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泛舟 大家都知道,舟,就是船,它只能在江河湖海的水面上航行,在芒芒林海中,如何得以行船? 不信?我就亲自体验了那么一回,不过那舟非船,是一台120吉普车。 我们老潮河林场(当时称公社,属于政企合一单位)经历了12.4武斗以后的整顿,一切规于正常,开发建设一片繁忙.考虑到我们四连呆在老乔克经营所那个地方,短期内没有开发建设任务,一百多号人在那么远的地方闲着,林场这边又忙不过来.决定撤消这个连队,把人员拆开分到林场所在地一二三连,我和指导员分别到一连和三连任连长和指导员. 一九七一年春节前,在完成了四连的善后工作,没到新职之前,林场决定给我们两人放个暇,回新林和家人团聚过年。这可是再好不过的事了,我自打十月三日和妻子分手以后还没回去过。新林关于这儿12.4武斗传的纷纷扬扬,家属无时无刻不在为我们的安危担惊受怕。特别是老杨,为了接知青他们六月份就去了浙江,接着知青立马带回林场,连口气儿都没顾上喘又发生了12.4武斗,半年多了没回过一趟家,这回让回家过年,高兴的一蹦八个高! 说来也巧,原来林场的于书记刚刚交待完工作,要回阿木尔接受新任务,给我们一个搭乘吉普车的机会。这可是天大的享受啊!要不然我们得坐敞棚大汽车,在零下四十多度的严寒中跑四五个小时,肯定冻成冰棍! 我们林场地处北违五十二度,冬天的太阳八点多才从山背后懒懒的爬上来,透过林场上面那一层乳白色的寒雾,冷酷的看着林海里这群人,弄不明白为什么到这高寒禁区摸爬滚打。 吉普车启动了,原本只能坐三个人的小车,又挤进两个去局里办事的人,其中还有一个“千金"把个小车压得直吭吃。 吉普车艰难的在便道上爬行。说是便道,其实上就是在林海中砍开三四米宽的路影,伐倒里边的大小树木,刨除树根,清理颧丛和杂草,在旁边取土填平,遇见山坡,就削高填低,适当找平就成了。这样的道路只能解决一时半会儿运输需求,不可能长久使用。 便道是铁道兵十月份修完通车,现在已经跑了三四个月的汽车,尽管部队也派人修修补补,依旧损坏严重,路况极差。 小车顺着便道沿着山根一直往南,开到木在神山脚下,阿木尔河贴着山根流下来,到这儿往西拐了个大弯,流向我们林场。便道当然无法与河流争路,只好由此上山。从山下到山顶要拐九道胳臂肘子弯,所以人们管它叫九拐山,早就把木石神山这个真名忘的一干二净。 吉普车开始在便道上往上爬,道路坑坑洼洼,车子左摇右晃,就像一叶偏舟迎着风浪在大海上漂摇,汽车哼哼唧唧喘着粗气爬上七八个拐,只见下面的林海雪原恰似大海上的波峰浪谷,我们这辆小车就是被抛上浪尖的小船! 坐在车里的我们也像航行在风浪中小船的乘客,随着车子的摇晃而大副度摆动,忽左忽右,忽前忽后。一个急煞车,副驾位置上的于书记一头撞向前风挡;一个大坑掉下去,后边的人差点儿没把棚顶撞穿! 这台小车是林业局的,司机经常跑这条路,路况相当熟悉,他不时左拐右闪的躲避前面的抗洼,嘴里不住的提醒大家注意险情,加大油门冲上九拐山顶。 司机把车停下,叫我们下来休息休息,他要检查一下车况,欲防下山时出现故隐. 说是山顶,其实只是这条便道过山时的最高点,山顶还在西南方另一个山峰上,这地方只是靠近阿木尔河向前突出的一条山腿。站在这里可以看到下面是一大片比较平垣的湿地,阿木河在上面画出一条弯弯曲曲的白线,绕过几片树林在矮树丛和杂草间形成几个或长或短,或方或圆的水泡子,冰面上洁白的雪光在一片黑褐色树木杂草中格外明显.远处又是连绵起伏的山岭,重重叠叠,涌向天边。 车子重新启动,开始下山,司机说下山前一定要检查煞车和转向器,这俩地方要是出了问题,就会出大麻烦。还特意嘱咐,抓紧坐椅把手,下山车子快,千万不要惊慌。当时我想不就是下山吗,难道还真比上山还难? 小车跑在下山的路上,不一会就变成了冰雪路面,感常越来越快,尽管不断听到吱吱的煞车声,车子依旧快速的滑行。司机紧握方向盘,及时的调整方向,转过一个又一个急转弯。这时听他紧张地对大家喊:“抓紧,前面有情况”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前面又是一个急弯,透过前风挡看到转弯处是一处陡坡,坡下就是几十米深的山沟。眼见车子快到弯处,司机手脚并用,涮地来了一个横向漂移,车子准确的来了个一百二十度调头,车头正对着下面的道路,直接向下开去。这样又过了三四个同样的肘了弯,逐渐开始平缓,终于来到九拐山下,大家提到嗓子眼的那棵心终于落到心窝里。 行驶在平缓的便道上,尽管摇摇晃晃,人们纷纷议论刚才的危险.老杨说:我松了一下表,上山用了二十八分,下山只用了九分钟!太快了!于书记问司机:听出你是在用煞车,咋就不管用啊?司机无奈的说:在那样的冰雪路面,车轮就是抱死了照样往下滑.只要你把方向盘把稳了就不会出事. 人们称赞他那个急转弯的拐的干净利索,他说那个弯是最危险的地方,已经冲下去好几台车,下去就是车毁人亡。谁到那儿都是心惊肉跳,我也出了一身冷汗。 上山下山就象冲浪,人们精力集中,神经紧张,对车子的摇晃并不在意,这回警报解除才感觉出它的利害。五个人中有三个开始“晕船”!那位千金差点吐在车上。于书记开玩笑说:以后我要是有权了,可不要这种小车,我要一台太拖拉,那大家伙跑起来多稳当。逗得大伙哈哈笑,晕车的咸觉减轻不少,就这样你一段我一段讲着笑话,几经翻山越岭,经过四个多小时的颠簸到达我们局所在地阿木尔。 在此休息一宿,还的颠簸一百里才能坐上火车回新林呢! 2013.8.4.16.22于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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