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礼和堂传人 于 2020-8-7 21:51 编辑
阿九姓赵，在这王，马，陈三姓鼎立，一统天下的小村子里， 显然是家外来户。 阿九家的草舍造在村子的最里側的一个角落里，住着他父母亲和一个姐姐。将近六十岁的赵老头显得很苍老，佝偻着背，走路蹒跚，仿佛比实际年龄要大好多，在队里面搓搓草绳，清扫清扫猪圈，做些轻便的生活。一向沉默寡言，从不与人多讲一句话。一次我到猪圈挑猪粪，叫他一声“赵大伯”，他连忙用食指贴近嘴巴，做了个禁言的手势，并向我摇摇头。我问过我师傅，他只知道格份人家是下放来的，其余他也确实不知道。 也许和我年龄相仿，一次在挑担歇力只剩我们两个人时，阿九告诉我，他是65届高中毕业生，没资格考大学，即使去考，也是空佬佬的。所以毕业后，就来到乡下和小姐姐一起照顾年迈的父母，上面的哥哥姐姐都在京，广，沪工作。其它的就不说了，人家不说，我假如还要刨根问底的话，是我的无知了，我感到他城府不浅，也有许多难言之隐。阿九做生活很卖力，服从分配，从不挑肥拣瘦。我有时傻想，如果让阿九代替阿香去小学教书的话，那是孩子们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了。 后来我同治保主任老虎大哥去公社开会的路上，他告诉我，阿九爸爸是大学教授，有历史问题，文革前就被下放到我们这里了。上面的意见就是不算管制，也没监督，反正就是劳动。 再后来，我离开了农村，到浙赣线谋生去了。一九八二年我去过村子，听阿桂讲过阿九后来的事。一次他们在杭州制氧机厂砌围墙抬砖头，歇力时，有的打扑克牌，有的走西瓜棋，有的抽烟聊天。只有阿九拿个小本本，在砖堆后面背德语单词。恰好路过两个德国专家，听到熟悉的乡音，就循声找到阿九，绕有兴趣地与他对话，从生活用语到技术用语，阿九谈不上对答如流，却也能无障碍对话。专家回到厂部，向总师室推荐，说，贵厂有这么个人才，为啥不用？厂方开始很感兴趣，后来一了解，是个农民工，就没有下文了。 改革开放以后，落实各项政策，赵家回城了。 阿九，现在你也应该退休了吧？不需要你再来抬砖头了吧？“天公已经重抖擞，广开言路用人才”，在你熟悉的岗位上，你一定是个行家里手。
| 
发表于 2020-8-7 21:32
发表于 2020-8-7 21:43
楼主
那个年代，不说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