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烫头 爸爸死后,家庭的重担落到了母亲一人肩上。 解放军进驻张家口后,没收的敌伪物资,很便宜地拍卖给老百姓,母亲也买了一些布。 有一天母亲在院子里铺一张席子和同院的大婶门一块做棉被。这时有几个解放军来到我们住的胡同,打听问:“哪家是孙克敏家?”哥哥逞能地:“就是我们家,我带你去。” 母亲见几个当兵的找她,心里很害怕。一个大概是头头,问母亲:“孙克敏上哪去了?”妈妈回答:“死了。”“怎么死的?”母亲说:“得痨病死的。”那人说:“太可惜了。”又问了一些情况就走了。 晚上我们刚要睡觉,又来了几个解放军。满屋巡视了一下,又问了爸爸的事,母亲回答说死了。他们感慨地说:“是呀,大梁坍了。你们有生活来源吗?”母亲回答:“没有。”“哪你们靠什么过日子?”母亲说:“给别人干点活,挣几个呗。”解放军问:“你有什么手艺?”母亲说:“会蹬缝纫机。”解放军说:“那好吧,你到部队工具库上班吧。”母亲象别人一样听说过污蔑解放军的谣言,心里害怕不敢去。就推说孩子小脱不开身。那个解放军说:“行,我们把活送到你家里。”这样母亲就开始给解放军做军装了。 母亲一天到晚忙着,活一批批送来,一批批取走。解放军还送来小米,我们的生活总算有了保证。 有一天,是该做晚饭的时候了,母亲正给一批军装锁扣眼。心想没几件就可交货了,就没放下手中的活计。奶奶饿了,报怨母亲还不做饭。母亲说:“一会就干完了,今天晚吃一会儿吧。”奶奶不愿意了,不再催母亲,她自己动手做。但心中没好气,噘着嘴洗菜,切菜。 当时才五岁的我,蹲在炉子旁边往水壶里灌水。这时锅里的油开了。还在堵气的奶奶,站在离锅一米多远的菜板前把水淋淋的菜往锅内一扔。滚烫的油被冷水一激,飞溅出来,有好几滴落在我的光头上。顿时大水泡就起来了,疼得我嗷嗷直叫。肇事的奶奶也没过去看一眼就说我“血虎”,我抱着头满屋转,钻心的疼痛让我泪流满面,嚎叫不止。还是母亲放下手中活计,按土法给我抹上些酱油。给我一些安慰。 第二天奶奶把我搂过来,看真把我烫坏了,又心疼,又后悔。 从此我的头上就落下了几块不雅的疤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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