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为两人的结婚照
图为:老两口依然恩爱
荆楚网消息 (楚天金报) 2009年是戴建国和妻子程玉凤相爱的第40个年头,在上海市闸北区,他们一家三口过着平静的生活。当他们决定携手走过一生的时候,妻子程玉凤就已经是一个精神病患者……
滔滔江水边 他们相爱
1969年夏末,黑龙江省逊克县边疆乡黎明村来了一批上海知识青年,其中有年仅17岁的戴建国。刚来时,戴建国什么活也不会干,由于年龄小,被安排放羊。那一刻,他感觉天地间是那般辽阔,汩汩流淌的黑龙江水给这广袤的原野增加了静谧和滋养。戴建国真想抒发呀,抒发心中那一刻融入大自然的喜悦感受,但他抒发不出来,于是他扯开嗓子大声地喊……
一天,戴建国又在狂喊的时候,正好有一个村里的女青年从这里经过。这个女青年名叫程玉凤。
程玉凤问:“你不说话总喊啥?”
戴建国说:“这地方太美了,可是我的水平太低,抒发不出内心的感情,只好喊呀。”
程玉凤说:“那就学习嘛。”
戴建国一下子涌动着对这个农村姑娘美好的感觉,觉得她很要求上进。他大胆地说:“那我们一起学习好吗?”
程玉凤说:“一起学可以,但你得当我的老师。”
戴建国说:“这没问题。”
他们的相识就是从这一天开始的。其后的相熟、相恋便如一般青年男女,爱得简洁而又复杂,震荡人心而又平平淡淡。
1974年冬天,戴建国回上海探亲,程玉凤依依不舍地送别,再三叮嘱:“建国,要写信,早点回来。”说到这儿,程玉凤欲言又止,忧伤地说,“建国,我等着你,早点回来呀。”那时,戴建国没有感觉出程玉凤话背后的某种东西,他笑着说:“玉凤,别学得这么没出息,我会早点回来的。”他们没有想到,这一别竟会永远地改变了他们今后生活的全部内容。
她是喊着他的名字变疯的
戴建国走后,程玉凤的心悬着,害怕父母再一次跟她提婚事。这一段时间,她的父母正在张罗她的婚事。父母向她摊牌了。原来,别人给程玉凤介绍了邻村的四喜子,家境不错,他们已看定了,让程玉凤与四喜子结婚,并收了300元彩礼钱。
程玉凤说:“我不干,我有对象了。”“对象是谁?”“知青点的戴建国。”“绝对不行。”脾气暴躁的父亲从炕上跳下来狂喊:“知青啥活也不会,两个肩膀扛个脑袋,今后咋过日子?城里人将来还是要回去的,今后咋办?嫁个本分的农民,好好过日子。我说了就算数。”
程玉凤从小养成了温顺甚至有些懦弱的性格,她不敢反对,只是哭。她企盼着戴建国早一点回来。送别戴建国时,程玉凤本想把父母逼嫁的事告诉他,但善良的她不忍心说出来,害怕给戴建国造成精神压力。
父母与人家定的结婚日子来临了。父亲大声地喝斥她穿上嫁衣,可在小凤心里早就认定了戴建国,她怎么肯嫁给别人呢!她双手死死地抠住门框,不肯走啊!4个壮汉硬是把她的手指掰开,拖着她到门口,把她活活地摁在马爬犁上。风雪中,小凤挣扎着、哭喊着:戴哥啊!快来救我啊———你快回来呀!快回来呀!———他们把我卖了呀!……
就这样,一路哭一路喊,当小凤被押到10里地外的村庄,人已经神志不清,当天晚上就疯了,被婆家送进了医院。
远在上海的戴建国一直心神不定,刚过春节就急急忙忙地赶回了黑龙江。一进小村,一个霹雳般的消息冲进他的耳鼓:“小凤嫁人了。”他不相信这是真的,但小村里再也看不见程玉凤那俏丽的身影和她那有些腼腆的微笑。戴建国一人在空旷的知青点里躺了两天,无奈地接受了这个残酷的事实。不久,村里调他到学校当代课老师。
知青返城 他选择了留下
1975年秋天,戴建国回原来的村,送别以前一起的知青,又一次见到了让他思念不已的程玉凤。如今,戴建国回忆当时说:“小凤剃着光头,疯疯癫癫地乱跑。望着她那双深陷在眼眶里的枯涩、呆滞的眼睛,我的心像刀剜一般。”
结婚后,程玉凤整日地哭,开始胡言乱语、到处乱跑。男方提出了离婚。戴建国见到的小凤已是离婚后回到娘家的精神病患者。
程玉凤的病一天比一天厉害,她瘦得连一阵风都能刮倒,走起路来摇摇晃晃。这时,戴建国出现在程家,给程玉凤带来了一些邮购来的药品。戴建国对程玉凤的父母说:“小凤病成这样子,只用药不管用,还得开导她。她是为我精神失常的,我们结婚对她的病会有好处的。”
程玉凤的父母愣了,他们无法相信这个看上去文文弱弱的上海小伙子会做出这个举动。程玉凤的母亲说:“小戴,当初没让小凤和你处对象是我们的错,今天小凤病了,绝不能推给你。我们谢谢你的好心。”
戴建国说:“我是真心这么做的,希望你们能答应。”
戴建国做出这一决定考虑了好长时间。从1976年开始,知青开始陆续返城,知青点已没剩几个了。戴建国很矛盾,但他一闭上眼睛就想到程玉凤那疯疯癫癫的样子,酸楚的泪水就会涌出来。他决心与程玉凤结婚。他相信,用他全部的爱能唤醒程玉凤生命中那一段最美好的记忆。
戴建国请几个知青和他教的学生帮着脱了好多土坯,把知青点旁的简易仓房修理了一下。这就是他为自己准备的新房。拿到结婚证书这天,戴建国清晰地记得小凤居然清醒了过来。他把结婚证书硬塞在小凤面前,小凤起先还对他吐唾沫。后来他大声叫道:“你看清楚上面的字,戴建国和程玉凤,这是我们的结婚证书,看到吗?有章的。”然后小凤就呆呆地一动不动地看着眼前的结婚证书,十几秒之后,她突然抢过证书,啊地大叫了一声,冲出了房间。她先是跑到厨房对她母亲说:“妈,你看,这是我和戴哥的结婚证,是真的!”还没等她妈反应过来,她已经跑到院子里跟她父亲重复同样的话。
第二天,结婚酒席上,村里的人看着为大家敬酒、点烟,落落大方的新娘,都不敢相信这就是前一天还在村里发疯的女人。可是短短的4天之后,小凤又开始向他们吐唾沫了,她又疯了。
生活的艰辛没有将他压垮
一年365天和一个精神病人生活在一起,这其中的艰辛是旁人无法想象的。
1978年,戴建国被转为公办教师。他一边勤奋工作,一边精心地照顾妻子。经常是正在上课,别人来告诉他:“你媳妇跑了。”他赶忙放下课本去找程玉凤,安置好了妻子,又赶忙跑回学校上课。
一次夜里,戴建国在睡梦中,小凤突然起身对着他的脸瞎抓乱挠,狂叫着:“我戴哥怎么还不回来,还不回来呀……”戴建国被惊醒,满脸是血地拥着小凤,轻轻地唤着:“小凤啊!我就在你身边,就在你身边啊!”
1980年的4月1日,他们的儿子戴亮降生了,又一副重担落在戴建国的肩上。洗洗涮涮、侍候妻子、抚养儿子,戴建国把生活安排得有条有理,家里一切整整齐齐的,看不出家中有精神病患者。
1982年,戴建国被调到逊克县广播电视台做记者,不知多少次熬夜写的稿子都被小凤撕得粉碎,戴建国气得浑身发抖,但从不大声责备小凤一句。
慢慢地,程玉凤吃饭了,睡觉了,不再到处乱跑了。有时,程玉凤母亲送来一点好吃的东西,程玉凤不让任何人动,等着戴建国回来吃。戴建国出差了,别人劝她自己吃。她说:“不行,我给建国留着。”
生活的艰辛没有妨碍戴建国成为一个事业出色的男人。他知道他只有做得越好,小凤才能过得越好,小凤才不会被人笑话。他用多于他人几倍的精力,做着相同的工作。
他把给妻子读书当作每天必做的事情。在他的意识里,妻子不是病人。他与妻子慢慢地、一点点地交流。出外活动时,也经常带着妻子,使妻子感觉到人的正常视角。
爱让“疯”妻渐渐找回自我
1997年10月,戴建国返回上海故里。戴建国本舍不得这块抛洒了自己全部青春的黑土地。但远在上海的老母亲已82岁,哥哥患了尿毒症,妹妹离婚下岗,儿子戴亮也在上海上学,这一切都等待着他回去。他回去面对的是困难重重,没有住房,没有工作,但责任感驱使他选择了回去。
戴建国带着妻子程玉凤走了。他曾对送别的乡亲们说:“我什么都不带,只带我的妻子小凤。她在社会上没有地位、没有朋友,只有别人伤害她,她从不会去伤害别人,这样的人我怎忍心放弃。我不怕别人笑话我领回个疯媳妇。我是我,日子是我自己过。”
回到上海,面临着全新的生活环境,程玉凤一下子适应不了,曾三次离家迷路。每一次都是戴建国和儿子戴亮骑着自行车满上海跑把她找回来。现在,程玉凤已戒了烟,每两周给父母打电话,并能给父母写信。她的精神状况十分好,生活已能自理了。戴建国现受聘于一家有线电视台做编导,他制作的讲述老百姓故事的栏目得到社会的好评。现如今被上海市东方电视台聘为编导。
他们的爱情结晶戴亮,现也在上汽集团工作,打算今年举行婚礼。戴亮说会像父亲那样爱着自己的妻子。
黑龙江的流水冻了又融,融了又冻,几易寒水,几度春秋,戴建国的心中永远存留着对青年时代美好的记忆,对现在幸福而平静的日子的珍惜。(据辽宁电视台 文俊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