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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江狗正传》(长篇连载)之四、之五、之六、之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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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6-15 10:5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商山丹鹤 于 2012-6-18 17:55 编辑

第三章
      五八年,江狗参加了大炼钢铁运动,那时,各公社都有钢铁基地,用砖头垒起土高炉,把各家各户收来的废铁和铁锅,放在炉子烧成铁水炼钢。江狗去的是一个正式的炼钢基地,那里是用铁矿石炼钢。这个钢铁基地从他们村一共抽调了三批劳力,前两批都是精兵强将,到了第三批全是些病病老汉碎松娃,村里也实在没有男人了。
      江狗一来,大开眼界,这里青山绿水,风景宜人。青山旁座座高炉依山而立,吐火喷雾,极为壮观;山前一带绿波,水清如镜,可照人面,绿波上两座浮桥,人叫马欢。江狗他们每天的任务就是从浮桥上把东山的铁矿石运到西山的高炉前,来去匆匆,你追我赶,为超额完成任务而流血流汗,人们根本就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去欣赏这秀丽景色。江狗由于任务完成的超额,被评为红旗手,在表彰会上,江狗还即兴朗诵了一首诗:
            日照高炉生红烟,遥看铁流挂山川。
            钢水直吐三千尺,疑是火龙降人间。
      这明明是套用李白的《望庐山瀑布》胡诌的,当时却受到钢铁基地领导的高度赞扬。
      三个月后,钢铁基地开始清理老弱病残,按年龄江狗也在清理之列,虽然基地的个别领导想把江狗留下,但也没有留成。江狗和几个小伙伴们又一起回到村子,方知道大食堂已经吃不成了,各家又开始盘锅灶自己开火,可分给的粮食却很少,因为就在他们去大炼钢铁的那年秋天,本来是秋粮大丰收的年成,但因村子里没有劳力,加上秋雨多,秋粮全部烂在地里了。好在江狗回到村子还不到一个月,煤矿上又要人,他便又去支援煤矿建设了。
      江狗和本村的二十多位民工一起,背着铺盖卷,沿着黑水河向上走去,盘山公路弯弯曲曲,两旁山林蜿蜒,河中绿水淙淙。大约走了一百多里路,才到了煤矿,刚坐下休息,矿区领导就出来说:
      “你们不是来挖煤的,是来运坑木的,还得爬过两座山才能到。”
       民工的领头人说:“走,开拔!”
       于是大家就一窝蜂地背起铺盖卷开路了。一直在深山老林里磕磕绊绊的走到天黑,月亮都升起一杆高了,他们才到达驻地——一个小村庄,五六户人家。他们在一家的大房里的地上铺点麦草,拉开铺盖卷,倒头就睡,实在是人困马乏了。第二天早上起来,队长把他们领到山上,指着一大堆木头说:
     “各人根据自己的体力,挑一根木头抗上走。”
      只见那些木头都是七尺长,但粗细不一。江狗走到木头堆旁,挑了一根半粗的木头就抗,队长说:
     “你碎松别张,路远着哩,抗细一点的!”
      江狗便放下,换了一根细一点的抗上,和大家一起说说笑笑的开拔。五、六十里的山路,中间要翻两座小山,一天打个来回,可是够戗。他们早上起来,一碗稀饭,一个馍,然后一个人带一包豆沙路上吃,把坑木送到煤矿上,回来后才能吃饭。就这样穿着草鞋爬山越岭、忍饥受累,一干就是三个月。苦点累点倒不怕,就是饥饿受不了,一个个都是小牛犊,一包豆沙下肚就像老虎嚼个蚂蚱,饿得头晕眼花,走不动路。大人们每次回来经过山脚下的小酒店,都要进去喝二两,开始,大人们喝酒时,江狗他们几个小孩就站在旁边看,不敢喝,后来大人告诉他们,喝点酒,晕晕糊糊的,向回走时就不知道饿了。于是他们也每人每次喝一两,时间一长,酒量也就达到二两。每次喝完酒向回走时,大人们就说些吃喝嫖赌的事,他们听着也很新鲜。有一个叫二怪的,讲他和一个女人相好的事,他说,他每次如何和那个女人上床,干得多舒服多舒服,干完那事就走。有一次,他刚把那女的压在床上,忽然他男人回来了,在外边叫门,他当时可吓坏了,可那女的倒非常冷静,装着睡了,迷糊糊的对外边说:“我已经睡了,你等着吧,我穿好衣服来给你开门。”于是不点灯摸摸索索的去开门,叫他偷偷跟在后边,女人一开门,他就躲在门后边,手里拿了个棒子,要是被发现,他就敲他,结果门一开,女的用身子把他一挡,男的一进门,他就一闪身出去了,女的便把门一关,嘴里还骂着:“你死到那里去了,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二怪、二怪,确实很坏,他还给江狗他们教如何擦球(手淫),他说:“男的要得三受活:χχ、擦球、挖耳朵;女的要得三受活:挨球、骑驴、挖耳朵。”这家伙还真把江狗他们给教坏了,江狗就是听了他的话,开始染上了手淫的毛病,这就让他后来过早的阳痿了。
       江狗他们抗了半年坑木,到了第二年春天,春暖花开,小河解冻,他们又从岭南的一条江水里开始水运坑木。他们把细的坑木编成木筏,大的坑木单个放到水里,让其沿江水漂流,一次可漂流上千根,比人工抗运效果大多了。他们分成小组,第一组在上游把坑木从山上抗下来放到江水里;第二组坐上木筏在江上赶木头,当地人把这叫“吆河”;第三组在下游的江口收坑木,把漂下来的坑木从水中捞起来放到公路边,等待矿上的汽车来拉。江狗分在第二组,在江狗心里,这是最美的差事,很好玩。
      他们坐在木筏上,手里拿着一根勾竿,把水中或岸边受阻的坑木拉倒中游,让它们快快漂流。有时候坑木被水中大石或别的东西所阻,就要下水去勾,凡是到了水浅的地方,他们都下水去拉坑木。上游两岸山势险峻,林木茂盛,江面狭窄,水流湍急,坑木漂流顺利,很少有木头被阻被卡,江狗她们坐在木筏上,在急流中如离弦之箭,飞速而下,衣服常被打湿,脸上满是水花,那才是真正的漂流,蛮刺激的。到了中游,山势漫漫开阔,江流趋于缓慢,坑木常常拥挤在一起,你雍着我,我挤着你,摇摇晃晃,慢慢腾腾,有的还被大石阻挡,江狗她们常常要划着木筏去疏通,经常下水去勾,或跑到两岸去赶坑木,就这样在江中追来赶去,有时一天跑上百里,有时一天只有几十里。在没人烟的地方,他们吃住都在木筏上,到了有人烟的地方,他们就下筏改善一下生活。
       江狗最爱到山坡人家去收鸡蛋,那时鸡蛋五分钱一个,他收一篮子鸡蛋,在山民家借锅一煮,拿到木筏上跟大家一分,一个还收五分钱,而大伙儿往往挑大的吃,剩下小的没人要,他只好一个人吃,有一次他一口气竟吃了十一个鸡蛋,差一点把他憋死了。有人说他是二杆子,有一次他和人家打赌,一顿竟然吃了一斤二俩干米做的米饭。他宁可憋死,也不伏输,这是他的性格。
到了下游,江面更加开阔,江水更清浅,江狗他们就下了木筏,卷起裤管在水中奔跑,水中的木头这时好像也跑累了,在水中拥疙瘩,你挤着我,我挤着你,就是不向前跑,江狗他们一会儿跑东,一会儿跑西,用手中的钩杆不停的赶着它们。江狗低头看看水中的游鱼,又抬头看看广阔的江面,心中生起无限的向往……
      一年后,煤矿领导把他们这支队伍招回到矿区,对他们说:
“我们煤矿上现在缺人,你们愿意留下的,就招为正式工人,不愿意留的,就回家。”
      当时能当上煤矿工人就非常荣耀,是一般人求之不得的事,所以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开始填表,只有江狗和另外一个没有填表。江狗当时想,这些人中,只有自己初中毕业,文化程度最高,还是回去继续上学为好。

 楼主| 发表于 2012-6-16 09:2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章
    这年的秋季,江狗考上了富阳县中学,开始上高中。县中就在县城内,离江狗家只有二十五里,每天跑着上学都可以,但是学校却要求城区以外的学生全部住校。当时又是国家三年困难时期,许多地方饿死了人,就自己的村子也饿死了十来个。别说钱,就是吃的粮食也没有。父亲看到他的录取通知书时,就满脸不高兴的说:
   “连饭都吃不饱,还读什么书?我可供不起你。”
江狗也知道父亲的难处,但他暗下决心,非上学不可。所以到了报到的那一天,天空掠过一片云彩,接着就是艳阳高照,他只从家里背了一床烂被子就去了学校,直接找到班主任——一个说湖南话的小伙子,说:“我来报道,一分钱也没有。”班主任问明了情况,非常同情他,就带他去找校长。校长说:
    “三块钱的学费可以免,七块钱的杂费是不能免的。”
     班主任说:“像他这种情况是可以评助学金的,将来从里边扣。
     校长说:“行么,那你就领他去办报到手续吧。”
     于是班主任就领着江狗办完了一切手续,并给他安排了宿舍。一个班一个大宿舍,通铺,床板一个挨一个的排着,晚上大家并排睡,人家都是褥子、被子齐备,有铺有盖,江狗只有一条破被子,只好铺一半盖一半。后来人熟了,有个穷朋友和他合铺,便也有铺有盖了。
    正式上课那天,新书一发下来,江狗就如饥似渴的学习开了。也许是两年没有进学校的原因,也许是两年的劳动锻炼使他明白了学习的重要性了,他感到浑身有一股使不完的劲。尽管每天只有两顿稀糊汤饭,每顿每人只有三两包谷面下锅,水多面少,可想饭之稀稠了。每到开饭时间,学生都用大饭盆(就是我们现在用的洗脸的洋瓷盆)去盛,一盆稀糊汤清澈见底,能照见人影。开始打饭,由炊事员用马勺打,一勺只打半盆,学生们吃不饱,有意见,后来伙食科就让自己打。每到开饭时,在食堂外摆十几张大锅,学生在锅前排队,一个一个自己打饭。打饭时,右手马勺一闪,左手拿着盆向锅中一伸,就是一大盆,蹲在操场边上稀溜稀溜一喝,盆中一点不剩,就这还感觉肚子不饱,后来老想,那时人的肚子怎么那么大,老觉得吃不饱。
    江狗有一次从校外的食堂门前经过,看见一个人刚买一个饼子,还没来得吃,就被旁边的一个人抢去了,这人一追,那人就跑,并且边跑边吃,看到后边的人快追上了,于是向饼子上摸点鼻涕、吐点唾沫,向地上一扔,后边追上来的人从地上拾起来,也不嫌脏,就大口大口的吃了。
    江狗他们班有一次劳动课,在菜地里给食堂拔罗卜,大家看见罗卜就像看见白面馍馍一样,趁老师不在,全班竟把一半劳动成果给吃了。老师回来大发雷霆,把大家臭骂了一顿,可是他也知道同学门肚子饿啊。就这样,每月的十八斤包谷面,江狗也交不上;交不上,食堂就给他停伙,他常常一天只吃一顿饭。每到吃下午饭时,江狗就到学校的生物园去拔点野菜,回来用开水一烫,放点盐,加点水吃,有时找不到野菜,或天下雨出不去,就拿家里带来的罐子里的酸菜充饥,看见那黑黄色的酸菜就像看见了油炸虾条,谗得直流口水。当时每个住校生都有一个酸菜罐子,曾经流传着这样的“谚语”:“罐罐来,罐罐去,回来提个罐罐系。”因为是土瓷罐,一不小心就打了。每到下晚自习,肚子又饿得咕咕叫,只好喝点白开水充饥。由于吃的粮少菜多江狗的两条腿都浮肿了,当时班上百分之八十的人腿脚浮肿,村子里浮肿的人更多,有不少人家家中无粮,吃糠咽菜,当时美其名曰“瓜菜代”。就这样,江狗一边忍饥挨饿,一边如饥似渴地学习,他的学习成绩从高一到高三,在年级一直名列前茅。
                       
 楼主| 发表于 2012-6-16 09:38 | 显示全部楼层
商山丹鹤 发表于 2012-6-16 09:21
第四章
    这年的秋季,江狗考上了富阳县中学,开始上高中。县中就在县城内,离江狗家只有二十五里,每天 ...

第五章
    到了高二的时候,江狗喜欢上了班上的一位女同学妮娜,开始,只是暗恋着,后来,他发现妮娜每次见了他就脸红,晚上他就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他断定,妮娜肯定也爱上了自己。于是,他就大胆的给她写了小条:“我们能交个朋友吗?”下课时趁别人不注意偷偷的塞给了她。江狗一直等着妮娜的回音,第二天,妮娜见了他就低下头,脸红红的匆匆走过去,并不理他。江狗心里就像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他非常害怕,既怕她不答应,又怕她告老师,因为班上就有一个男同学给一个女同学写求爱信,那个女同学把信交给了老师,让老师狠狠的收拾了一顿,还差点受了处分。江狗就像掉了魂一样一直等了三天。到了第三天下了晚自习,他看妮娜坐在那儿没有走,他正好值周也没有走。直等到教室里只有他两人,妮娜小声对他说:
   “以后不要写条子,小心被别人发现,而且叫人见面也不好意思”。
    江狗大胆的问:“那你到底答应我不?”
    妮娜红着脸点点头,回头对他一笑,匆匆的走出教室。江狗心里一下乐开了花,起身关了教室的灯,锁了教室门,兴冲冲的跑回了宿舍。晚上他想了很多,他和妮娜这才是才子配佳人哩,在班上学习都优秀,将来一同考大学,等大学毕了业组成一个美满的家庭,生儿育女,多好啊!就这样,江狗作了一晚上美梦,第二天上课时,上下眼皮直打架,被数学老师几次点名。下课后他去上厕所,回来看到书中夹一张小条:“晚上不要胡思乱想,否则,我就永远不理你了。”没署名,但他知道是妮娜给他的,他吓得出了一身冷汗。从此以后,他再也不敢给妮娜写条,也强迫自己不去想,他怕影响学习,但少男少女们一旦陷入爱河里,没有非凡的意志力是很难控制的。虽然有时想的厉害,他恨不得冲上去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把妮娜抱起来亲两口,但是为了前途,也为了爱情,他不得不控制自己的感情,《诗经•卫风》上说:“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他想妮娜是爱他的,都能控制住自己,难道自己一个堂堂男子汉还不如一个女子吗?于是,江狗又把全部的精力投入了学习。加上此后班上又发生了一件震动全校的事件,使他更不敢和妮娜过分亲近了。
    事情原来是这样的。他们班一个家在农村的男生和一个家住城里的女生恋爱了,有一天晚自习前他俩在校外的麦田里缠绵,叫本班的一个男生给发现了。这个男生回来就在班里大喊大叫,全班同学都轰动起来,连晚自习都上不成了。
下了晚自习回到宿舍,肖三问:
   “李狗娃,你摸丑女的大腿了没有?”
    楚江说:“她身上是什么味,给我们说说。”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说得李狗娃抬不起头来。江狗实在听不下去了,就说:
   “大家别欺负他了,快睡觉。”
   “怎么,你同情他了?”
   “江狗,你是不是也恋爱了?”
    大家立即都把矛头转向他。他赶快说:
   “胡扯啥哩,我是让大家快睡觉,明早还要上课哩!”
    江狗这时已是班上的副班长兼学习委员,大家一般还是听他的。于是大家不做声了,熄灯,睡觉。
    可是第二天照样,课间和碗自习后仍然议论纷纷。弄得全校纷纷扬扬。那时学校明文规定学生不准谈恋爱,所以,班主任就把李狗娃和丑女叫去批评了一顿。李狗娃家庭出身是地主,本来就在学校吃不开,这件事更让他抬不起头,于是很快就逼迫退学回家了。
    这件事对江狗也是一次打击,等于给他和妮娜的爱情烈火上泼了一盆冷水,吓得他再也不敢和妮娜联系了。但两个人是一个班,抬头不见低头见,见了面,一般是点点头,笑一笑。不过,江狗从妮娜眼神里看出妮娜还是爱他的。后来他当了班长,妮娜当了学习委员,他们在工作上接触更多了,但更多的是谈工作,几乎从来不涉及感情,慢慢的他从妮娜的眼神中也看不到什么了。他在日记里偷偷的写了许多爱情诗,一首也没敢拿出来给妮娜看。一转眼到了高三,工作和学习更忙了,爱情的火焰也渐渐的暗淡了。
    一次,团支部书记翟强和他谈工作,谈到班上同学谈恋爱之事,突然他:  “你谈过恋爱吗?”他点点头,毫无戒备的把他和妮娜的事说了出来。翟强问:“现在还有联系吗?”他摇摇头说:“都过去一学期了,再没有联系。”
    原来翟强也喜欢妮娜,过后他把妮娜找去谈心,问她和江狗的事,妮娜说:  “没有的事。”
   翟强就说:“有人追求过你吗?”妮娜摇摇头。
   翟强说:“那好,我喜欢你,你答应我做朋友吧。”
   妮娜红着脸说:“不!”
   翟强就威胁她说:“你不答应,我就把你和江狗的事让全班都知道,并且告诉学校领导处分你!”
   妮娜又气又怕,就说:“随你的便。”便跑回了宿舍大哭一场,弄得同宿舍的人都莫名奇妙。晚上妮娜在床上越想越气,他想,肯定是江狗把她们的事说出去了,否则,翟强怎么会知道?她那么爱江狗,准备把这一秘密保留到毕业后再和江狗共享,谁知他出卖了自己,男人真不可信!她狠不得立即就找到江狗,把他大骂一顿,出了这口恶气;可又一想,翟强作为一位团支部书记,也太没水平,竟然要挟自己!告就让他告去,看他能把我和江狗怎么样?第二天一上课,江狗看见妮娜没有来,心里就毛毛的,一问她同宿舍的人,说她病了。江狗心里想,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怎么会病了?下课后,和妮娜好的淼茫悄悄告诉他:“你还不去看她,她还不是因为你病的?”
    等到上自习,江狗给班主任请了假,偷偷的跑到妮娜宿舍,一进门,正好里面没有旁人,他去掀开妮娜的被子,妮娜见是他,就大哭起来。把他吓得不知所措,慌忙说:
   “对不起,你不要哭,都怪我,都怪我 。”
    妮娜哭着说:“都怪你,你为啥出卖我?”
    江狗说:“我和他交心,谁知他……”
   “你真傻,你交心,你知道他安的什么心?”江狗茫然的摇摇头。妮娜长叹一口气说:
   “你也傻得可爱,不说了,你快回去上自习,省得别人再说三道四。”
江狗听话的走了。
    可是,事情并没有完,过了一个星期,江狗和妮娜谈恋爱的事就在班上纷纷扬扬的传开了,有几个坏家伙在妮娜跟前说些不三不四的话,气得妮娜又病了一场。而且还让班主任知道了,他把江狗叫到办公室,笑着小声的问:“你和妮娜的事是真的吗?”江狗红着脸,不说话。班主任说:“有这事,你为何要告诉别人呢,你真傻。”
    班主任是语文老师,江狗是他的得意门生,所以也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一下。告诉他,学校规定中学生不准谈恋爱,有这事,只能秘密活动,不能公开。这样就过去了,何况到了高三,大家都很紧张,没有几天,也就风平浪静了。
                        
 楼主| 发表于 2012-6-17 10:13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商山丹鹤 于 2012-6-18 17:53 编辑
商山丹鹤 发表于 2012-6-16 09:38
第五章
    到了高二的时候,江狗喜欢上了班上的一位女同学妮娜,开始,只是暗恋着,后来,他发现妮娜每 ...


第六章
    高三的生活是紧张而有序的。同学们都投入了紧张的学习和复习中去,有的人除了白天的学习时间外,晚上一直学习到熄灯后,又到路灯下去看书,为此,学校领导在大会讲了几次。和同学们相比,江狗反而倒觉得轻松,到了高三的第二学期,他连课也不好好上,经常一个人躲在宿舍里写小说。当老师派人去叫他时,他一听见宿舍门响,就蒙起被子装睡,一问,就说他病了。至于他写什么,谁也不知道。直到一个月后,据和他相好的一个同学透露,说他写了一部七八万字的小说,是关于陕南游击队的故事。可是谁也没有看到,大家也没有功夫去看它。转眼间,到了高考报自愿的阶段,江狗又爆出了一个大冷门,在大家都看好的理科上,他没有报,却报了文科。班主任、语文老师脸上的笑纹饱绽了,理科老师和同学们却非常吃惊,因为,他的数理化每次考试都是100分,而语文也不过80、90分,也就是说语文并不是他的强项。妮娜气愤的喊到:“发疯了,简直是发疯了!”私下里问他,他说:“学文科将来可当领导,理科学得再好也是要受文科领导的。”一语警四座。就这样,江狗报了文科。后来学校又把他作为政治保送的一员,据说是“陆军军官学院”。以前都是理科有政治保送,而文科没有,这一年倒有点反常。临高考的那几天,大家都很紧张,只有江狗很放松,因为考前,学校党委书记对他们政治保送的同学谈了话,告诉他们,保送的学校一般很保险,但还是要求大家好好考,考出高分,为学校争光。
    富阳县中学是省重点,也是楚阳专区最大的一所重点中学,全专区八个县的考生都集中到这里来参加高考。两天高考,对江狗来说一点压力也没有,非常放松,所以他能吃能睡,这两天学校的伙食也非常好,早上油条豆浆,中午大肉汤泡馍,他的好朋友顺梁没有考好,第二天中午吃不下饭,把两个饼都给江狗吃了。这是因为他一是学习好,本来就不怕;二是上了“政治保送”的保险,心里就更没有一点压力了,所以他感到自己是超常发挥,考得得心应手。高考完后,许多同学都忧心忡忡;他却看到太阳更红了、月亮更园了,回到家,他爸问他考得咋样,他一拍大腿说:“没有问题!”就和顺梁、江民等几个同学整天下棋,耐心的等着大学录取通知书。
    说起下棋,江狗还真是个高手,他们几个同学都下不过他。小时侯,他就精于摆方、顶四等游戏项目,所以后来学下棋,他并没有觉得难,很快就学会了,上初中时他就是全班的象棋冠军,虽然没有搞过象棋比赛,但全班谁也下不过他。他觉得下棋是一种斗智斗勇的竞技活动,既能提高智力,也能培养一种勇敢精神。人常说“两军相遇勇者胜”,江狗矫正为“两军相遇,既勇且智者胜”。他说:“不勇不行,遇敌优柔寡断,不敢冲锋,就会贻误战机;光勇也不行,不看形势,盲目冲锋,也容易全军覆没,所谓‘一着不慎,全盘皆输’就是这个意思。”有一次,他把自己的车主动的送到对方的马蹄底下,让人家给吃掉了,观棋者都大吃一惊,认为他走了一着败棋,忽然听他大喊一声“将!”对方只好目瞪口呆地认输,原来他打了对方的背弓。他下棋是既狠且毒,从来不让对方悔棋,当然他自己也从不叫悔。
    有一天,外面下着小雨,他正在家里和几个同伴下棋,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大喊:
   “江狗考上了!”他一听声音就知道是同学刚民,便大声问:
   “哪个大学?”
   “北大!”他立马把棋一推,高兴的蹦起来,跑了出去,把刚民拉了进来,问道:
   “你呢?”
   “人大。”他一下子和刚民抱了起来,两个人都高兴的发了疯似的。过了一会,等情绪平静下来,江狗从刚民手里拿过大学录取通知书一看,他是北京大学语言文学系,刚民是中国人民大学法律系。考上大学是在他意料之中的,但考上北京大学,尤其是自己喜爱的文学系,是在他的意料之外,所以他非常激动。过后几天,他都沉浸在兴奋之中,兴奋之后接着就是忧愁,他忽然想到北京那么远,自己家里又穷,上学的路费那里来?大姐、二姐出嫁后,家里都穷,并且都生了几个孩子,连糊口都难以维持,根本无法帮助他。大哥参了军,他上初中时还能拿出少量的津贴帮助他,可后来大哥在一次军事实战中为救助战友英勇牺牲了,再也帮不上自己了。根据政策,家庭贫困的学生由当地政府给补助路费的30%,那其余的70%还得自己去告借。于是,江狗开始了忙碌的筹款活动。他今天到大姐家,明天到大舅家,壹拾、贰拾的凑。连初中的语文老师薛火也主动给他伍十元,好不容易才把去北京的路费凑够了。大姐用她儿子满月时收到的一块蓝哔叽布给他做了一件四个口袋的制服,还给他做了两双布麻耳凉鞋,有同学说:   
   “北京人都穿皮鞋,你拿这鞋去人家都看希奇哩。”
    江狗说:“也许他们还会当作工艺品,拿皮鞋来换哩!”在场的人都哈哈大笑。
    江狗提前就把自己的铺盖和衣物用品收拾好了,到临行的那天,天高气爽,艳阳高照,全村的人都出来送他,敲锣打鼓,热闹极了,因为他是他们村第一个去北京上大学的人。据老人说,在过去,这就叫中了头名状元,那是要披红带花、骑高头大马的。的确,江狗是全专区高考文科第一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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