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坝场上邂逅那个傣族姑娘后,她那俊俏的形象就时常会浮现在我的脑海,令我心猿意马,魂不守舍,时不时的在那四川知青面前提起。
有一天,他突然对我说告诉我一个好消息,原来他的傣族妻子与那姑娘住在邻的一个寨子,本就认得,并答应我什么时间带我去她们寨子里看看。这四川人真的也是很热心的人,不久之后他还真地把我带到了她们的寨子。那天我俩利用一个休息天,在她妻子的带领下,一大早就翻山越岭,走了好久,在一处悬崖峭壁下,见到不远的山下有一大片香蕉林,其间错落有致地夹杂着一些茅草屋,矇矇眬眬,在白云下时隐时现。不久我们就下到山谷,来到了云雾缭绕着的山寨。山谷里长着硕大的椰子树,树梢上簇拥着椰子,粗壮的菠萝密树上悬挂着足球般大的菠萝蜜,还有那随风摇曳的开满着各种颜色花儿的美人蕉。一棵叫不出名儿的树上开满着一层层如同火焰般的小红花,龙眼树枝上缀满串串龙眼。还有那有着巨大树冠几人合抱的榕树,它那无数的气根一直穿行到很远很远。那女孩家的屋子都是用木料建成的,共有两层,楼下不住人,楼上屋子的中间是个火盆,也许是多年的烟薰火燎,屋内木板的墙壁又黑又亮。她的母亲很热情地邀请我们坐下,捧出她们自采的茶叶泡的大叶茶,那茶略带些糊味,真的好香。女孩子帮着她母亲张罗,一刻也不消仃。这个村寨里有五十多户人家,有汉族,苗族,还有景颇族,但以傣族为主。女孩的母亲会说汉语,她告诉我们,她丈夫当兵复员后在农场工作,以前曾是农场的付场长,后来农场转为兵团,他就成了一名营长,与我们团相距不远(说是不远,其间却隔着两座山),女孩在营卫生所当卫生员。快到中午,母女俩邀请我们吃饭,我们也就老实不客气的吃起来。那饭很糯,是用糯米一起煮的,我们也学着她们用手抓着吃。菜有肉,野菜,都叫不上名字,只有一种叫摆夷柱棍的,以前也吃过,菜肴中还有一些昆虫我不敢吃。饭后我们稍稍休息了一会就回了,因为还得走上两个多小时的山路,临走前我们把四川人妻子为我们准备的小礼物送给了她们。送我们出寨子时,女孩红着脸悄悄地对我说,以后可以去卫生所找她。
自打那次去过这姑娘家后,我早把父母叮嘱我不要在云南找对象的事忘到九霄云外,还假装身体有病爬过两个山头去卫生所看她,她也在休息的时候来我们营地。我俩常倘佯在小溪边,听着潺潺的水声,望着連绵的群山,葱郁的林木,闻着奇花异草的芬芳,听她象夜莺似地唱着本族古老的民歌,她静静地听我讲述我遥远故乡的故事,憧憬着有一天我俩能一起回到我的家。有一天,她突然急匆匆地来找我,把我叫到一个偏僻的地方告诉我一个惊人的消息,是刚从她父亲那儿听到的,说兵团中有知青向中央写匿名信,诬篾上山下乡,经过笔迹比对,怀疑是我写的,所以来问我,我一下被吓闷了。原来这信确是我写的,因为来云南后,我们知青没有得到来前所许诺的条件,又看到兵团中那些当官的对我们知青打骂,欺侮女知青,甚至强奸女知青,各级领导又是官官相护,我气不过,就写了信向上反映,因想若是写到兵团上层,肯定没用,所以直接向中央写举报信,不想这惹下麻烦了。她又告诉我说若是查出是谁写的那是会当做反革命的,此时我想起前几年我们那儿有个中学生因为收听敌台被枪毙了,不由得非常害怕,就向她老实承认信确实是我写的,她一下脸色发白。我说怎么办?她镇定了一下说,只有逃出去,否则被抓即使不枪毙也会坐牢。当天晚上她带了一些干粮与一把砍刀还有季德胜蛇药和治疗虐疾的喹咛,送我从林中的一条羊肠小道,向中缅边境前进。我们所在的地方本就离缅甸不远,常有人从林中的秘密通道到缅甸,巳经看得见老缅那边的房屋了,她把身边仅有的三十元钱给了我,说在缅甸,人民币比老缅币值钱,这些钱也可在开始时对付段时间。分别的时候到了,我对未来感到恐懼,也怀疑我俩的这次分别是否会是永别,真的让我感到了生离死别的滋味。我又很担心,她回去后会不会因走漏风声而受到牵連。就样,我一步三回头的走向缅甸,每次朝后看,总见她向我挥着手,直到被丛林挡住视线看不见她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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