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老来不闲 于 2021-8-9 10:44 编辑
前情摘要:
虽然小有波折,沐道和志英的婚礼还是比较顺利的结束了。 除了家人,两人的婚姻并没有得到太多的祝福。生活很艰辛,但他俩都不曾后悔。他们相信,只要一起努力,以后的日子,一定会有好转。
1+1=3?4?5!
脐带咬在齿间,“嘎吱,嘎吱”的惊耳朵,志英除了使劲、再使把劲……也没有别的办法。
预产期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了,志英的肚子还是没有反应。怀孕“包月”(超过预产期还未生产)在这个年代的农村是很常见的,毕竟准妈妈能吃饱肚子就不错了,日常饮食也没有什么营养可言,胎儿自然发育缓慢了些。因而志英、沐道、婆妈也都不着急,静待瓜熟蒂落。
仲秋,家里砍了一茬老竹子,请篾匠新编一些簸箕、筲箕、晒垫、箩兜、竹耙……剃下来的枝丫一蓬一蓬堆了整整一门廊。
下工回家,志英到嘉陵江边把脏衣服洗了,晚饭后坐在堂屋门口开始收拾这一堆竹枝,几枝一簇挽成适合放进灶堂的一小把,再一把把的靠近柴垛堆起来。心里盘算着,“要抓紧时间了,等娃儿生下来,月子里就不方便干活了。” 月上树梢,志英收拾好竹枝照常睡下。夜里3点,被阵痛唤醒。这痛,来得快而猛烈。
距离家里最近的乡医院,位于嘉陵江对岸的龙盘镇。半夜三点,去医院是不可能了,到了江边也没有渡船。志英推醒了沐道,“要生了,快去喊妈过来!”
沐道扶志英慢慢从床上坐起来后,一阵风的出门去。“哐哐哐”的叫醒母亲,又快步跑回家来。见志英仍旧左手撑在床上,右手扶腰坐在床边,忙慌慌的先按母亲的吩咐钻进厨房去烧水。
婆妈小碎步的赶过来时,志英正坐在便桶上皱着一张脸叫唤“唉呀,痛!痛!”。
虽然生过7个孩子,但看到志英的模样,婆妈还是有些手足无措。只好站在旁边安慰她,间或问问她的感觉。
沐道把烧好的热水用小火一直煨在灶上,准备好了盆子、毛巾和包布。婆妈蹒跚着小脚在厨房和正屋间来回跑,想看看沐道准备的东西,又担心下一刻志英就要生了。
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看看时间,不过才两个小时。志英小腹的垂坠感越来越强。凌晨5点多,志英的第一个孩子终于抱在了婆妈手里。是个儿子,志英取名“幸”。
新的问题来了,因为是第一胎,两个年轻人没有经验,婆妈一来大屋注意力就放在志英身上,也忽略了——没有准备干净的剪刀。脐带怎么办?“你用牙咬!”婆妈对志英肯定的点点头“行的!可以咬断的!”
志英瞪大了眼睛,“咬?”额,好吧!总不能把娃一直晾在这里,得赶紧倒拎着拍打屁股。脐带咬在上下牙之间,“嘎吱~嘎吱……”绵软又结实,“吱~吱~”声惊得耳根发麻。
功夫不负,总算咬断了。志英一辈子也忘不了那样磨牙的绵软。
婆妈用脐带贴近小婴儿的肚皮打了个结,倒提着孩子的双脚拍响了的哭声,抱去厨房教沐道给幸儿擦洗。 待孩子擦洗干净,用包布包好抱回正屋,志英的胎盘还没有掉出来。
婆妈着急起来,推了沐道到门外,回头就让志英自己试着慢慢的轻轻的往外拽。
一再的、反复的叮嘱她一定要轻、一定要慢。志英依着婆妈的意思,轻轻的、慢慢的,真的把胎盘给拽了出来……两人长舒了一口气——大出血可不是闹着玩的。“嗯嗯~”床上的小奶娃俏皮的一哼,两个大人忍不住笑出声来。“爪子了?妈!爪子了?”沐道在门外急得直拍门。唉,可怜的沐道,这一晚上拍门拍得手都快肿了……(“爪子”四川话,“怎么了”的意思。)
虽然有点小惊险,整个生产过程总的来说还是比较顺利的。志英生产后的胃口奇佳,之后的那一个月,沐道除了上工,其它时间基本都是在厨房里度过的——
早起时,先煮一碗醪糟鸡蛋面疙瘩给志英垫底,之后是是一大碗可以用筷子夹起一大团的干稀饭加泡菜做早饭; 接着,是上午的腰台(早饭和午饭之间的加餐)——一大碗面条; 然后,是午饭——干稀饭加凉拌韭菜; 再接下来,又是下午的腰台——又一大碗面条; 最后是晚饭。
一日五餐,每餐的量都不少。其实说起来,也不是志英胃口好。日日除了稀饭,就是寡淡的面条。唯一稍稍踏实点的,是早起的醪糟鸡蛋面疙瘩。实在不经饿。
老是没有油水也不是个事儿啊,志英还要奶孩子呢。沐道和母亲商量着买几斤肉回来。在那个年月,肉食总是供不应求的。去得晚了,可就不一定能买得到了。
逢集那天,沐道揣了两块钱,天还没亮就出了门。赶到集市上,跟着排队的人群等肉铺开门。沐道一边跟着队伍忐忑、缓慢往前走,一边伸长了脖子往前张望,生怕还没轮到他肉就被卖完了。还好,沐道如愿买到了5斤肥肉。
快快拿回家,细细的切了,炼成白油,和着油渣一起装进罐子里。煮面时撬上一小块到志英的碗里,总算给坐月子的新妈妈添了些油气。
沐道上工的时候,婆妈就来大屋照顾志英。一个人忙不过来时,随手拎了小儿子玉道过来给小娃儿洗尿布。 志英为此一直感恩在心,把玉道当自己的亲弟弟爱护。待玉道成年后,帮他张罗媳妇,又把小两口安置到大屋的西厢房住。
小幸出生半个月左右,乡公办中学有了一个初中老师的缺。以沐道的能力完全是可以胜任的,但因志英的成分,他被拦住了门外。
又过了些日子,队里民办中学的老师杨盛国来家找沐道,说他即将被抽调到乡公办学校去。又说这样一来,现在学校的两个初中班就只剩一个老师了,希望沐道能接手他现在的班级。
沐道和志英商量着,觉得到民办学校教书也不错。虽然一个人要教一个班的所有课程,白天上课、晚上备课会非常辛苦,但于沐道而言,毕竟是学有所用的。何况每个月还有9块钱的工资呢,对一个刚刚添了新丁的小家庭来说,实在是及时雨。
接下来的七年,沐道一直在队里的民办中学执教、志英在队里上工和照顾孩子们,日子辛苦却也充实。
这七年里,家里又添加了一个儿子“永”和一个女儿“洁”。三个孩子,儿女双全。圆满啦。
小女儿一岁多,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工作重心“从‘以阶级斗争为纲’转移到‘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小平同志说“不管白猫、黑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自此,政治成分不再是参加工作和学习的最大障碍,老三届的“人才”们,不论是“臭”还是“香”,都可以参加当年的升学考试了。高中生可以考大学、初中生可以考中专。沐道和志英都有资格参加升学考试,一旦合格,都能有继续学习的机会——那就意味着,毕业后就是干部和工人。但是,三个孩子怎么办呢?最大的不满7岁,最小的还不满2岁……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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