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艰苦的学徒生活

姜土人

一、艰苦的学徒生活

  我一九三四年出生在上海浦东金桥的一个农民家庭，出生时家境十分穷困，因此勉强读了六年书。当年读书的条件和现在不能比。从小学四、五年级开始我们白天读书，放学后要拾柴、捉草、带弟妹、做家务，放了暑假捉蟛蜞（一种蟹类的小动物），放了寒假卖荸荠，赚取一点零钱补贴学费。
  一九四八年八月，刚满十四岁的我就到上海一家饭店当学徒，学徒用现在的话说就是童工。饭店早晨六时半开门营业，我四点半就得起床扒煤、生炉子，白天的工作就是擦碗、洗锅，半夜十点半饭店打烊后至少还要收拾一个小时才能休息，白天不停地劳动，晚上只睡四、五个小时，生活的艰苦可想而知。
  一九四九年五月上海解放时，我只有十五岁。当时很幼稚，只看到解放军守纪律、睡马路，与国民党军队那种耀武扬威、盛气凌人的架势完全不一样，因此对解放军、共产党产生了好感。
  一九五O年，上海郊区实行土改，我家被划为贫农并分到了土地，觉得共产党是在为穷人谋福利、求解放，从而增强了对共产党的感情。
  随着时间的推移，“解放了，穷人翻身了，工人要当家作主！”的口号逐渐响亮起来。店里老板对我们的管理也慢幔放松，学徒的工作时间渐渐缩短到十二个小时左右。我清晨五时上班到下午六时以前可以下班，从此有了进夜校读书的机会。
  夜校的气氛与在饭店当学徒完全是两个天地。学校里都是年轻人，大家嘻嘻哈哈、蹦蹦跳跳，除了读书还可以学唱歌、练排戏，充满乐趣。饭店学徒特别是厨房里的学徒，除了从早到晚同煤炉和锅台打交道外，一年只有春节放三天假，什么星期天、节假日全没有，稍不注意还要挨打受骂。
  记得有一天傍晚，我好奇地跑到大餐厅口张望一下，耀眼的灯光照得我打了一个喷嚏，恰巧被老板看到，他走过来恶狠狠地说：“小赤佬！侬看看侬喔里喔促的样子，啥人叫侬跑到格里来的？滚回去！”一边骂一边狠狠地给了我一巴掌！
  一九五一年开始民改，工厂企业里“工人要当家作主”的声音越来越响，共产党号召企业职工组织起来成立工会。我们店里的老板看看大势不妙，便叫几个亲信发起成立了工会，并背后策划让一个亲戚出任筹委会主委。可见一个私企初建的工会免不了有老板的影子。
  当时我年纪虽小，因为在夜校读书信息多、活动多，加上在店里做宣传、办墙报、比较活跃，老板开始对我另眼相看。店工会正式成立时，我居然被八十多名会员一致选为委员。
  工会成立不久，上级组织我们青年委员学习政治常识，新民主主义青年团也在我们中间开展活动，给我们上团课、讲革命道理，不久，我就入了团。当时共产党员在群众中还没完全公开，入团的青年人还较少。我能入团感到光荣同时又似乎有点神秘。
  一九五一，全国掀起了“三反、五反”运动，共产党和工会号召职工检举揭发资本家的“偷税漏税”和“偷工减料”等不法行为。资本家的日子越来越难过，对职工的态度有所改变，老板看到我也一反常态地点头哈腰了。作为工会干部当然应该响应号召“起来揭发”，可惜一个小小的学徒工对老板的隐私能了解多少？真正了解老板违法行为的是老板的那些亲信和高级职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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