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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农活
再说幸福之后，必有艰苦跟着。哪里也没有免费的午餐，何况在那饥饿的年代。第二天就开始了艰苦的劳动来报答这碗饱饭。
水田的农活没有一个是不苦的。上面顶着烈日、脚下踩着烂泥，蚊虫、蚂蟥、水蛇、小咬、牛虻、都在周围。
1.先说起秧;
就是把稻秧从苗田里拔出、打捆、给插秧做准备。再说艰难;即不能伤根，又不能伤苗。只能用中指食指紧贴秧子用力向下抠。直达根的底部。如偷一点懒，根断了就影响返秧的质量。一天下来两个手指僵累难耐，也要坚持，不能用别的手指顶替。
更让人难耐的是想不到的捣乱。先说水蝎子再说牛虻、泥鳅。
水蝎子是蜻蜓的幼虫。常在秧苗根下栖伏。起秧一碰到它，立即用鳌麻麻地夹你，虽不如蝎子痛。但也很不好受。起码让你怕的不敢再起秧。
第二是牛虻;蚊子、小咬都好忍，就是这牛虻，咬时不像蚊子善良，一点麻药不打，生叮生疼入心。就像针扎一般。而运秧的牛车总要靠在起秧人周边，因此咬你没商量。
第三说泥鳅。这玩意儿是哪动哪有空它就往哪钻。你起秧时一移动脚，它就往你脚心下钻。让你痒得闹心。还抓不住。我曾下决心用老乡教我的三指勾卡法抓住吃了它。但每次还是让它利用身滑的本领逃脱。到了也没逮住一个。
再说第四打捆。就是用稻草捆稻秧。戏称"父捆子"。一扭一捌。即结实不能散，又让插秧人一抖即开。绝不能打死结、也不能捌松了掷秧时像天女散花。就会让插秧的骂个不停。这对乡下人可不陌生，不管是南、北、中、外、捆秧、捆草、捆菜、那通相同，而且捆法完全一样的。可见世界上劳动者所见略同。
最后的经验还是要说要想干活，就只能忍受干扰。这我在有关教育的论文中也谈到过。做任何事业，都不要讲条件，要忍扰负重，大事才成。要莫那大碗稠粥，就是谁都能来吃的么。
2.再说抛秧。
牛车只能拉到路边。田梗上全靠人挑送。这费个力气甭说了，难就难在抛秧。
下面细说;秧必须抛在合适的地方。让插秧的人，容易拿到。
a.还要让她前后合适。即手上秧插完了，身边正好有捆秧在等着。靠前靠后够不着，移步去拿就麻烦、误时间。如太前手中的没插完，就不要了，造成浪费。
b.不能抛秧溅她一身泥。更不能打在她头上身上。
c.抛的数量要恰到好处。多了浪费秧。没人给你回收。少了人要骂的。谁等你再补，插秧是最高技术活，插手都是女高手，横平竖直即快又齐，你配合得好，她就高兴。否则就骂个没完。
四 陌各庄乡土风情。2012.8.22晨
陌各庄代给人们的也不都是辛劳和艰苦。做为乡野，它也同时代给了你美丽的风景和清纯的风土人情;
先说只要你肯吃苦劳动，每天三顿大白米的稠饭，在那饥荒年代就实属少见。
再有那海边乡野风景也足够吸引你。
除前言说的虾虱子美味，还有很多让你听着高兴的事、物。
1.先说一种懵懂鱼。常出现在入海的河、渠、港、叉之中。这种鱼很傻，一遇危险就往河的泥壁上钻。就像个没头脑的傻子，懵懵懂懂。因此捉它们非常简单。只要跳到河里乱淌乱搅一通，然后就在泥壁上抓住鱼的尾巴一条一条往外拉就行了。懵懂鱼一年就长得很肥很大。据说它们的寿命就是一年。所以当地人有一句骂人的土话说;别看你又粗又壮，就像条懵懂鱼活不到年根上。
懵懂鱼因易抓给我们提供了很方便的美食来源。每当停工停伙，大家就去抓懵懂鱼自造美餐。
2.河蟹。
这是第二道易得的美味。
抓它也要有经验和技巧。把手伸入洞中，一把就要把它死死抓住掏出，要胆小惊动了它们，跃爪扬钳那你多大的本事也难免被夹的叫天。
3.白鹭。
水田的白鹭像一群洗浴的仙女，在稻田、海浜、亭亭玉立。它们飞起又像一片片祥云，多么希望它把幸福降临而不再受难挨饿。
4.海鸥。
这里的海鸥老乡叫它钓鱼郎。黑色的翼端白色的翼展。
像一朵白花悬停在天上，突然又像一块落石从天而降，你还没看清它利索的俯冲，就已抓着一条鱼飞速地升上高空。
5.蛾翎
这是一种非常会鸣叫的鸟。它可以停在高空停住不动地叫个不停。都说百灵鸟叫得好，但遇到蛾翎一比只好认输。当地老乡有一句俗语描述，说"气死了百灵，叫死了蛾翎"。说它两要是遭遇PK。百灵失败非气死不可，蛾翎胜利得意得非叫得累死不可。
蛾翎长的比百灵俊小，头上还有个凤冠。很娇气不易养。我掏了几次都养不活。它们的巢就在土坎上，它在上空叫是在监视和保卫自己的巢和小鸟，也是一种宣布领地的示威。却不想这种逞强也正把自己坑了，我们很容易找到它的窠。
6.黄老闷儿。
我在田野劳动时经常会听到犹如火车喇叭似的呜鸣声。老乡说;那不是火车，是黄老闷在吹食蚂蚁。黄老闷是一种像大鹌鹑似的黄色大鸟，它专以蚂蚁为食。每次发现蚁巢就把嘴贴地吹叫不停，用自己发出的次声波，把蚂蚁振扰出巢，再全部吃掉。
7.猪獾。
这在坟地和乡集上经常看见。人们把它们捕卖是因为獾油有特殊功效。据说把油放在手心油能穿肉从手底渗出。用它可以洗涤病毒和烫伤。就是模样太不讨人喜欢，再加上它们专住在坟洞中就更让人讨厌。
8.苇乍子。
这是生长在水苇中的一种狡小鸣禽，它们的叫声非常动听。以致所有的笼养鸟都以能学苇乍子为荣。呱呱叽! 呱呱叽!呱呱呱呱!我一个人在水田劳动时，只有它的叫声陪伴和缓解我的辛苦。据说它用苇子编织的巢，能漂浮在水上，亲鸟能推着走，转移到安全的地方。所以我们几次明明听准了，深入苇丛也找不着它的巢。
9.青蛙。
统称青蛙似乎不准确。因为它们品种太多，什么颜色都有。陌各庄的蛙就有多种;青的、黄的、花的、、青头愣、花老豹、三道黄、三道黑、闷嗓、小青、五花八门数不清多少品种。蛙腿是上好的佳肴，其味远胜鸡腿。我说这些是因它是我们没吃时最好的替代品。这在下文中再慢慢说吧。
10.芦笋、芦根。
当时没有瓶装水，我们干活也不便代水影响出活。除等着队里仅有的几次送水外，芦笋、芦根就在身边，就是我们急时的救渴。现在听说这些都成了高档菜，还有很好的补益、健身功效，真不知应我们笑还是笑他们。
五。 占双--现实中的"闰土" 12.8.23
占武同学就要走了，离开他右派父亲改造的农场和我，回家去看望他的母亲。这让他父亲痛斥了好几顿，说他没出息、怕吃苦、抛下同学不顾。即使是为对我礼遇，也表现了中国典范父母，教育孩子的风度;善待来客，严训已出。最后折中解决，由他农村的弟弟占双替他来农场陪我。
陌各庄的确有它的特色，劳动很苦、风情和报酬又那么有引力。占武同学是个美男子，长得俊像费玉清，却比他更壮更高更有男子气。当然美男子是受不了这种农活的折磨的。而换来的占双却与同胞弟兄大不相同。小个子黑壮憨厚、灵巧又总面代羞涩，穿着什纳帮的土鞋，一付鲁迅小说中农孩人物闰土的典型形像。可没想到他却真比闰土还更讨人喜欢。
记得第一次同行，他的媚力就让我诚服。那是在我俩收工的路上，他对路边的柳条非常珍惜，顺手割下很多，让我帮他脱皮，不一会就编成了一支非常秀丽的小兰子。从此后我两就总膘在一起。每次路上他总能编个新花样送给我。他的人看着那么憨厚，而心、手却那么地灵秀。他能用苇叶做成口哨，吹出粗犷的唐山皮影戏中，大嗓(花脸)的唱腔和学各种鸟叫。生活中他也总是无微不至地照顾着我，下雨时要躲进田间鸭房，他总怕我被蛇咬抢在前面，把房里、土坑缝里的草蛇一条条地赶走、摔死。如果蛇猛出头，他就一脚踩住蛇的颈头。如果蛇逃钻他就飞快地攥住蛇尾巴。下田时也总是先下，替我试一下这坑的蚂蟥有没有，有多大。
六 蚂蟥 22012.9.1
说起蚂蟥没有人不怕的，民间传说很多。大部分说，它吸着人就下不来了，必须用鞋底子使劲拍，拍打到人也麻木了，它也麻木了，才能下来。有的说蚂蟥怕驴叫，必须找头驴打，驴一叫唤，它才能下来。更有的说它能钻到肉里去，顺着血管钻到心里。其实这都是那些城里人没见过，谈虎色变，以讹传讹罢了。
而这蚂蟥，也正成了我们干活的最大敌人。记得有一天，从唐山来了一群学生，老师代着下农村劳动，体检生活。又是宣誓，又是表决心，结果一下水，就让这蚂蟥吓得没了魂。不管咬着的没咬着的，一个个都哭着叫着往岸上跑，说什么也不下去了。让老师、学校都丢尽了份。
我们也怕，可非干不行。因场里有规定;干活的一天可以只交三两粮票吃一斤半的饭，还根据成果能得到一两斤奖励粮。不干活的一天要交足斤半粮。我们来干的人都是两手空空，那有粮票可交，故多怕也得下去干，后面没有退路。
我和占双想尽了办法，如扎裹腿，穿胶靴都不成，您想呀穿着长筒胶靴还怎能干活嘛?而且稀泥粘住鞋，根本就拔不出来。再说那裹腿一沾水绑得再紧也就松了，失去了弹性，不但阻止不了蚂蟥，还让它钻进里面，反不容易发现，安安稳稳在里面做恶，裹腿成了它的保护层了。所以说这都是笨人的笨办法。于事无济的。
最后我们通过和它干脆直面打交道，反而在它不断的叮咬苦熬中把方法找到了。原来蚂蟥憋破你皮肤还须要一定的时间，大约在十几分钟。如果你不在乎它叮咬，一心快速地把这趟活干完。上岸再收拾它也不迟，它在十几分钟内还没叮破你的皮肉。如果你处处小心不停地看它、找它捉它，那就什么活也别干了。即干不了活，也摆脱不了它的叮咬。
为什么我们能总结出这一套方法呢，原理还是我们得不停地干活，不干就没饭吃逼的。如果我们也是那些来镀金劳动的学生，我们也早就逃跑了。兵法上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摸到这规律后我们很高兴。不但以自己的大无畏把它战胜，而且给我们代来了丰硕的收获。因那些有蚂蟥的田都不愿干，所以奖粮特多，只有我们哥两敢干这活。
每次干完活心里就特别快活。使劲地喊着占双!占双!!占双从远处的田中也回喊着向我跑来。两个小兄弟聚在一起说不出的快乐;看着比别人多的多的收获、比着谁拔下的蚂蟥多、忘记了一天的辛苦和叮痛。这是劳动的友情，这是勇敢的收获，还有更大的收获是我们心理的战果;我们通过苦斗将不怕一切恶魔。
收工的路上洒满了欢乐，因为有占双，他又会吹他的苇哨、唱他的皮影腔了，顺手编他的小条筐。我则看着他笑，给他帮小工，顺手抓蜻蜓，捉青蛙。收成让我们忘记了疲劳和腿上的伤痛。唯有小伙子通过劳动得到收获才是最快乐的事情。
天下的事情没有那么多顺利的，最怕的就是老天爷下雨了。因为一下雨就没活干、没活就没吃的饭。为了不和大人们分食，我和占双就得出去"讨饭"。您别害怕，是向大自然讨饭，不是向人讨饭。我们披着占双用茅草编的短蓑;钓青蛙、黄蟮，摸螃蟹、懵懂鱼、最不济也能在淹虾子缸里找很多泥鳅。不但饿不着还能帮大人们改善下生活。当然就甭提烹饪水平了，也就是煮熟了放把盐，别瞧没味，闹个真新鲜。
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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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9-30 01:16
发表于 2018-9-30 13: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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