱情歌哩。
有了这些经历，我开始写了关于听蝉、捉蝉、玩蝉的作文，总是受到老师的表扬，还当作范文在作文课上交流。就像上瘾了一样，为了能经常得到表扬，我不得不仔细观察，多动脑子。从此，原本不喜欢作文的我开始勤奋地练习写作，以致于后来走上文学的道路。
后来，我来到新疆工作，这里与故乡气候差别特大，最大的遗憾是没有了蝉鸣。夏秋之季，听惯了蝉鸣的我，总觉得生活少了些什么。我跑遍了当地许多地方，希望能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但结果还是失望。有一年夏季，我特意从故乡带回来几只蝉，在我所在的城市放飞，希望它们能在这里安家。但那几只蝉放飞后，很长时间后还是没能听见它们的叫声，这又让我很失望。我所在的城市，冬天气温在零下三十度左右，不利于蝉的幼虫过冬，这可能就是听不到蝉鸣的原因。
有一年夏天，我用录音机特意将蝉鸣录下来，想家的时候，我就播放一段蝉鸣，来减轻思乡所带来的惆怅。
从上初中到现在三十多年过去了，鲁迅的《秋夜》已经在中学课本上消失了，但我仍然站在讲台上，给一茬又一茬的孩子们讲两棵枣树的失望、讲蝉鸣的过去……有时学生会站起来提问：“老师，蝉叫时发出的声音是什么样子的呢？”我嘴巴笨学不来，放一段录音来听。那种美妙，让孩子们稀奇而入神。
多少年来，对那熟悉的蝉鸣一直念念不忘。母亲在电话里也提及过去，说到蝉鸣。她告诉我，知了快要绝迹了，很少听到它们的叫声了。农药化肥的使用，以植物汁液为食的蝉，纷纷中毒身亡。
没有蝉鸣，季节也显得没了精神，没有蝉鸣，乡音也暗淡了许多。没有蝉鸣，故乡也渐渐陌生起来。
“垂緌饮清露， 流响出疏桐。居高声自远， 非是藉秋风。”读着初唐虞世南的《蝉》，我们可能再也体会不到两千多年前的那种意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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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9-29 09:26
应该把字放大一点
发表于 2021-10-3 04:4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