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鹰羌古道 于 2020-6-13 14:52 编辑
贫穷山村驻队往事（八） 十五、山区寒冬 我这小土楼，按每天5分钱交了烧炕费，下午由张成业的小闺女小翠点炕，用的是庄稼地里扫来的草末子，烧热了也就是一晚上。 冬天到了，白天这里是山风，就是风往下刮；到晚上是谷风，风往上窜——昼夜都是风。 我在这四面都透风的小屋里，睡觉是全副武装。带着麻绒棉帽，被子上压着羊皮大衣。在煤油灯下记点日记。打开从我同学老景那里的半导体收音机，听听广播，或者看看小说，瞌睡了就吹灯入枕。 （参考照片——冬日的农舍） 这天半夜，因为内急把我憋醒了，只听得寒风“呜呜”直叫，我打开西面的窗户一看：呀，下大雪了！沟沟壑壑白色一片。小楼窗口的雪足有三寸厚。我要下去解决，雪太厚难免有闪失。最后考虑再三，反正雪化了是水，等雨停天暖雪化了也分不清，于是我就推开窗户就地解决了。这一夜伴随着呼啸的风声，过了一晚上。次日起来，放在桌上的半盆水都冻成冰坨子了。 （参考照片——山村雪后） 早上，张成业站在门口大声吆喝：“下大雪了，小张不出去吃派饭了！”寂静的山头，家家都听到了，队长也回音了：“晓得了！” 小翠给我打来了热水，洗漱完就下去吃早饭。张成业的婆娘烙了油饼，熬了小米稀饭，一小碗蜂蜜，还有一盘酸菜。我和老张吃着油饼卷蜂蜜，在喝碗小米稀饭，就上一口酸菜，这生活也是够“奢侈的”。 吃完饭后，已是雪过天晴，我不顾张成业的阻拦，踏着雪走到队长家，让他在山头上挨家挨户喊叫，有无问题。等所有回答都是“没事”后，又拗不过张成业的邀请，就在他家客房喝罐罐茶，抽旱烟渣子。交谈中，我发自内心的说：“以前我们知道通渭穷，可不知道是这样穷。我们工作组到这里确实没给你们办啥事情，对不起社员们。” 张成业摆摆手说：“小张，我们只沓（这里）多少年来，木（没）见过你们省上的领导。你们能在我们这穷地方蹲上乌木（那么）长时间，我们是头一次见到，你们是这个——”伸出大拇指。 我们在喝茶和谝传中，度过了一个上午。中午饭，我就到派饭社员家去吃了，因为就在附近，虽然踏雪而行，但不必下沟上山。 看着这场雪，我心里有很高兴，这又为来年有个好光景垫了个好底。 十六、告别朝阳 12月中旬，按照工作队队部的要求，路线教育活动结束，在指定的时间的日期，到县委招待所集中，进行工作总结，然后撤出通渭回省城。我们驻队队员分别召开生产队社员大会，随后由工作组主持召开了大队干部、各生产队队长会议，征求大家对路线教育活动的意见，对工作做了总结，对以后的路线教育工作和生产管理提出一些希望和建议。大队干部和队长们也纷纷发言，对路线教育活动和我们的工作进行了肯定，并表示进一步贯彻落实“全国农业学大寨会议”精神，一定要努力完成“三年建成大寨县”的目标。 （参考照片——山乡） 进城这一天，我们各自和生产队长们告别，由一名社员帮我们挑着行李，步行到招待所集中。 工作队在县委招待所将整个工作总结了一番，第二天，我们乘着局里来接我们的轿子车就回省城了。我心里默默祝愿他们；早日建成大寨县。 几个月的驻队，自己也同样有不少收获：其一、经历了驻队生活的锻炼之后，犹如浴火重生，以后若再遇到苦日子，回想一下驻队的那些日子，再苦也就小菜一碟；其次，真正了解了农民，他们淳厚朴实，勤劳吃苦，虽然日子过得很苦，但是他们对党和毛主席的感情却非常深厚。作为一名干部，只要放下架子，就能和他们打成一片，听到他们的心里话；其三，学会了喝罐罐茶，和社员一块用旱烟渣子卷喇叭筒冒烟。更有意思练出了“蹲功”，走到哪里都喜欢靠着墙或靠着桌子蹲着。在局里的办公室，靠着办公桌蹲着感到舒服。回到老家，靠着八仙桌蹲。连我母亲都觉得奇怪：“有凳子不坐，蹲着干啥？就像个农民！”这个习惯注意了半年才改掉。 以后，我再也没有进去过通渭县城。每当路径此地时，仍然忘不了在党坪的那些日子。几十年过去了，党坪驻队的往事还让人魂牵梦绕。那时，我们没有能力像现在那样进行多方面的物质扶贫，也没给那里的农民带来经济上的收益。只是，我们和那里的社员经历了一段难忘的生活，从那里学到了很多寻常学不到的东西。我没有上过山也没下过乡，但这一次贫困山区驻队，也算是上了一堂“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的政治课。 | 
发表于 2020-6-13 14: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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