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文字虫 于 2013-3-7 06:48 编辑
冀州抗战时的“堡垒户”
河北省冀县(今冀州市)的党组织,在抗日战争时期,为了更好地坚持对敌斗争,积极组织了建立抗日“堡垒户”的工作。抗日“堡垒户”,体现了军民、党群、干群的鱼水情,展现了人民战争的威力,保证了抗日战争艰难时期的度过。 “堡垒户”的起源 1941年至1943年,是抗日战争最为艰难、严重困难的时段:国民党集中更多力量用来限制、削弱共产党及其领导的人民抗日力量;日寇大力推行“治安强化运动”;日寇疯狂进行“扫荡”和“烧光、杀光、抢杀光”“三光”政策;华北遭受连续自然灾害。 在这种极端困难情况下,为了生存、为了继续抗日,于1941年,冀县县委和抗日政府根据上级指示,做出决定,在抗日根据地展开建立抗日“堡垒户”的工作。就是选择可靠的农户家,作为党和军队干部的落脚地和堡垒,隐蔽起来,白天开会、学习、休息;晚上出来工作,锄奸、反特、宣传组织群众、建立政权、教育伪军家属、骚扰、打击敌人。
“堡垒户”的选择 抗日“堡垒户”并不是设在哪个农户都行,而是,对于抗日积极、对于共产党相信依靠的家庭:1、抗日军人家庭、烈士家庭、干部家庭;2、秘密党员家庭;3、贫下中农家庭;4、积极抗日的民主人士、开明绅士家庭。选择的这类家庭,还要考虑到,家中有富裕房屋可住;家中有成年和能活动的人,可开展工作;处在村庄的边缘地带,不在村庄中心,以利于进出。 抗日“堡垒户”,当时遍布全县,一般设在抗日根据地的区所在地和较大村庄。一般1个村庄内设有1、2个户,有的设有3、4个户。
“堡垒户”的功绩 抗日“堡垒户”,是我抗日党、政、军干部秘密工作的堡垒,是对敌斗争的隐蔽阵地。“堡垒户”的大爷、大伯、大娘、大嫂们、直至青少年们,做了许多极重要的抗日工作,为抗日战争的胜利做出了巨大牺牲和贡献。 一、生活上照顾抗日干部。“堡垒户”首先为抗日干部提供食宿,保证抗日干部的基本生活。 1942年,冀县特别区抗联会宣传部长兼青年部长齐心经常住在“堡垒户”、今码头李镇傅官村刘老庆家。齐与刘吃一锅饭,睡一条炕,点一灯油。病了,刘老庆细心照料,把家里仅有的好吃的都做给齐心吃。 今北漳淮乡北内漳村柴秋明,是抗日“堡垒户”的小房东,2009年撰写回忆文章说:1940年,时任冀县县委书记的秦力真经常受到日伪军的追捕,秦家(笔者注:也是北内漳村)的房屋全部被烧毁。这时,有人找到柴的母亲商量,让秦力真全家搬到柴家居住。柴母毫不犹豫地答应了。随即把北房腾出来,还把所有的生活用具留下,以供秦力真全家使用。 今北漳淮乡北内漳村王秀庭家,当年是“堡垒户”,掩护过许多共产党员、八路军的领导干部,为他们养伤、治病。如,卢醒、冀广民、秦香斋等,都是建国后我党的高级干部。 冀县抗日时期的六区区委书记李书成,今门家庄乡西堤北村人,建国后,曾担任中共昆明市市委副书记,在1985年写诗歌回忆“堡垒户”:“回忆农民王大元(笔者注:“堡垒户”,今门家庄乡王海庄村人),抗战勤务他占先,勤俭持家劳动好,照顾同志很周全。日寇残酷扫荡后,工作累倒一‘区干’,口吐鲜血难行动,王老搀其到家园。请到中医来诊断,每天一剂汤药煎,躲过日伪“清
剿”搜,稀粥鸡蛋喂病员,一个多月治好病,掩护同志过难关。” “堡垒户”、今冀州镇伏家庄村刘玉芳家,地处冀县、枣强两县交界,是中共冀枣工委的活动中心。马国瑞、李幼贤、冯化宣等领导同志不断秘密来这里传达党的指示、布置工作。早期党员,除冀县的罗军、李忠,衡水的张润生(张海峰)等同志外,经常来这里接头的还有枣强县的黄双河、苏昆山、吴罡等。我们的同志一到,刘玉芳全家都忙起来,她去烧水做饭,丈夫忙去后门警戒,孩子们赶紧去前门放哨。虽然绝大部分时间是夜晚和黎明,她总是吩咐孩子们第一时间把骑自行车来的同志的车印扫掉。同志们的衣服破了,刘玉芳管补管缝。为确保党内同志联络畅通和安全,刘玉芳和家人总注意根据敌情不断变换暗号:在她家附近一个隐蔽的树洞里,放块坷垃表示“平安无事”,可以进家;放块砖头,表示“有情况”,不安全,不能进家接头。 二、工作上帮助抗日干部。“堡垒户”的家庭成员,不仅仅负责抗日干部的食宿生活,还积极参加、自觉帮助抗日干部工作,如,站岗、放哨、通风送信、护送干部、印刷文件、了解情报等。一些“堡垒户”家,发展成我党的“交通站”。 王秀庭经常为党组织送信件。她常把信件缝在棉袄里或裹在包袱里,要不就蒸在干粮里,或者填进鱼嘴里。有一次,王去李家屯给县委干部冀广民送一封“鸡毛信”,她先把南瓜切了个口挖出瓤,用金箔纸把信包紧,放进瓜内,再用切下来的瓜皮盖好,装进篮子,放上碗筷,打扮成一个讨饭的,通过了敌人的岗楼,把“特急”信件,交给了冀广民。1940年的一天,汉奸头子张子耀带领伪军包围了北漳淮村,搜捕共产党员、抗日干部。在这紧急情况下,党组织派王秀庭去5里外的北漳淮村赵俊岭家,给冀县县委委员巩文涛(化名苗青)送12排子弹去。她把子弹包好,捆在裤裆里,再用腰带系好,走到黄家庄和杨庄村后时,先后遇人问她去干啥?她说:“走娘家,俺娘病了。”她爬过敌人的封锁沟,穿过包围圈,混过敌人的岗哨,机警、巧妙地完成了送子弹的任务。 “堡垒户”、今南午村镇老周家庄村周长温家,房屋不多,干部住在他家,他则住到邻居家。夫妻俩轮流为干部坐夜、站岗、放哨。 当年,中共冀枣工委在“堡垒户”刘玉芳家办了个“地下”印刷所,油印党的宣传品。丈夫胡灿章负责刻印,妻子刘玉芳负责装叠。为确保重要文件的及时发出,夜间赶印是经常的。无论时间多晚,就是不睡觉,他们也要把文件和宣传品整理好、藏好。为便于同志们随时来取文件,他们毫不犹豫地把自家心爱的狗活活打死。 三、政治上掩护抗日干部。就是“堡垒户”们,千方百计地保护抗日干部的安全。为此,与敌人斗智斗勇,不惜受累受苦、挨骂挨打、流血,甚至献出宝贵生命。 抗日“堡垒户”们,大都在家中挖了地洞,一有情况,就让抗日干部进洞隐藏。刘老庆为保护抗日干部的安全,他每天晚上等孩子们睡熟后,就悄悄爬起来,到院里东南角的厕所里挖地洞,不知经过了多少个不眠之夜,不顾白天的疲劳,忍着饥饿,在漆黑的深夜里,一锨一锨地挖,一镐一镐地刨,一筐一筐地背。每当收工之后,总要把洞口伪装好,把浮土用柴草盖住。拉出去的新土,都要用耙耙上几遍,不让人们发现这个秘密工程。 王秀庭家在村的东南角,出入很方便,为了防止敌人突然袭击,保护共产党员,也挖了地洞。晚上,抗日干部在底下挖,王和丈夫轮流用筐提土、站岗。天亮前,把湿土抬到村南苇坑里,再从别处背来干土蒙上。她家地洞约有半间屋大,洞口在南屋东山墙下,一有情况,先把砖拿掉,进去后再按原样放好,堆上粪,从外面看不出一点破绽。 1942年一天半夜,敌人包围了今南午村镇老周家庄村,他们虽然行动隐秘,却仍被机警的“堡垒户”周长温妻子听到了一点动静。她马上弄开地洞口,低声对冀县敌工站长王书波说:“快进洞!”王进入洞内,大嫂将准备好的屎尿倒在洞口,掩盖痕迹。这时,鬼子已经在砸门了。大嫂开了门,鬼子劈头盖脸地打了她几个耳光,边打边骂:“巴格牙鲁!你家藏有八路的!大大的搜!”鬼子们翻箱倒柜后未发现可疑物,鬼子队长就下令用撅头翻挖寻找地洞。当挖到猪圈边时,大嫂吓出一身冷汗。幸好,几个鬼子捂着鼻子说:“臭的,大大的臭的,不去的。”闹腾了半个多小时的鬼子们这才滚蛋。 柴秋明撰写回忆文章说:1940年秋季的一天上午,柴正在院子里玩耍,忽然听到大门有动静,他母亲让柴去开门,大门打开后,看到一人正背着冀县县委书记秦力真焦急地站在门口。一家人赶快迎过去,搀扶着秦急急忙忙进了防空洞,然后盖上洞口,又在上面堆上柴草灰作伪装掩护。当时,日伪军在后面追赶,枪声很急,秦藏进柴家后,才没被敌人追到,躲过了一劫。还有一次,日伪军从周村到北内漳村讨伐,人员多,行动快。柴按照暗号,在外屋咳嗽一声,秦力真就从藏身的草堆里钻了出来,转移到防空洞。 今冀州市南午村镇南齐家庄村“堡垒户”韩金平,女儿齐春香,在侵略者的刀枪下不畏强暴,舍生忘死,掩护一名八路军干部从日寇魔掌中安然脱险。她家经常有八路军住。1941年冬,她家住下军分区作战股长杜朝杰等4名便衣八路。一天早晨,南宫县曹寨炮楼的日伪军到她村“讨伐”,日本鬼子发觉了杜,杜不幸落入敌手。敌人不能断定杜是不是八路,于是用枪逼着全村老幼到村西场里,指着吊在大树上被拷打的杜,杀气腾腾地逼问群众:“他是不是八路?如果谁说了假话,就地枪崩!”这时韩金平急中生智,小声对女儿齐春香说:“咱去认杜股长,你就一口咬定他是你爹,不管鬼子怎么哄你、吓唬你、打你,都不能露底,一定要记住。”韩金平和齐春香母女勇敢地走到了凶神恶煞般的日本鬼子指挥官面前,从容地说:“太君,这是我男人,多年不曾回家,才回来5天,今天是给同事家传个信,快放了他吧!”齐春香也假装害怕地哭了起来,嘴里“爹呀、爹呀”苦喊个不停。日本军官狡猾地说:“你在说谎,死了死了的!”几个日本兵窜上来,围住韩金平一阵拳打脚踢,并打杜。母女俩和敌人缠一阵,闹一阵,连哭带叫,一直到太阳偏西。鬼子无计可施,要把杜带走。如果人一带走,将是凶多吉少。韩金平说:“把他带走叫俺怎么过?你们把他带到哪里,俺娘儿俩就跟到哪里。”鬼子见母女二人哭叫地真真切切,任凭皮鞋踢、枪托打,都不退缩,生死不怕,象是真的,问村长又问群众,大家异口同声地说:“他们真是一家人。”就这样,鬼子信以为真,他们看看天色将晚,不敢久留,拉起队伍一溜烟地窜回了据点。 1942年一天拂晓,码头李据点的日军和警备队突然奔袭傅官村,由于汉奸告密,敌人直接包围了“堡垒户”刘老庆家,把门踢开,把刘老庆捆绑起来,孩子们吓得直哭,日军和伪军翻箱倒柜,连枕头都用刺刀挑开了花。敌人把刘老庆拖到门外,吊在门口那棵老榆树上,用枪托、皮带和棍棒对他戳来打去,还用在水里泡了的麻绳猛烈抽打。刘老庆憋着一口气,咬着嘴唇,心里暗骂着野蛮的日军。一顿毒打之后,日军小队长小野开始问话:“你家八路的有?小八路的有?”刘老庆大声回答:“没有!”小野又问:“你家地洞的有?洞口在哪?”这时镶着金牙、戴着墨镜的翻译官钻到前边,对刘老庆说:“太君问你,洞口在哪里,只要你把八路交出来,我保你活命。给你治伤,皇军还会赏你大大的金票。”刘老庆任凭敌人有多少花言巧语,个人有一定之规。他摇摇头,没有回答翻译的的问话。翻译官叫着说:“你哑了?”刘老庆愤怒地说:“我没哑,不知道!”翻译官恼羞成怒,高喊:“给我狠狠地打!”刘老庆的衣服被抽打得开了花,嘴角的鲜血顺着脖子往下流。日军和汉奸把诡计用尽,目的也没有达到。小野暴跳起来,嗖的一声,抽出东洋刀,猛得一挥把吊绳砍断,刘老庆被重重地摔了下来,趴在地上,他用力抬起头,用挑战的口气大声骂道:“狗杂种们,你们还有什么招数施展吧,中国人民是有骨气的,是治不服,杀不绝的!”气急败坏的小野吹胡子瞪眼,狂叫着:“叫他死了死了的!”这时从村东北方向传来了一阵枪声,敌人一阵惊慌,怕八路军、游击队切断他们的退路,于是小野下令撤退。一个日本兵对着刘老庆的头部连开3枪,一个伪军在他身上刺了两刀。刘老庆为了中华民族的解放事业,为了保护共产党的抗日干部视死如归,献出了宝贵的生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