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玉贝 于 2012-10-10 12:01 编辑
人生之旅 (一) 少年记事 幸福的学前生活 当我记忆的闸门打开,就像汩汩清泉,奔腾不歇,本以为早已忘却的记忆,重又历历在目,恍若发生在昨天。 我的一生既简单平凡,又有坎坷和艰辛,可谓阳光雨露,狂风暴雨皆有。 我的童年 快六岁时我来到济南,跟祖母长大,靠二姑、四姑养家。从我记事起就知道爷爷是街道干部,(早年是中医先生),什么爱国卫生行动、消灭四害呀,什么红十字会活动等等工作他都热心而又认真。爷爷性格耿直,对工作极其负责。二姑、四姑在医院工作,三姑有病,常年卧床不起。大姑和我们住一个院,在西屋,有四个子女。几个姑姑都很有修养,二姑、三姑、四姑皆大学程度,她们写得一手好字,他们对我一生的影响很大。 我六岁(1951年)上小学时家境已十分贫寒,所以初中毕业,我选择了师范。从小学、初中到师范毕业,十二年的学习生活中从未买过铅笔盒,不是用爷爷的木头药匣子,就是用姑姑的纸药盒,但学习上全凭我自己,无任何压力,不论是哪种学科我都喜欢,成绩优秀,较全面均衡的发展。什么活动我都积极参加,多次获奖,多次被评为三好学生。我永远都忘不了培养我的县西巷小学、十七中学和济南师范学校。 县西巷小学 我在县西巷小学,在上学的路上,每天要走进一条约500米长的古色古香的百年老街。县西巷巷道弯曲绵长,这所学校也很古色古韵,犹如一卷厚厚的历史书。我的启蒙老师是郭秀兰,她很年轻,长得小巧玲珑,大家称她为“小郭老师”。她引导我学习入门,入学时我梳着两条齐腰长的辫子,坐在第一排,小郭老师总是提问我,还让我当了小组长,以后是中队长。我们的课外活动是丰富多彩的,我经常参加学校的演出,有时候还去珍珠泉礼堂、八一礼堂演出舞蹈、表演唱歌、朗诵等等,也有时候去别的小学辅导节目。课间活动我们“跳房子”、踢毽子、跳绳,我尤其爱踢毽子,总也不瞎(坏不了,中间不停),直至踢到腿抬不起来为止,谁也比不过我。五年级时发生了一件让我甚至可以说全班同学都不能忘记的事。那是六一儿童节那天,老师带领我们游玩大明湖,我们玩得开心极了,就在召集大家集合返校时,我却“跑”入了湖内,一位游客把我救上来,好险哪!我浑身发抖,只顾哭,班主任李老师把他的上衣脱下来给我披上。老师和几个大同学将我背回家,一九九六年我们分别几十年的小学同学聚会时果真都记得这一幕!这事刻骨铭心! 转眼升入了六年级,老郭老师(老先生)担任我们的班主任。郭老师十分敬业,教语文很有办法,在指导写作方面他的范文尤其好,给我们的影响很深,我的写作水平有了较大进步,直线上升,直到现在一想起写点东西,就想起郭老师。 县西巷小学当时是济南市很出名的学校,只是这些年校舍发展得较慢,愿我的这所母校在新世纪加速发展,培养出更多的优秀人才。 中学时光 1957年我十二岁考入了济南第十七中学。十七中原名正谊中学,是我国近代史上著名的教育家鞠思敏先生创办的私立中学,1954年改为济南第十七中学。我上十七中时校长是马克先,他治学严谨,声誉极高。以后我才知道我与鞠思敏、马克先两位校长竟是济师的校友,好不荣幸!我为有这样的先辈感到万分自豪! 十七中座落在大明湖畔,学校不大,但书香味很浓。院内有一条小河,小河两岸是假山,小河清幽曲折缓缓流入大明湖,很是优雅别致,在这样的环境中学习是很惬意的。上课铃响,校园里时而书声琅琅,时而歌声悠扬;下了课就更热闹了,不大的操场上,有的打球,有的跑跳,更多的是到小河边嬉戏玩耍,一会儿攀上假山石,像一群猴子,或攀上北边的钟楼玩;在钟楼上向北看就是大名湖,向南眺望千佛山,湖光山色,相映成趣。以后电影《大浪淘沙》就有很多镜头是在十七中校园内和大明湖拍摄的。 初中三年的学习非常顺利,语文、数理化、音体美等等科目我的成绩一直属于上游,经常受到老师表扬。我还是体操运动员,平衡木、高低杠、单双杠我都爱玩,都很灵活。 中学阶段正是我国大跃进的时代,大炼钢铁,宣传三面红旗,作为学生谁不积极响应号召呢!我们经常打着腰鼓走上街头去宣传。在班内、校内、街道上办黑板报,学校设有广播站,还在济南百货大楼门前设了广播站,我是广播员,天天去广播,去宣传,大人们都夸我,可自豪呢!那时我觉得最有意思的就是大炼钢铁了(根本不懂其真正意义),到处是“一脚踹”的炼铁炉。我们学生要到东郊铁矿去运矿石,回校后再把矿石砸成矿粉与煤粉团起来,烧成“结渣矿”,然后再把结渣矿倒进大铁炉里去炼铁,忙得经常“挑灯夜战”,气灯高挂通天亮,男女老少齐动员。学校大喇叭不停地叫,我们一个个弄得鬼脸似的。有一段时间还需要住校,把课桌拼起来当床,一到晚上睡觉了,大家又嘻嘻哈哈闹个没完,一天的疲劳荡然无存!有的男生为了逃避劳动,白天常躲到体育器材室大垫子底下,班长到处找,有时就踩在上面竟也发现不了,这些顽皮生常搞恶作剧,弄得老师、班长奈何不得。班主任陈志显老师累得白天给我们上课时,竟说着说着就打起盹,引得大家直笑(我们还不懂体谅老师),那时我就能给同学们理发(不管技术如何,敢下剪子),这为我当了老师以后经常给同学们义务理发打下了基础。 少年逸事 俗话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从十来岁我就挑水(一条街一个自来水管子,家家要挑水喝),洗衣、做饭、还会做鞋,自己的鞋自己做,缝缝补补的活也会。 我家住在钟楼寺街大明湖畔。那条街是长条石铺就的,经常从石缝中冒出些泉水来,鲜活的泉水是济南的命脉,“泉城”是名副其实的,“涌珠吐玉”之处不计其数,放学后我们经常在泉眼旁,顺着涓涓细流,在石头上找“龙”(石面长年经风吹雨打自然形成的条纹,形状似龙),趟水嬉闹。 从小一直在大明湖畔长大,真是一大幸事,那“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的美丽景色使我总有怀念依恋之情。放学后,约上几个同学到湖边洗衣服。湖水清澈极了,能看见水底的沙石,小鱼小虾自由自在地游来游去,我们边洗衣服边聊天,玩兴正浓时便互相泼水,有时还下水捞上几条小鱼小虾,放入随身带的玻璃瓶内,带回家放到院内井中或浇花用的缸内。这些鱼在井中可能是常年见不到阳光的原因长得大头小身子,细尾巴,但生命力很强,直到八十年代开街才没了井,也没了鱼。 我们经常从湖里捞一些沤过的树叶,洗干净后用手拍去烂叶只剩下叶脉,再涂上各种颜色,做成精致的标本。 有一年春节母亲带着弟弟妹妹们来看望爷爷奶奶,我和弟弟不知为什么吵架了,弟弟挺愣的,我怕他打我就往外跑,我前边跑,他后边撵,可我“地理”熟啊!顺着学院街直奔大明湖,然后拐了个弯就去了郑怀珍同学家玩了起来,弟弟可傻眼了,认为我掉到湖里,逢人就问:“你看见一个小姑娘掉到湖里了吗?”我玩够了后听说奶奶跟弟弟要人,弟弟差点挨了打,我只有偷着乐的份了! 期末复习功课时我们也常常到垂柳依依的湖畔,在石桌上摊开课本。有时很专注,可经常没看多少书就走神了,看着那波光粼粼的湖面上荡漾着圈圈涟漪,几丝微风吹来阵阵荷香,湖北岸北极庙那长长的滑梯······我痴迷的望着,陶醉着,也有时借着复习功课之机,带上小说偷偷地看。《林海雪原》、《青春之歌》、《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以及姑夫书架上的《初刻拍案惊奇》、《红楼梦》等书,那个年龄看这些书非懂似懂,理解不透,但也从中汲取了不少营养,充盈了头脑,从此,书成了我的珍爱,成了我的导师。 有一次我在家里看小说入了迷,沉浸在书中的人物故事里,这时爷爷正在院子里修剪花木,让我给他拿把剪子,我却心不在蔫地拿了把菜刀,气得爷爷要把小说给我撕了、烧了,“那是我借的书啊!”我大声喊着,恳求着,在我再三承认错误下,爷爷终于放过了我。 院内有一棵葡萄树,爷爷给它扎了一个很大的葡萄架,葡萄树长得很旺。树枝蔓延铺满了整个葡萄架,夏天遮住了毒辣的太阳,我们在树下乘凉,傍晚在地下铺凉席,躺在上面和表弟表妹们谈天说地,老想变成神仙,一个个幼稚而神奇的想法油然而生。有时候三姑还要给我们讲上一段聊斋或红楼梦,我们听得入了迷。当葡萄结出串串果实时,我们垂涎欲滴,盼啊盼啊,葡萄终于成熟了!那时我想这可能是世界上最好吃的水果了,我们还分给前院刘大娘一些。 我家喂着一只小猫,黑白相间的毛色,鼻子上还有一块“记”(一块棕色的毛),可爱极了,它和我最亲,我常逗得它蹦来跳去。它非常聪明,只要看着手势就知道我要它干什么,不幸的是一次他跑到街上被路过的拉煤车给压死了,奶奶把它埋在葡萄树下,从此葡萄树长得更旺了,可我也为此哭得泪人儿似的,伤心了好长时间。 初中就要毕业了,填写志愿表时班主任陈老师不同意我考中专。说我年龄小,学习好,应该上高中,上大学,直到最后一天才让我填写了志愿。我也想上高中,上大学,可家庭条件不允许啊,那时父亲早已蒙冤被打成反革命下放劳动(直至1978年才得以平反),家中姊妹兄弟多,母亲用孱弱的双肩挑着家庭重担,拉扯着一帮孩子,我不能总依靠姑姑呀!在姑姑面前我从不撒娇,像小大人似的照看着可爱的小表妹,我已开始懂得我是姊妹中老大,应该替父母分担忧愁了,所以决定上师范,早毕业,早工作,早养家。 在入师范前夕的这个暑假我和张舜利、田玉叶等几个同学找到了纬一路一家药厂仓库去打工。扛箱子扛包的活我干不动,只好包药,打扫卫生,每天能挣几角钱。中午我们几个同学把各自带来的午餐合在一起分享,有地瓜、窝头、蒸熟的南瓜、咸菜,都感觉花样不少,挺丰富的。干了一个月,用这钱买了一个小床单,一双鞋,穿着姑姑改过的衣服到了济南师范,15岁的我开始了新的住校生活。
济南师范求学 济南师范学校座落于工人新村金牛公园的南侧,我们那一级共十个班,我在十班,学号是1号。我们班共41人,女生26人,男生15人,我在班上年龄最小。女生大院在学校的西北侧,一墙之隔便是金牛公园,金牛公园便成了我们复习功课的好去处。我们班女生又分为两个宿舍,那个年代(1960-1963年)国家正处在灾荒时期,同学们大都十分困难,我们的行李都很简单,一床被子和简单的洗漱用品。冬天最难过,冻得睡不着觉,有的就合铺互相取暖。 学校对教学抓得还是很紧的,文学、数理化都和高中课程一样,因为师范是培育教师的学校,还增设了教育学、心理学、艺体课、书法等科目,最后还要留出实习的时间,因此教学进度很快,任务重。老师们的教学水平也很高,记得教物理的徐老师给我们上课时只带几支粉笔,像说书一样幽默有趣,深入人心,深受同学们欢迎,每字每句,我都能记在心里。还有我们的班主任郝老师,教文学的王老师等等,对我们都十分负责,这些老师不仅是教好文化课,还注意教导我们如何做人,将来如何为人师表,他们是培育教师的教师啊!学校一面搞好教学,还要克服极大困难开辟农田、种植农作物、蔬菜进行生产自救,解决师生的生活困难。学校以大礼堂为界,西边是操场,是我们上操、上体育课、锻炼身体的必要场地;礼堂东边就是农田,这也是我们的劳动基地。我们去浇水、施肥、除草、间苗,学会了许多劳动技能,锻炼了劳动本领。巴尔扎克说过:“苦难是生活最好的老师”,那时我们并未觉得苦,反而以苦为乐,以苦为荣,学校常组织我们去郊区劳动。记得一次去东郊滩头运白菜,一天往返八、九十里路,一大早出发,回到学校时已经是半夜了,在路上我们累得实在走不动了,真想扔掉一些白菜,可又舍不得,还是坚持到了学校。 吃饭都在大食堂,按小组为单位围一桌,早上是地瓜面粥,中午清汤菜一盆加窝窝头,晚上照旧。每日如此,任何副食都没有,我们正处在长身体的时期,真是吃不饱啊!可有什么办法呢!国家遇上灾荒,据说连毛主席都不吃肉了,我们学生更得响应号召,八个月的粮食分九个月吃,我们毫无怨言! 那是我已经是个小病号了,两腿一摁一个坑,一级水肿,学校也想尽办法给我们治,有时还发给我们粗粮制成的糠麸饼干,每月的一斤细粮,要掺上些野菜或树叶做成花卷,使我们的身体尽快恢复。当时这一斤花卷、半斤饼干我也舍不得吃,拿回家给爷爷吃,给最小的弟弟吃。 我班是一个奋发向上积极进取的班集体。我任文学课代表,我和高继承、李云广、张宗方等同学经常把发生在同学中的好人好事,把学习雷锋出现在新气象编成小话剧演出,如《雷锋在你我身边》等等,我们班演出的《十送红军》、舞蹈《十大姐》、话剧《放下你的鞭子》都获得了好评,甚至感动得大家流泪,我朗诵的《爸爸的老师》、《毛主席在我们中间》等都获了奖。 有一件事令我终生难忘,令我感动一生! 每次我回家,看到父母憔悴的面容,看到弟弟妹妹们那令人心疼的样子,我总也忘不了。回校后夜不能寐,就把这些事情记在了日记上。不知怎么这事就传到了同学中。又是一个周末我准备回家时发现了我的课桌内放满地瓜面窝头,谁给我的?只见里面有几张纸条:“这是一个团队应该做的”、“你的朋友”、“你的同学”“雷锋是我的榜样”······我十分感动,默默地流泪了,我不能接受啊!大家都困难,都需要啊!围在我身边的几个同学直劝我,最后我接受同学们的这一帮助,彭玉宏同学还帮我背着一直送到家门口,连家门也没进就转身走了,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我真有说不出的感动,这是同学们金子般的心啊!我们的友谊多么纯真、多么朴素啊,多么难能可贵!我们演出的话剧《雷锋就在你我身边》,就是根据这件事编写的。几十年过去了,可当时的情景却历历在目,一想起来我的心就不能平静,连我九十岁的老母至今还记忆犹新! 我永远都忘不了在师范阳光雨露沐浴下,我的实习成绩获得了优秀,我从一个蹒跚学子到学业有成,虽然这几年很苦、很难,但也培养了我们艰苦朴素、勤劳、热爱生活的优秀品质,为我毕业后能适应各种环境奠定了基础。为能胜任以后几十年所担负的各项工作学到了本领,有了奋斗的资本,使我昂首挺胸走上了教育教学岗位!
(二 ) 初入社会
扎根农村
1963年从济南师范毕业,同学们各奔东南西,我响应支援农业第一线的号召,一个人背起行囊来到了济南东郊区王舍人中心小学报到。
夸美纽斯说过:“太阳底下没有比教师这个职务更高尚的了。”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我立志迈好工作的第一步,走好人生之路,为教育事业贡献一切。 当时是分配我到大辛小学的,这所学校离市区最近,就在这时有一位家住北园的同学哭了,她被分配到东郊最远的学校,可她已经有了孩子,怎么回家照顾呢?这时我毫不犹豫地说:“我没有负担,咱俩换换吧!”就这么简单,领导给我们做了调换,我去了小清河以北的苏家小学,她留在了大辛小学。北苏家小学离市区几十里地,而且不通汽车,从王舍人小学往北还要步行十几里,然后乘渡船过小清河方能到达,既遥远又陌生,极不方便,但不管怎样,这是我教学生涯的第一站,我满怀热情地投入工作。 刚工作就接受了教毕业班的任务。农村有些孩子上学晚,有的年龄比我还大,他们背后称我“娃娃老师”。在教毕业班的同时还兼少先队大队辅导员,由于该校人才配备不全,我除了教语文、数学外也教音乐、美术、体育、地理等等,几乎教遍了所有的学科。大家又称我是“围着桌子转一圈”的老师。我用标准的普通话教学,把在师范学的教育心理学有机地与学生实际结合、创新,搞了别开生面的少先队大队活动,开运动会,我主持,我编稿,我广播,都说像广播电台的播音员,觉得很新鲜。我给学校带来新鲜东西,带来生机,很快就小有名气了。
由于学校离家远,不仅星期天不能回家,就连寒暑假也不能常回家,寒假和民办老师、社员排戏,什么吕剧、话剧、京剧、歌舞表演等,什么都演。我记得表演《逛新城》时,让我临时顶替(那个演员病了),我还没排练过一次就上场了。暑假、秋假参加他们生产队的劳动,和社员一起“锄禾日当午”,劳动间歇时间为他们唱歌(获得了“刘三姐”的美称)、宣传,还经常到处写仿宋体大字标语,几乎填满了那个庄的所有空白墙壁。
我这位娃娃老师就在这里扎下了根,工作需要什么,我就干什么,得到了应有的尊重和信任。 我住在一个老大娘家,一间小东屋,没有电灯,每个月用一、二角钱的煤油,盛在一个小药瓶里,插上棉花捻就成了煤油灯。房东大娘一直称我“张先生”(我才是刚刚十八岁的女孩,很不好意思),夏天蚊子多,没有蚊帐,大娘就用野草编起来的草绳点燃给我熏蚊子,冬天就更难过了,夜里经常冻醒,早上要砸开水缸里的冰才能取出水洗漱。 有一次我肚子疼得厉害,房东大娘说给我烧个“热巴滚的挂挂榴”熥一下就好了。我盼着,心想那一定是个晶莹剔透、牙牙葫芦壮的东西,我就像在做一个绚丽的梦在等着,结果就是一块热砖头!不过,这也够我感动的了。 艰苦的环境是最能考验和锻炼人的,这样的环境锻练了我的意志,锻炼了我的适应能力,也给我提供了“施展才能”的机会。我教的第一届毕业生成绩很好,升学率很高。第二年公社又调我帮着搞人口普查工作,要挨家挨户走访、登记,经常日夜加班,我的记录,我整理的各种登记表,整理的各种材料都获得公社好评,考试还得了满分,公社社长找我谈话,要调我去公社当秘书,我没有答应,我舍不得离开我的学生,我一心一意工作,积极进取,但在争取入党时却当头被浇了一盆冷水,原因就是我父亲有“历史”问题。 经过冷静思考,我相信“重在表现”,总盼着下一次。越是这样越应敦促自己继续努力,由于我的诚实、勤奋、实干,在这里踏踏实实迈开了人生的第一步,得到了师生们、社员们应有的尊重。三年后,当我调离该校时,我教的全班学生送我到小清河边都哭了,直到目送我乘上渡船,他们还在挥手告别,还在高喊“张老师,再见!”我恋恋不舍地离开了他们,我也哭得不能自持,给我留下了永久的记忆。
文革期间
杨家屯小学是由杨北、杨南、李家三个自然村的学生组成的,有初中班,我开始教初中代数、物理、还兼音乐、常识等课程,这里的教研活动是按“片”搞活动(周围好几处学校为一片),我曾在片上作了经验交流,搞过观摩课,深受好评。
不久,文化大革命开始了,全国处在一片“沸腾”之中,我们也不例外。老师们自然地分成了两大派,斗当权派,写大字报,没完没了地批斗、造反、串联、停课闹革命……当时我也戴上了红袖章,跟着毛主席闹革命,那一刻觉得真光荣啊!但是不久就说我是“黑五类”子女,不能参加造反组织,我的红袖章被取消了,意味着我不能干革命了。我想不通,不知背后流了多少眼泪,不是重在表现吗?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对于年轻的我来说那种痛苦是痛彻肺腑的!但我不敢多说一句话,也幸亏我年轻,平常人缘好,他们就说:你只管抄大字报吧,我就整天抄呀、写呀,写大字标语,写毛主席语录。我只有默默无语,牢记“沉默是金”!
我们区教育局领导整天挨批斗,让他上台讲搞了什么“阴谋”,为什么走资本主义道路?让他背诵老三篇。稍有差错,就得将胳膊拧到背后“坐飞机”,批斗的花样可多了,弄得他整天提心吊胆,魂飞魄散,越是这样他就越出错,背老三篇也串了词,“笑话”层出不穷。在那段时间我们每天吃饭先向毛主席请示,再祝愿毛主席万寿无疆,然后才能吃饭。后来东郊区又组织了宣传队,把我调到区宣传队,我们围着整个历城县宣传了一圈,再后来终于复课了。想想那几年,有多少领袖人物、多少党的领导干部、多少科学家、多少学术权威人士蒙冤受屈,相比之下我只是受了点不公平待遇,不足挂齿,值得庆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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