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穷山村驻队往事（四）
七、队长视察 春耕春播过后，大队书记接到县上电话，工作队队长也就是我们张局长，要来朝阳大队检查工作。杨组长接到到通知后，通过大队广播，让队长告诉了我们。由于能停车的山梁里芦董不远，所以就让我们几个人在芦董等候。 这天上午，我们站在大队部门前等候，一会儿影影绰绰看见一辆北京吉普车到了山顶，车上下来几个人，到跟前一看，是我们的局长——工作队队长，还有一为作为秘书的工作人员。张局长披着一件旧军大衣，住着一个木棍，见到我们很高兴，对老杨说:“老杨，同志们，看到你们精神不错，我感到高兴！咱工作队员们都不错。”接下来由老杨汇报工作，我们队员们补充。 听完汇报后，张局长感慨地说：这一段时间，我把各大队都转了。没想到离县上最近的城关公社，居然也是这样穷，我们工作队员的生活也是这样苦。我会把这些情况上报省委，请求他们给予支持。同时也要想点办法，保证队员们的健康。 张局长看望完大家，登上山梁，坐着吉普车回县上去了。 不久，工作队队部传来消息，省委宋平书记看了工作队的报告后，对通渭的情况非常重视，立即调拨20多万斤救济粮，以解决社员们的春荒问题。粮食数量不算多，但社员听了这个消息，都非常高兴。说是城关公社占了工作组的光，通渭农民沾了城关的光。发放救济粮的那些日子，城关公社的社员们纷纷到供销社去领粮，有些社员穷到先借钱打上一部分粮变卖成钱，再买剩余的部分。 张局长又向省委路线教育办公室建议，工作队员们所在单位的领导发动职工进行募捐活动，主要是粮票和炒面。我们的局职工积极行动，粮票、炒面很快送到我们手中，作为我们的垫补。炒面根据自己需要装袋，粮票大家平分。老蒲的饭量大，他要的炒面多一点。我要了一小布袋，大约三四斤，吃了好长时间，原因是没时间吃。白天房东家的人进进出出，就是饿了，也不方便吃，只能晚上临睡前吃几口。可是，房东家没有热水瓶，干吃难以下咽，所以，这炒面吃了好多时间。 八、搬家派饭 五月下旬，春耕春播都已结束，草木都发芽了，给荒山秃岭披上了绿衣，此时也是农闲时节了。工作队队部将队员们集中到县上集训，除了学习文件、工作小结和交流，同时让大家在县招待所放松一下，改善一下生活。有菜有肉，总算解了一下馋。随后再让大家精神抖擞地翻山越岭，走回驻地，努力工作。 在这期间，我们到通渭县气象站去转了转。通渭站有我的一个同学，他姓景，是当年通测分队出去的，瘦高个，淳厚老实，老受同学们的善意“欺负”，大家称呼他为老景。结业后他分配到了内蒙额济纳旗的枴子湖气象站，后来轮换出来就申请到他的家乡当了一名观测员。 老景不善言谈，但对我还是很热情的。我们来了不少同学们的情况，而我却看到他的宿舍里有一台木质壳的半导体收音机，就牢牢记在心里。第二次再去他那里，就把收音机借了过来。 进入六月，队部又发下通知，每个工作组的队员可以轮回省城，处理家庭或工作上的事务。在我们组，我是第一个回去。临行前我跟两位队长商量，打算回来后换个住处，并且要轮流到社员家吃派饭，这样便于了解情况和联系群众。有个社员叫张成业，他家客房西边有个两层的小土楼，我想住那里去。一个是清净，再个也不影响他们的正常生活，他们同意并帮我安排房子。 随后我走下山，坐班车到地区所在地定西，再坐火车到省城，整整用了一天时间。回来后，把随身带来的的床单和衣服彻底洗了一边，在职工澡堂子泡了一个澡，然后上街找着吃了几回牛肉面。因为只有吃它，是百分之百的细粮，还有点零星小肉。 到单位，再吃馒头就土豆或者白菜，感觉特别香，那可真是“没经过严寒的人，不知道太阳的温暖；没经过饥饿的人，不知道粮食的可贵。”在职工食堂里，看到有些青年人把没吃完的饭菜倒进泔水桶里，非常心疼。在忍无可忍之下，我写了一张大字报，介绍了朝阳大队社员们的生活情况，批评了浪费粮食的现象。大字报有无有起到作用我不清楚，我只是把心里话说了，心里畅快就行。 回到党坪后，队长见到我后，告诉吃派饭已经安排好，每天一家。由于社员们和我们熟了，再加上新鲜菜也有了，安排起来很顺利。就是张成业对我住在他家有些顾虑。原来，他家养着一群土蜂。土蜂喜酸怕碱，城里人洗衣服都用肥皂。肥皂是碱性的，我在他家洗衣服，他的土蜂就不好养了。于是我就到他家做工作，保证不在院子里洗衣服。听我这么一说，他也就同意了。 房东一听我要搬家，脸上露出不悦的神色：“住地好好的，搬个撒尼（啥尼）？”我向他们解释：“这是工作需要。”也不管他的脸色多么丰富，我还是搬走了。 张成业种庄稼是一把好手，尤其是自留地务习的特别好。在那些沟沟坎坎的方寸之地，他都能见缝插针地种几颗莲花菜、萝卜啥的，有空就挑上一担水，浇浇地。所以他的蔬菜比别人种得好，再进城到市场出售，也能多卖几个钱。 张成业五十岁左右，瘦高个，看起来就很精明，中农成分。家有一儿一女，儿子在外有工作，还有一女在上小学。家境相比而言，要比其他人要好点。穿着虽然破点，却不显得邋遢。他家的小楼下面放杂物，登上土台阶就可上楼。楼上盘有一个可睡一人的火炕，西南北都有小窗户，南面是有窗棂的纸糊木窗，另外两个是下开的木板窗，嫌热时用木棍支起来就可通风。窗前有一张条桌和条凳，可用于看书写字。对这个住处我相当满意。一是比较安静自由，二是与房东互不干扰。 由于和社员们熟悉了，关系也比较融洽，吃派饭也很随意了。先是家里的男人在我们等候吃饭时，烧起罐罐茶，让我品尝。在这里，盘腿坐在炕上，吃上一口油渣面或豆面炒面，喝上一口苦茶，慢慢品味，也是一种享受。主食依然是洋芋面条，也有点小菜，像凉拌苜蓿、凉拌韭菜。尽管没油，也还是吃得津津有味。同时，和男爷们一起吃饭，边吃边聊，就能了解更多的情况，也加深了与他们的感情。 住在小土楼上，好处不少。住了几天才感觉到，晚上被小动物咬得难以入睡，第二天起来一看，有好些小小的红疙瘩。问了队长才知道，这都是跳蚤惹的祸。还告诉了我一个绝招：在床上抹上敌百虫，跳蚤就没（me）咧。只是，生产队没这种药。于是我就借了大队唯一的自行车，也就是大队芦书记的自行车，跑到城里，找我的老同学，他帮我找了一块固体的“敌百虫”。我回家后，在我的床单上仔仔细细地涂了一边。从那以后，跳蚤不见了，我才能好好睡安稳觉了。（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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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6-10 1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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