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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乡咖啡 约翰是个美国小伙子，在我市一所大学念中文。放暑假了，他要求我带他去广西桂林市恭城瑶族自治县去“走走”。我也懂得约翰的意思：想利用假期到周边县市的一些山区和农村去放松一下心情，调查和了解一下当地的风土人情和农民的生活情况。我义不容辞地答应了约翰的要求，充当了他的免费向导。 到达恭城已是中午时分了。当地的朋友早已在一家油茶店等待我们吃午饭了。约翰看见桌上的一碗碗黄澄澄的油茶上漂浮着绿油油的葱花和芫须，一股浓香味扑面而来。立刻使劲地嗅了嗅，用半生不熟的普通话连声说：“好香！好香！”我们听了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我说：“香的还在后头呢！”就陆续往他的油茶中加添了油炸花生、麻蛋、排散，炒米等当地喝油茶的“料子”。顿时各种佐料经过油茶浸溢后“吱吱”作响，释放而出阵阵的各种香味。约翰嚥了嚥口水忍不住孩子般地笑着对我说：“我好想喝了。”我笑着对他说：“喝吧！”约翰刚喝下一口就连说：“好喝！好喝！”这时可把我的顾虑打消了，原来我担心这个大洋彼岸的富家子弟喝不惯这略带苦味的瑶乡饮食。谁知道他不仅没说苦，还说有咖啡的感觉，好有味道。我们一边喝油茶一边就着当地用柚叶垫蒸的“大肚粑”，用竹叶裹包的“板粟粽”，以及当的地旱芋、红薯等送食。约翰忘记了自己的绅士形象，又是主食又是杂粮，吃一口，喝一口，象个嘴馋的小孩子。 我告诉约翰油茶不仅是恭城瑶族的主要饮食，而且还是招待客人的主要方式。当地有首山歌唱道：“来到恭城莫做客，首先打杯油茶喝。一连喝下三大碗，再才喊声同年哥。”就是热情的瑶乡人用油茶招待客人的真实写照。所以在当地早上俩人相见打招乎不像我们城里人那样的问候：“吃早饭了吗？”而总是说：“喝油茶了吗？”两个老朋友相见了不是说：“我请你喝酒。”而也总是说：“有空到我家喝油茶！”油茶几乎融合到瑶乡的全部的生活中去了。约翰听了感到很新奇，想不到油茶有这么多的“板路”，顿时来了精神一连喝了三大碗，还要继续叫添。我笑着对他竖起大姆指说：“可以毕业了”。约翰摸头不知脑地问我：“毕业了？”我对他说恭城有句谚语说：“一杯苦，二杯呷（涩），三杯才是好油茶”。约翰似懂非懂地向我问：“用油茶招待客人是瑶族的风俗习惯，那为什么三杯才是好油茶？第一碗也很好喝呀！”我说：油茶是瑶族的主要饮食。能接连喝得下三碗油茶的人，瑶族人才喜欢跟你上交明友。而瑶族这种饮食文化你慢慢才能体会得到。 我带约翰先后去了恭城万亩月柿基地红岩新村，广西农村沼气示范基地新村黄岭，还去了荷花新村邓扒，桃花新村大岭山。每到一处都少不了喝油茶。早也喝，晚也喝，喝得约翰上了瘾，就连他原来早上一起床就要喝一杯咖啡的似乎习惯也没有了。总是说恭峸油茶不仅色香味好，更重要的是人情味浓。因为喝咖啡的氛围是 “静”，而喝油茶的特点是“热”。尤其是喜欢喝“小锅油茶”的氛围：几个人围坐在一个火灶前的小木桌旁喝油茶时，不仅可以看到主人实地操作打油茶的全过程，而且大家可以边喝边聊，高兴快乐地一起谈笑风生，地感觉特别的有意思。 记得那晚在红岩新村的一家“农家乐”屋顶的露台上，热情的女店主为我们举办了一个别开生面的“月光油茶宴”。女店主特意在露台上拉起了彩灯，摆起了桌凳，打起了油茶。蓝色的月亮高高挂在夜空上，给田野和山村洒満了银白的月色。清新的晚风夹杂着阵阵的油茶飘香，使人感到心旷神怡。约翰告诉我在这样的环境下喝油茶就好象在夏威夷迎着海风喝咖啡，使人感到无限的惬意。 我们围坐在小方桌旁，欣赏女店主表演给我们“打油茶”的全过程：只见她用木制的油茶搥不停地向铁制的油茶锅里“的的跺跺”地敲打。锅里的茶叶、生姜、大蒜、花生等被敲打后逐渐碎化成泥状略有沾锅时，再放入食用油，然后边往锅里注水边用油茶槌在锅里顺时针的磨转，顿时一股浓香味扑面而来，使人味口大开。油茶在锅里熬煮过一会后，便成了闻名遐迩的恭城油茶了。只见女店主一只手端起装了油茶的茶锅，一只手拿着一个竹制的“油茶隔”，把油茶倒进“油茶隔”里依次筛入各自的碗中便可食用了。在喝油茶时各人则根据自己的口味和喜好，随你选择种类和用量把各种 “料子”放入油茶里喝。当然有些人不往油茶里加添任何“料子”，直接喝“寡”油茶。就象有些人喝咖啡时不喜欢加糖和伴侣那样，才感到“有味和过瘾”。 我们一边喝着油茶，一边聊天，一边欣赏着主人打油茶和乡村的夜景。一切是那么的自然，那么的休闲。热情的女主人通过这位黄头发，蓝眼晴，高鼻梁的小伙子的“杂生”中国话中感到，这个老外对油茶特别感兴趣，似乎也来了精神，用带浓厚瑶族口音的普通话与约翰搭讪起来。说恭城油茶这东西如同中药里的甘草，无论你怎么用都有效。肚子饿了，喝上一二碗立刻就可以解饥了；头痛脑热感冒了，喝上两碗发发汗后也就不用吃感冒药了。更为可贵的是还有“刮油”的作用，用油茶煮过的肉食不肥不腻，不仅美食，还可美容、美体。所以你看在恭城很少见到腰胖臀粗、肚肥腿大的人，我们瑶乡妹子那个不都是婷婷玉立水灵灵的。约翰听了后眼睛睁得大大的望着女店主，然后又盯着碗里的油茶，喃喃地说：太神奇了！太神奇了！女店主似乎也打开了话闸子，热情地对约翰比划着说，恭城油茶不仅直接喝，而且还可以用来作“汤锅”。把鸡鸭鱼肉放在油茶中煮来吃，不仅解油腻而且更鲜嫩。于是就有了“油茶鸡”、“油茶鱼”、“油茶三鲜”等油茶系列火锅菜。所以现在桂林、南宁甚至北京都有恭城油茶，个个都喜欢喝恭城油茶，吃油茶火锅。我这我这“农家乐”一到节假日不预约还没床位呢！女店主和约翰也可能在油茶的作用下更激发了精神，俩人叽哩呱拉的口语加手势又笑又说。我这向导此时又兼上了翻译的工作。既要把约翰不时夹杂着英语的中国话说给女主人听，又要把女主人夹着瑶族口音和本地口语的普通话通过英语翻译给约翰听。真是为难了我，觉得好笑又有趣。尤其是听到女店主说：这座近400平方米的四层小洋楼就是她用油茶槌一搥一槌打出来的时，约翰听了后似乎是一头雾水，拿起女店主手中的油茶槌翻来复去地看了好半天，又看了看脚下这栋与他家在加利福尼亚州的别墅面积差不多的小洋楼，耸了耸肩用双手在我面前比划了好一阵子。我明白约翰的意思：这木制的油茶槌怎么能敲打成这么大的一座钢筋水泥楼房？于是我向约翰简单地介绍了我国农村改革开放以来逐步从单一的“以粮为纲”到因地制宜“多种经营”的发展过程。女店主在政府的政策支持下，办起了“农家乐”乡村旅游，以油茶招待客人。通过几年的辛勤努力，逐渐有了积累，于是建起了这座有近20个床位的别墅小楼。我连比带划向约翰介绍了好一阵子。约翰听了后终于理解了女店主的意思，立刻对面前这位40多岁的普通农家妇女，产生了一种敬佩的心情，紧握着她的双手，结结巴巴地用汉语赞美说：“你不简单！靠双手勤劳致富了，好样的！”弄得女店主不好意思笑了笑说：“我算什么。像我这样的人村子里有几十个哩！” 这时约翰好象明白了什么似的对我说：“我知道为什么喝恭城油茶是‘一杯苦，二杯呷（涩），三杯才是好油茶’了，这就象我们家里煮的小磨咖啡，虽然第一杯有点苦，但是第二杯就好喝了。这恭城油茶就象是瑶乡的咖啡，先苦后甜。油茶是这样，生活也是这样，人们通过艰苦的努力总会有回报的。这就是你常说的恭城油茶文化。对吗？”我听了后感到约翰这小子说得对，端起一碗油茶对他说：“说得好！敬你一碗！”约翰高兴地说：“OK！”一口把油茶喝了。我说现在恭城油茶从瑶乡村屯的厨房小灶逐渐走向了都市的大巷小巷，不仅到处有打油茶的店铺，而且还有易拉罐装和纸袋包装的浓缩油茶，如果想喝用开水一冲就得了。约翰听了高兴笑着说：“恭城油茶真不简单！” 夜深了，露台上空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油茶香味。座落在小河旁树林中的座座农家小搂在缥缈的夜雾中，在朦朦胧胧的月色下时隐时现，象一幅水墨画。我见约翰低着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就打趣的对他说：“想女朋友了？”“不不不！”约翰对着我耳边神秘地告诉说：想写一篇恭城油茶的文章，向国内介绍一下恭城油茶。但是“恭城油茶”用英文怎么都表达不恭城油茶的意思来，尤其是油茶两个字，用英文写出来不是“用油泡的茶”，就是“油浸过的茶叶”，不知用什么词语才好。我见约翰一副挠头摸脑的着急样子，不禁笑了起来。就提醒他说：就写成“瑶乡咖啡”不就很好吗！约翰听了一拍脑袋高兴地跳了起来，连声说：“OK！就叫瑶乡咖啡！瑶乡咖啡！”我们不约而同地在露台上喊叫起来：“瑶乡咖啡！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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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4-4 11:26
发表于 2017-4-4 1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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