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和珍手挽着手,徜徉在小河边的柳荫下,宽指着不远处的一棵大杨树说:“看到了吗?那里有棵大杨树,树荫最浓,树下有两块大石头,光滑平整,我常在那里看书。”
珍笑道:“你真会找地方,赶情是跑这儿猫着来啦!下午一下课,我总见你胳膊弯儿夹本书,匆匆忙忙地走出教室,还以为你回宿舍了呢!要知道你一人在这儿,我非找你来不可。”
“除了睡觉或洗衣,我很少在宿舍里,教室,图书阅览室,东四新华书店,还有这河边,才是我常在的地方。在这里看书,清静,空气好,凉快,舒服极了。”宽看了珍一眼,又说:“你也到这里来,不怕人家看着吗?”
“怕什么呀?我又不是作贼,我和你一块学习不可以吗?她们围着你一宵不睡觉怎行啊?我还不愿意和她们扎堆儿呢!我愿意单独和你在一起。”珍抱着宽的胳膊,把脸贴在胳膊上。
宽拿起珍的手吻了一下:“还是你有心计,就是想和我说悄悄话吧?”
珍摇晃着宽的胳膊说:“你别笑话我,行不行?人家就是喜欢你嘛!”她接着说:“我想问你个问题,你能和我说吗?”
“想问什么,问吧!没有我不能说的。”
珍未言先笑:“那好,我问啦!有没有人向你示过爱?你动没动过心?”
宽有点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连忙答道:“没有!没有!也就你,把我当块好点心,有几个能看上我呀!?除非眼神不好的,眼睛起痴模糊了——看不清。”
“甭拿你那疙瘩话遮掩我,我今天把什么都告诉你:你每时每刻都没有脱离我的视线,我不错眼珠儿地盯着你哪!说!都谁对你有过想法?”珍很自信,她确实掌握一些“蛛丝马迹”,不过,也没有旁的意思,只是想得到证实,了解更多细节而已。
宽拿起珍的辫梢在自己脸上扫着,皱了一下眉头说道:“真的没有人向我示过爱,你可以捕风捉影,随意猜测,我可不能胡思乱想,自作多情。人家冲我一笑,我就说人家对我有意思;人家和我说一句话,我就理解弦外有音,对我有想法,这不太滑稽了吗?”
“你总有的说,无理也能狡出三分理来。看来我得给你点出来。”珍说:“兰对你够好吧?她一直在和你走近乎;华至少约过你三次,要你陪她看电影;芬给你飞过纸条吧!纸条后面署名两个字:‘妹芬’。这不是示爱吗?非得说‘我爱你’,才叫示爱?”
宽听愣了,怎么写纸条的事她也知道,竟然还知道署名‘妹芬’。他问珍:“你怎知道得如此详细?”
珍说:“你早就在我心里了,所以,我时刻都注意着你。一次,教室里只有我和芬,趁我不注意,她轻手轻脚地走到你书桌前,仿佛放进去了什么东西。等她走后,我赶忙去你书桌看,就发现了那叠着的纸,我全看了。是的,她没说‘我爱你’,可那里说的话太动人了,她说,让你和老师说说,课程设计能不能你和她合作搞一个题,如果如愿,一切动笔的事全由她承担,什么都不用你干,包括吃饭,她去食堂给你买回来,你想喝水,她去给你打。她就是要供着你,最后还有一句话:愿永远陪在你身边。秃子头上长虱子,这不明摆着吗,你会看不出啥意思?”
宽抚摸着珍的手,眼睛盯着她眯眯地笑,不说话。
“提示你了吧!说呀!后来发生了什么,该听你的了。告诉你,我一直都没踏实过,我总感觉有几个人在惦记你,就连有一脸疤的英还想打你的主意呢!”珍说。
“她们真的和我没什么,就是合得来吧!愿意和我说说话儿,一点谈情说爱的意思也没有。她们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我丝毫不拘束,没有半点矜持之意。你就不同了,你和她们不一样。”
珍问:“我怎不一样了?”
宽用右手搂着珍的肩,歪着头看了她一眼,又用左手拿起珍的辫子,摆弄着:“从你看我的眼神里,从你和我说话的声调里,我都能感觉到隐藏着一个字,就是‘爱’。”
珍象敲鼓一样,用双手在宽的胸前一通儿乱捶:“你又哄我哪!打马虎眼是吧!让你说东,你却说西,遮遮掩掩,浑水摸鱼。”
“我说,我说,我不能自作多情,不能动不动就认为人家爱上我了。所以,我和她说话从没有跑过题,我跟她说:‘我们不可能合作搞一个题,凡是两人一个题的,都是一个学习好的带一个学习差的,老师是不会让我们合作的。’你也知道,和我搞一个题的不就是邻班那个赖子吗?他什么也不干,是个混子,全得我一个人干。芬常找我,都是设计方面的事,她不问老师,理由是怕老师觉得她不会。我和她没扯过其他的事,原因很简单,我心里早已有了你。”宽冲珍一笑。
“你说的是真的吗?你告诉我,你心里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我?”珍很想知道这暗恋的秘密。
“在很早很早以前。”宽刚说了一句,珍就插言:“又要胡说了,是从唐朝还是宋朝,不是从盘古开天辟地吧!”
宽笑着说:“你别以为我胡说,一年以前,难道还不算很早很早吗?去大兴农村劳动的时候,我就爱上了你,我被你吸引了,我被你打动了,我被你征服了。”
珍哭了,眼泪扑簌簌地流下来,她紧紧地抱住宽:“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