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点

金陵叟

    1961年，我在某高中任教，因那时刚踏上工作岗位，干劲十足。由于灾荒，远处的学生无钱住校，纷纷要求退学，学校领导研究决定，在离校二十里的一个小村，设立分班，安排我去任班主任。与是我打起行李就去那里开始工作了。每个星期六下午，还要步行回校本部开会，汇报工作，忙得团团转。
    因老师只有二十一斤粮/月，就是加上野菜也吃不饱，所以领导研究将学校办公室前的花圃毁掉，分给老师种点农作物，以度灾荒。每个老师分有四张床大小的一块，他们都积极翻地，栽上
了地瓜。而我不在本部，又没空种，就一致没动，失去了栽地瓜的时机。
    在一个星期日，老师们都催我赶快种，不要辜负领导关怀之情，再说就荒你那一块地不好看。于是我急忙到市场去买瓜秧，哪还有？往回走的路上，我在道沟里发现有人丢弃的烟苗。我想种上烟苗也可以，总比不种强。于是我就拾了一大把烟苗回来了。我马马虎虎把地翻了翻，把些烟苗种上了，老师说，你不吸烟，种这干什么？我说没什么种了，种上总比空着地强。以后，我就去分班了。
    又一个星期日回校时，老师们都说，你看你那烟长的像豆芽菜，你应该给它施点肥。我说，没功夫伺候它，我还要急着批作业呢。说也凑巧，正好后勤处主任来了，拿来一罐头瓶芝麻酱，说是每个老师分了一瓶，你不在校，一致放在后勤处，今天 给你送过来。我打开一闻，妈呀，早
就坏了，那能吃？我灵机一动，干脆当肥料给我的烟苗施上得了，我每一棵苗都施了点。
    我回分班后，因为学生要考试，三个星期没回校本部。等我回去时那烟还真长起来了，绿油油的，挺像样。
    秋天了，老师们都 兴高采烈的收地瓜，割地瓜干，我却没事十，我的烟早就被那些烟鬼扯去
叶子了，我把余下的一点拔了起来，扔在墙头上。还没等到干，就被烟鬼老师拿没了。
    1963年底，搞《四清运动》，上级派工作队进住我校，把所有人都赶上“楼”，每人都要交
待有没有多吃多占行为，交待清楚了，退赔，就可以下“楼”了。因为学校的地，是国家的，从
领导到老师都在国家地里有收获，当然是多吃多占了，都纷纷写了检查，退赔（一般退了30-40元），我觉得我尽管种了地，可没收入，所以我就不肯写检查，更不用说退赔，所以老也下不了“楼”。工作组找我谈话，我就如实这般的说，他们也没话说，可老也不表态，我就老下不了“楼”。后来校长找我谈话，说，现在咱学校100多老师包括领导都退赔了，就你一个人没事，工作组认为不合情理，你想想，你的烟尽管让老师们抽了，你没得什么收入，可你是不是也吃过老师给你的地瓜？我想了想，的确有个老师曾经给了我两个地瓜。我生气的说，那好吧，我退赔壹角钱。我说的是气话，谁知道工作组却通过了，于是我的档案里，《受过何种处一栏》，填上了，因多吃多占，退赔壹角钱。据说现在档案里还有这一条，给我清白的历史，留下了一个巨大的污点，杯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