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那些事》父亲吃六六粉

无毛蜂

                  《那些年，那些事》父亲吃六六粉        六六粉是毒药，八十年代之前作为农业杀虫剂被广泛使用。家庭也把它作为杀灭蚊虫、跳蚤、虱子、臭虫的主要用剂。它的厉害，我们养蜂人特别清楚。有一两六六粉可消灭整场百多箱的蜜蜂。蔬菜上的天隠子（即螟虫）只需用旧袜子装上一点，在菜上抖抖，就会整季不生此虫！我下放农村的第一天，收拾一间柴房让我住，虽有蚊帐，但抵挡不住蜂拥而来的群蚊的攻击。第二天，我在房中燃了一盆火，待明火没有时，抓了一把六六粉在炭火上。我掩门而去。晚上睡觉安安静静不见一个蚊子骚扰。此成果竟连续三年使我不张蚊帐——这是不曾想到的。当然，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也受了三年的毒害。这是后话。
    首先申明，拙老虽老来笃崇儒家学说，但在年轻肚中无食的时候，却不是个君子。“仓廪足而知廉耻”“饥荒起盗心”难免在野外寻食时，顺手牵羊。
    五九年五月，更是青黄不接，野外也难刨食。狗、兔套不到，鳖也扒不到了，几棵榆树的白皮也被我抢先剥吃了。只好摸鱼捉蛇挖龟。乌龟有个习惯，在麦子快成熟时，好在麦地里咬断麦秆吃麦穗上的麦粒。我就白天黑夜的在大麦地里找乌龟。大家都找，找到的概率不大！在找的过程中，突发奇想：这不成熟的大麦，乌龟能吃，我不能吃？我瞅准了一块大麦地就回家睡觉了。
    当天夜里，我提一个大竹篮，拿一把磨的快快亮亮的剪刀，就做“盗”去了！我们小钲周边都是菜农，照方的人同我很熟，吃菜没问题，但是，吃多了，瘦而无力，满脸青黄一脸菜色！人是少不了五谷杂粮，鱼肉蛋白的。离小钲稍远就是种庄稼的生产队，去年种下的麦子也半人高了。我直接来到那块大麦地，正要开剪，突然，麦地里冒出几个人来，嬉笑道：“哦，你也是来剪麦泡的，赫死我们了！”“麦泡”——尚在灌浆没有成熟的麦粒。看到几个陌生人，心中念叨道，真是：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
    一竹篮很快就剪满了。对那几个不认识的人打招呼说，我先走了！
    回来把大麦用手一搓，用簸箕簸簸，吹出皮糠，就用瓦罐架在三个石头上，煮吃。吃着还有些甜味，两个小表弟吃的可欢了。突然想起我地有一句歇后语，乌龟吃大麦——有味的很呢！——不觉暗笑起来，把我饿成乌龟了！
    有年轻人也许要问，怎么用瓦罐而不用锅来煮？铁锅在去年大办钢铁就收走了，哪有锅？！都吃着食堂呢！看到这里，也许有人要问，两个小表弟是怎么回事？姑父是38年的老革命，抗美援朝回来任重庆震旦钢铁厂厂长，被定为右倾机会主义分子，送回河北老家当社员去了，姑母一人身体不好，知我还能七鬼八弄的弄些野味，故把两个四、五岁的表弟交我母亲照顾。
     嫩大麦煮吃没几天，大麦就老了。难煮得很，煮来难吃。我地本来在历史上就有吃渣末粉的习俗。就是把大麦炒熟，磨几次，每次过罗，当年堪比现今的黑芝麻糊。吃粉很香，也可如芝麻糊泡水吃，因为无糖只好加盐了。
     “大麦救人无恩”！过去，大麦虽是穷人度春荒的恩人，但的确不好吃，吃了还骂。现在饿得无法，不骂了，还偷！——真成了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了 ！
     一天下午，我从外面回来，见父亲正漱口，弯腰弓背拼命的咳嗽干哕，我忙上前帮忙拍背，问怎么了？他一面干哕，一面用那拿水杯的手向桌上指。我顺他的手向桌上看去，桌上有一个坨茶盒子，又圆又花。这在当年就是商品最漂亮的包装。这坨茶就是前几年炒到几十万一斤的普洱茶！盒子打开着，内面装着深琥珀色的细粉，——六六粉。旁边还有一张折叠如v型的餐票，我不解的问，怎么了？父亲停止了干哕，又用水“哈哈哈啊哈”涮洗喉咙，半天才说，我以为是渣末粉······。我明白了，他把六六粉当大麦粉吃了。
     我问：“您没看看？”
     他说：“房里又黑。”以前的房子有“明堂屋，暗卧室”之说，卧房较暗。
     我说：“你不闻闻？”六六粉气味是很冲的！
     他说：“饿极了！我以为是渣末粉，藏的又紧！”看来真饿极了，不拿匙而折餐票当匙，饥不择食！
     我问：“吞了冇？”
     他说：“吞了一口。第二口辣，才拿出来看看，知道是六六粉。”
     我问：“藏在哪？”
     他说：“衣柜顶上层。”
     当下，送医院洗胃，胃才不辣得慌！
     事后我问母亲，把六六粉藏那么高干什么？母亲说，怕两个小外甥吃了或搞到眼睛中不得了！母亲埋怨父亲说，吃的东西我会藏那麽紧？！

     拙老后记：因专心写此文，几斤肉卤在高压锅，原计划20分钟关火，结果忘了，除打字的书房，整屋浓烟，飘到屋外。幸亏邻居发现敲门，方未酿成大祸！水浸抽烟，开看，一锅黑炭矣！虽有一惊，事后大笑，“上天福此翁”！



   

无毛蜂

鹤壁养老院 发表于 2012-10-14 09:16
还真是第一次听说六六粉呢

谢先生临帖。刚打字，来客存稿，马上续文。

无毛蜂

无毛蜂 发表于 2012-10-14 10:38
谢先生临帖。刚打字，来客存稿，马上续文。

谢先生临帖。刚打字，来客存稿，马上续文

无毛蜂

不伏老 发表于 2012-10-14 14:49
卖关子呀！为什么吃六六六粉？且听下回分解。

先生，不是买关子，谢先生临帖。刚打字，来客存稿，现在续文已发。

无毛蜂

不伏老 发表于 2012-10-14 16:41
三年自然灾害，饿急了，误吃六六六粉，辛好发现的早，没酿成大祸。为写文，一过卤肉白瞎了，可惜！

这锅卤肉要放在那时，人都急死了！放在现今，大笑尔！

无毛蜂

耄耋庠生 发表于 2012-10-14 09:05
言简意赅。催人哀思。

谢版主光临，刚才才起头，来客存稿。故而误会者多。续文已发，版主污目指教。

太阳岛

有续文吗，怎么没看到？

无毛蜂

太阳岛 发表于 2012-10-14 19:22
有续文吗，怎么没看到？

续文已发，在《文史漫谈》或拙老主题。谢你关注！早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