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辱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这句老话“人善”的善字须改成“穷”字,对我来说是少年时代的真实生活写照。六十年代初,我一家7张嘴,母亲体弱多病,不能参加生产队劳动。因此,家里父亲是唯一顶梁柱,父亲全年出勤究竟多少,现已记不清,估计三百多天,那时候,男人岀工一天为10分,女人8分。工价2角多一点,这样,全年工分值总收入60多元。16岁那年我念完小学,初出茅庐,参加生产队参加劳动,每天是男人的一半工分。 印象中吃粮用票证的年代,年终分配“进钱户”才能分到生产队稻谷。“超支户”只能分回山芋,剩余核定口粮在购米证上,自己想办法去公社粮管所购买。象我家这样的超支户全队占百分之七十,所不同的是超支数额多少而矣。不用说我家是全队头号“超支户”,父亲自己是生产队队长,没办法破例秤回稻谷,只能背着购米证过日子。 然而,往往无经济来源,而购米证上的米还被过期作废。那时候,一年到头没吃过一顿饱肚。母亲在无奈之下,经常去陈家浜出身地向老乡亲借米下锅。其实说是“借米”,充其量有时也不过是好心人在“捐米”。 龙池山龙田村有个远近闻名的酒鬼姓讨名冷咸。他那时候三十开外年纪正血气方刚,可他自封“司令”。然而谁也弄不清,是会怎样得到绝大多数人的认可,从而“讨司令”的绰号传遍龙池周边四乡八邻。 有一天,他看到母亲手提一只破“烧箕”,(淘米竹制品)就讽刺地说:“讨饭么,还要带个棒才象叫化子,你只拿个破烧箕还不象。”母亲也毫不示弱接口道:“唉!我讨饭不带棒虽受狗气,我还要到饭呢!”说话间,母亲把烧箕里的米显露给他。 文化大革命的前夕,父亲因患癌症仙逝。从此,这酒鬼讨冷咸更是对我家狗眼看人低,毎每酒后就从上村头到下村头骂山门:“姓严的要穷十八代,三个儿子都要做一世光棍……”。他满嘴脏话,狠毒发疯地如同狼嚎,不堪入耳。一次,我忍无可忍地冲到他面前也怒吼道:“你骂人别太绝,你放心,我宁可穷死饿死也不上你家门上讨。砖头瓦片还有翻身之日呢,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等着看好了。”母亲也流着泪拉着我手臂说:“儿子啊!回家,别跟他一样,不要气只要记”。 酒后吐真言,酒醉能壮胆,也能让你变得糊涂,更能结怨仇。中国历史上喝酒误事,甚至命丧黄泉的典故很多。例如三国时张飞一喝酒就会打人,手下的范疆、张达二将经常被他暴打。由于张飞只知道打仗,并不知道如何待人,最终两人忍受不了他的暴打。在张飞喝酒大醉以后,将其杀害并且投奔东吴。 酒鬼“讨司令”虽没象张飞那样招来杀身之祸,如今他已八十有余高龄,由于他的“酒疯病症”不仅得罪了众多村上人,同时也殃及了他的老伴儿女们不愿相处共居生活,故而落得刚满花甲时起至今仍孤身一人消磨光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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