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科长二、三事(人物追记) 我们科有一个代科长,三个副科长。W科长年纪最大(也是科里最年长者),是最不管事的科长,除非其余科长都不在,他才出来主持全科的政治学习(文革时政治学习是每天主课,不敢有半点松懈),学习也是他让某同志读一篇报纸完事。 可以说W科长是做和尚不撞钟的主。这可不能怪他,退休年龄不到,升级又没他的份儿(他年龄超过了升正科级的年龄段)。有年轻副科长掌权欲高,他就不摆老资格与之计较,倒落个清闲,反正薪水照发。 W为人乐观,能和下级打成一片。沧桑的脸上总是乐呵呵的。说些浑素混杂的疙瘩话,博同志们一乐,他的军旅生活也就充实了。 有年轻一些的同志,开玩笑,说:“谁叫我一声爸爸,我给10块钱(那时工资没改革,每月工资100元,就算挣得不少了)。”W 科长好像是公证人,说:“你先掏出10元钱,放我手里,以免你开谎腔。”等那同志真拿出10 无钱交给他。他立即开口叫了一声:“爸爸!”,然后坦然地把钱放进自己口袋。红脸的倒是那位打赌的人。 一次机关挖菜窖,下面尽是大的卵石,重的有几百斤。那天挖出一块一百五、六十斤的大卵石,两个人抬太滑(又圆、又湿),一个人抱太重。有人说:“一个人,谁也抱不动!”W科长说:“我要一个人抱动赌什么?”那人说:“你一个人把石头从坑里拿出,再装上车,我给10元人民币。”W科长来劲儿了,当然要那人先拿出10元钱,放到别人手中,然后就去抱石头。石头太滑,抱起来走不了几步就要秃噜手。同志们劝W 科长不要撑能了。他不回话,用手把别人拨拉到一旁,继续干 。几次试抱都失败,同志们怕他闪了腰,劝他放弃。W科长不听,让几个人把卵石抬起放到他背上,他弓着背驮着走。有人要帮忙扶,他也不让。从坑里上到地面,再装上车,要上两次桥板。W科长楞是憋红了脸,颤颤危危地把石头送上了车。然后他当仁不让地揣起10元钱。 W科长有一事做得不地道:他买了一个塑料绞肉机,一用,不好使,他就转嫁给我。我不知底里,买下了。探亲假时包饺子,我拿出塑料绞肉机绞馅,本想给母亲露一手,省去剁肉的辛苦也算我孝敬她老人家。谁知根本不好使,肉没绞成,塑料绞肉机快散架子了。 部队恢复军衔制,同志们普遍提级,工资也涨上来。可W科长按年龄没长级的份儿,工资也原地踏步,让首长挺伤脑筋。因W科长没读过多少书,入伍后在空军中服役,干地勤普通技工。最后总算从他档案中扒拉出,他曾参加过一个月的技术培训的证书。这就算他有了文凭,科长提不上,给他评个工程师吧( 我这个大学本科毕业生,当时也只评上助理工程师),工资是提高一大截了。 W科长在众人面前自嘲地说:“我连A、B、C ,20几个字母都认不全,提我当工程师,也算是破格提拔呀。” 首长还是讲人情的,没亏待一个快退休的“老”干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