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传奇小说《瘦月亮》 第二部 载完

透明秋语

　　一
　　回程的路上，这支小小的队伍充满了纠结的情绪。
　　张雪通过了身体检查，兴奋得像个孩子，一直和柳飞扬手拉手地走在前面。
　　肖晓微的体检表上虽然也盖了“未见异常”的章，但细心的她却在走出屋子的时候悄悄看了看医生，见她在自己那张表格上写了些什么，并将表格放在了一边。肖晓微想那“未见异常”肯定的指的是身体上没有什么疾病，而那写的那些字一定是说她怀孕了，那才是关键。检查的时候，医生就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并问她：“还没有结婚吧？”她不知怎么回答，只得含糊地说了声，说的是什么，事后她都记不起了。她这次是参加的招工单位的体检，而不是和张雪那样顶替父母，相对来说要严格得多。
　　川南、雨鸽在为张雪高兴的同时，也为肖晓微担着心。再过一段时间，她的肚子就要出怀了，掩不住也藏不了。那个时候，各种流言蜚语，各种冷眼白眼都会朝她飞来，在这个偏僻的区，她该如何生活下去呀！
　　川南已将那些信封交还给了雨鸽，除她本人的，还有好些不认识的女知青的。川南全叫她自行处理。她已经想好了，回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把这些照片全都烧掉。
　　除去了一直困绕着她的心病，雨鸽非常感激川南。她心里那个念头更加强烈了。是的，一个人不能什么都为自己着想，还得要想想别人，这山里有句老话，叫做“换把椅子坐坐”，说的就是这么一个意思。站在陆仙儿的角度来想一想，川南对陆仙儿更加重要，而雨鸽毕竟还有一次改变自己景遇的机会，这就是寻找一个只爱她一个的男人。除了对自己婚姻的担心之外，雨鸽的内心深处还有一个特别的纠结，这就是那些照片。她不知道川南是怎么拿回那些照片的，他没有说。但可以想象的是，无论川南采取怎样的办法要回了照片，都把那个死胖子给得罪了。那胖子不是个善良之辈，他会不会利用职权报复川南呢？一想到这些，她的那颗心又结成了一团……
　　川南在这一支小队伍的中间走着，心里有一种连他自己都说不清的滋味儿。父母走了，终于走了。从信上的时间来看，这会儿，他们已经回到老家好久了。他们的一切可好么？有什么样的事情在等着他们呢？他们都上了岁数了，父亲的身体又不好，怎么能承担得了繁重的体力劳动呢？川南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想家过，他在想，等一个合适的时候，一定要回到山东老家，看望一下父母……对于立秋，川南已经放心了。她已成了别人的未婚妻，有着一个身体强健，知痛知痒的人关心着她，照顾着她，终于了却了川南的一件心事。接下来，川南该认真地考虑一下自己的事情……
　　太阳已升起很高了，透过山林密集的枝丫，将斑驳的阳光洒落下来，和着林里轻扬的那层雾气，将整个山林打扮得格外俊美。经过一个晚上的歇息，无论是树木还是路旁的小草，都挂满了银豆似的露珠，不一会儿，就将他们的鞋全都浸湿了。两只长尾巴的喜鹊喳喳叫着，在高高的树枝上忙碌。当年孵出的小鸟已经会飞了，模样长得和亲鸟一个模样，只是个头要显得小巧一些。按说，它们已经不再需要亲鸟喂食了，但见亲鸟嘴里衔着昆虫飞近时，也还是习惯地张着嘴，抖动着身上的羽毛，发出喳喳的叫声。
　　川南的心中不由升起一阵感叹，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一天的时间，一年的时间，几年的时间，其实都是那么容易过去的。联想到人生，不也是如此吗？儿时练功的情景似乎还在昨天，爷爷严厉的神情依然浮现在面前。可是，他老人家已经作古了。人的一生其实也是很容易渡过的。到临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任何人都会觉得，这一生短暂得就如同一刹那。正是因为人生短暂的缘故吧，才使得每一天都显得宝贵。

透明秋语

　　二
　　川南回过了头去，见雨鸽正和陆仙儿拉在了后面正谈论着什么，两人的神色看起来都有些激动，川南不由得想，陆仙儿该不是还在为相亲的事生他的气吧？想到陆仙儿和雨鸽以前总是有些误会和隔阂，遇到一块，似乎都要发生一些不愉快，这会儿能够冷静下来，相互交流一下，也是件好事呢。
　　川南转过身来，又朝前面走去。边走还边哼起一首歌曲。
　　其实，川南想错了，雨鸽正在进行着一件和川南有直接关系的事情。刚才，她已和陆仙儿拉了好一阵的家常，两人谈得很融洽，这会儿，她要接触正题了。
　　雨鸽见川南又走到前面去了，故意放慢了脚步，认真地说：“仙儿，我想托你帮我办件事情，行么？”
　　陆仙儿回答道：“这有什么不行的，你就说吧。”与雨鸽的一番交谈，已使她明白这个女知青其实也是一个很不错的人，以前的那些不快就渐渐消去了。
　　“其实，我的事情很简单，这就是帮我好好照顾川南，不仅是现在，还包括将来、直到永远……”
　　“雨鸽，你是咋个啦？为啥说这种话呢？难道你也要回城了么？”陆仙儿不解地望着雨鸽，见雨鸽把一种意味深长的目光投向自己，不安地将目光移向了别处。
　　“仙儿，你的事我已知道了，你放心，我这人心并不坏，不会乱说的。我之所以和川南还有张雪她们拉下一段距离才和你说这番话，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
　　“我的事，我的什么事？”陆仙儿感到自己的心跳加快了，不安地问道。
　　雨鸽笑笑说：“仙儿，你就别装了。我也是个女孩儿，你告诉我，你真的是个男的么？你不想说也不要紧，不反驳就是认了。我说这些的目的是想帮下你。这段时间，我到你们这儿来得勤了些，看得出，你是深深地爱着川南的。我是想帮下你呢。我那个傻同学，太粗心了，和你相处这么久，竟然没有发觉你是个姑娘。”
　　“雨鸽姐，我……”陆仙儿低下了头去，听得出，雨鸽是认真的，也看得出，雨鸽的确是为了她好。可是，有一点她想不通，雨鸽不是也喜欢川南么？她的条件比我的要好得多，为什么要放弃呢？
　　“我知道你很苦。不是万般无奈，谁会走这步棋呢？你可能会想，‘你自己不是也喜欢川南吗，为什么要成全我呢？’的确，我也十分欢喜川南，可是，我自己来晚了，让你抢了先——说句笑话！我看得出，如果离开了川南，你会不知怎么生活下去的。而我，却不会有这样的感觉。痛苦会有一些，但我会很快调整过来的。”
　　“可是你……”
　　“这你放心，俗话说，‘只有剩菜剩米，没有剩男剩女，’我会找到只爱我一个人的男生，找到那个离开了他，我也不知所措的人……”
　　“雨鸽姐——”陆仙儿真情地喊了一声，眼泪在眼眶中欲出不出。她有些哽咽地说：“还不知道人家川南是咋个想的呢……”
　　“我看呀，要是他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会高兴得跳起来的。现在关键的问题是找个适当的时机，把这层纸戳开……”
　　“全凭雨鸽姐做主……”
　　两人手拉着手，像是上辈子就是姐妹似的，亲切地交谈着，那种相见恨晚的感觉竟然越来越深。两人讲起川南，讲起他给人治病的事情，讲起他和陆仙儿接触得那么紧密居然却没有发现陆仙儿女扮男装的事情，全都笑了。
　　突然，前面传来了张雪的惊呼：“快来人呀，肖晓微她昏过去了……”

透明秋语

　　三
　　等雨鸽和陆仙儿赶上去，肖晓微已经在川南的急救下苏醒过来了，她的脸色苍白，呼吸得很急迫。
　　“小肖，小肖，你是怎么了？刚才不还是好好的么？怎么就昏过去了呢？”雨鸽着急地问道。
　　肖晓微只是流泪，一句话都不说。
　　川南把雨鸽叫一旁说：“你现在最好什么也不要问她。”
　　“她这是怎么了？”
　　“现在看也没有啥大问题，就是太虚弱了。另外就是今天的体检对她触动较大。看来她要彻底从痛苦走出来，还需要些时日……”
　　雨鸽不再说话，她搀扶着肖晓微，将一种关切传递到她的身上。
　　此刻，川南一行正走在通往石岭寨和槐花居的那条大道上，爬上前方的高坡，就到那个三岔路口了。那里就是川南和雨鸽她们要分手的地方。雨鸽多么希望川南能够和她一起到她们点上去，和她一起共同渡过这一段艰难的时光呀，可是她却开不了这个口。
　　陆仙儿的心却被雨鸽深情的表白感动着。雨鸽已经发现了她的女儿身份，这并不是一件坏事，相反，这应该是她走向新生活的开始。二十年了，就为了满足父母一个对儿子的渴求，她就在这样一种尴尬的境地中生活着。相亲的事情把她逼到了一个没有退路的死角，却又柳暗花明地为她展现出新的转机。她从心底感激雨鸽，这个她曾经那么讨厌的人。一切都交给她，让她来处理这件事。在一个适当的时候，把陆仙儿的身世公开，把一切都放在川南面前，等着他的评判。这是一个自己的婚姻问题都还没有解决的女孩，对另外一个爱着同一个人的女孩的庄严承诺。陆仙儿相信，雨鸽会履行这个承诺的。
　　行走在这只小小的队列中，肖晓微却感到自己很孤独。在医院里她看到了王健的身影，凭一个女性的直觉，她就感到王健已经和那个同样是知青办工作人员的女人关系不一般了。她后悔当时自己怎么就那么轻易地相信了王健的鬼话，将女孩子最宝贵的交给了他。如今，两个人的错误却要她一个人承担，她无论如何都想不通。
　　那天王健朝她扔出了大石头，彻底割断了往日的情缘后，她拒绝了川南要为她开打胎药的好意。但要真的将孩子顺利生出来，并养大成人，将会有多少艰难在等着她。她犹豫，她彷徨，她不知怎么渡过接下来的时光……肖晓微呀肖晓微，你这算什么呢？怎么就把自己弄到这样一相尴尬的景地了呢？记得小时候，总是对父母起的晓微这个名字不满意，总是要将那个“微”字写成“薇”，现在她似乎明白了，在这个世界上，在众多的人群中，她就是一棵微不足道的小草呀……
　　在这小小的队列中，张雪应该是一个幸运的人，顺利地通过了体检，来招工的又是父亲单位上的人，一退一进，本身的要求就不会太难。再加上雨鸽又去找人打了招呼。她担心的却是另外一件事，她这次如果真的走了，而柳飞杨却因没有拿到推荐表，还要在农村待下去，他们之间的感情会不会因为距离和处境的改变而受到影响呢？柳飞扬能够忍受农村那寂寞的漫漫长夜，而不会去另寻一份爱来替代么？说是上调容易，其实遥遥无期，再过个一年两年，一个是城里的正式工，一个是农村的穷知青，他们之间该会有怎样的事情发生？这一切张雪都不知道。她看着陪她来体检的柳飞扬，从他那英俊的脸上看不出他内心的风云，但张雪知道，他的心中同样也翻腾着自己的心事，只是这些心事不愿意让她知道，正如她也不愿意让柳飞扬知道一样。她只得紧紧地拉着柳飞扬的手，要把全部的温情都传递给他……
　　川南的心中却想着另外一个问题，他看着艰难地走在队列中的肖晓微，很替这位受到了严重伤害的知青朋友担心。别的不说，就是她那虚弱得一阵风都可以吹倒的身体，就让身为医者的他深感不安。本来他是下了决心，要给她开一剂药，彻底解决这个问题的，那个时候，她的身体条件还不是太糟糕，药物流产的负担还能够承受，但肖晓微却执意不肯……刚才川南给她号了脉，知道了她目前的状况，她的身体情况已经不能承受流产了，不仅如此，如果不好好照顾将息，加强营养，他担心肖晓微可能会坚持不到孩子出世的……
　　一行人就在这样复杂纷繁的心景中走着，用自己年轻的脚步丈量着这无尽的小道。
　　终于，爬上了那个高坡，他们都在那棵大黄桷树下站了下来，川南看了雨鸽她们一眼，对陆仙儿说：“仙儿，看来我们今天是不能回队里了。”
　　陆仙儿没有说话，等着他的下文。
　　“你看肖晓微虚弱成这个样子，我放心不下。我想……”
　　“给她们打一点野味，”陆仙儿明白了川南的意思，接过话头说，“我也是这么想的。”
　　川南高兴地拉着她的一只手说：“到底是仙儿，总是能明白我的心思。”
　　陆仙儿没有挣脱川南的手，她下意识地看了雨鸽一眼，正和雨鸽那鼓励的目光相遇，于是，陆仙儿有些脸红了，小声地说：“你干啥嘛！”
第六章第四节 368楼

透明秋语

今日更新三节。请各位继续关注。

长江

透明秋语 发表于 2014-10-20 06:33
　　三
　　等雨鸽和陆仙儿赶上去，肖晓微已经在川南的急救下苏醒过来了，她的脸色苍白，呼吸得很急迫。
...

月儿弯弯照九洲，几家欢乐几家愁！然，乐中有愁，愁中亦有乐！

透明秋语

竹翠影摇 发表于 2014-10-20 11:04
与书同行

感谢朋友与书行！

透明秋语

长江 发表于 2014-10-20 12:31
月儿弯弯照九洲，几家欢乐几家愁！然，乐中有愁，愁中亦有乐！

谢谢长江姐临贴点评！

归路

  ‘’愁“  ”乐‘’ 并行，这可能就是生活的味道！暖暖的文字，让人揪紧的心情得到放松！静静等待下文：

正是因为人生《知暂》的缘故吧。这两个字可能错了。欣赏问好作者！

透明秋语

归路 发表于 2014-10-20 15:48
‘’愁“  ”乐‘’ 并行，这可能就是生活的味道！暖暖的文字，让人揪紧的心情得到放松！静静等待下文：{ ...

感谢归路临贴点评。谢谢您指正错误！

归路

透明秋语 发表于 2014-10-20 15:58
感谢归路临贴点评。谢谢您指正错误！

看见你在线，问一下老兄你那个——专业用排版工具。我按照你的指点，点开衔接，把文字复制里面，再点排版，怎么就没有反应，是我电脑的事，还是网站的是，怎么不好试！我没有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