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礼和堂传人 于 2020-9-11 08:33 编辑
阿狗属狗,比我大十三岁,三十六岁的男人家,在农村里是黄金年龄,更何况他长得黑跐跐,矮墩墩,壮实实,蹲落来就像只看门石狮子。做生活从不惜力气,上岸能挑,落船会摇,农活样样拿得起。连荣师傅是耕田一把手,阿狗仅次于他。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每年评工分,最高档是12分,我师傅,连荣和阿狗三人是煞宽宽全票通过的。 阿狗嗜酒,在村里是有名的,虽没到三餐必酒的程度,但晏快边(中午)和夜到头时必喝无疑的,吃过酒就会力大无比。阿狗娘说,别人家的狗嚼骨头,吾拉生的狗吃老酒。阿狗嫂也说,吾拉屋里的粮食,一半人吃,一半酒吃。话语里表面上是责骂,实则上是怜爱,工分挣得多才是硬道理。 小队里要造新仓库,在晒场上浇水泥桁条,有水泥包,瓜子石,钢筋条,模板片。歇力时,有人夸海口,能扛两包水泥绕场一圈,阿狗躺在稻草包上闭目养神,不屑一顾慢吞吞说,有啥稀奇,我能用牙齿拎一包水泥。好事者马上去找来蔴索儿,两横一直捆好一包水泥,摆出一包精装西湖香烟说,你咬着水泥包走十步,香烟归你。阿狗把衔在嘴里的香烟猛吸两口,烟屁股一扔,径直走到水泥包前,拎起蔴索头,估了估长短,塞进嘴里,两手背在后背,就像举重运动员一样,嘿地一发力,一包水泥叨在嘴里,走了十二步。在众人的叫好声中,赢了一包香烟。 后来阿狗进了锅炉厂当了翻砂工。一年厂里举行国庆聚餐,阿狗是放开肚量喝了个稀哩哗啦。同事都回来了,阿狗还来咚吃。阿狗嫂晓得他又颠三倒四,神之无知了,就紧闭屋门不让他进来,说:“让这个酒鬼窝杀(淹死)啦酒缸里”。阿狗敲门不开,就赖翻在自家门口,睏着了。过了个把钟头阿狗嫂见门口没有动静,只听鸡噼哩啪啦乱叫乱飞。她开门一看,只见阿狗一头钻进了自家鸡窝,“身已半入,只露尻尾”,还来咚打呼噜。阿狗嫂气得把他拖出来,河埠头舀了盆水夹头夹脑冲落起。阿狗一个激凌醒来,揉揉眼睛说,吾拉奈格睏来格里(我怎么睡在这里)? 阿狗,现在还喝那么多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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