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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报纸
贺阳,1950年9月出生于北京。1966年初中毕业后“上山下乡”,在新疆的国营农场务农4年。1975年毕业于新疆工学院机械系机器制造工艺及设备专业。毕业后分配到工厂,先后任技术员,车间副主任、工会主席。1978年到北京市科协从事科学普及工作。1980年调北京市政府研究室从事经济政策研究。先后任北京市政府研究室财贸处副处长、北京王府井百货大楼总经理兼党委书记、北京市体改委副主任、国家体改委分配和社会保障体制司司长等职。1994年获研究员职称。
按:这是我去年写的一篇随笔(拙著《微信中的闲言碎语·九》,P183)。 贺阳 2023年10月7日
昨天下午,每天给我们送报的木樨园邮局的张师傅打来电话,说是可以订明年的报纸了。我告诉张师傅,谢谢他的提醒,但是明年我不再订报了——至此,我算是跟打了60年交道的报纸彻底告别了。 我最早接触报纸,是在1962年。那时父母都在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党校工作,家里常年订有人民日报、新疆日报和参考消息3种报纸。小学五年级开始,父亲让我学着看点儿报纸。 1963年初,我六年级的寒假。那时中印边境战争刚刚结束,爸爸让我写一篇作文“关于中印边界问题”。当时除了报纸和广播,没有其他任何信息渠道。我写的那篇“论文”,基本是把家里3种报纸上的东西摘出来、变了个样搬上自己的作文本。尽管如此,父亲看得还是相当仔细,甚至表扬了我几句…… 我跟报纸的关系密切起来,是从1980年开始。那一年,我从北京市科协调入市政府研究室,专职从事经济领域的调查研究工作。作为一个机械专业的工农兵学员,我深感自己在经济理论上的欠缺。除了集中精力刻苦读书,我特别关注报纸期刊上的理论文章。当时经济体制改革刚刚开始不久,薛暮桥、于光远、刘国光、林子力、王珏、蒋一苇、董辅礽、厉以宁、吴敬琏等经济学家登在各大报上的文章,我几乎全部读过,而且读得相当仔细。通过认真读书、读名家专论,加上自己努力思考、实践,我比较快地进入了角色。 1984年,我被派去王府井百货大楼挂职锻炼,担任总经理兼党委书记。上任后不久,尝过读报甜头的我做了一个决定:用公款给每位商品部和职能部室的经理、书记订报纸,其中正职订3份,副职订两份,规定报纸可以带回家去看……我这样做,主要是为了开阔那些中层管理人员的眼界,让他们更多地获取信息、提高思想水平。当时物价低廉,用于全店近百位中层干部的订报支出,一年总共不到两万元。我感觉这笔钱花得值,因为它对提高人员素质、提高企业管理水平是有益的…… 1986年,我回到市政府,就任市体改办副主任。在市体改办和后来的国家体改委工作期间,以至辞官经商之后,我跟报纸、期刊之间的关系一直相当密切。这种关系主要体现在3个方面:一是给各种报刊写文章。这些文字多数是有关经济特别是改革方面的随笔,也有一些通俗“论文”,大都被登在各报刊的理论版上。二是应邀参加报刊主办或参与的各种理论、政策研讨会,有时还要应记者、编辑之约、把自己较长的即席发言整理成文字。三是接受报刊记者的专访。那些年跟我打交道较多的报纸有:经济日报、金融时报、工人日报、中国改革报、经济参考报、中国青年报、中华工商时报、中国企业报、北京日报、上海证券报等;期刊有:中国国情国力、理论前沿、经济管理、企业管理、中国企业家、国有资产管理、证券市场周刊等等。 在北京日报社的研讨会上(1996) 1991年4月,国家国有资产管理局、国务院研究室财经局和经济日报社共同举办了一个“产权管理制度改革征文”活动,我提交了一篇6000多字的文章“改革产权制度——建立新体制的基础”。此文获得征文的一等奖。两个月后,3个主办单位在人民大会堂举行了隆重的颁奖仪式,6月17日的经济日报理论版摘登了我那篇文章的主要内容,中国社科院世经所的《世界经济与政治》当年第6期刊登了全文。
1993年5月8日,“市场经济论坛”在北京邮电学院召开了一个搞活国有大中型企业的研讨会。会议前一天,主办论坛的中国人民大学教授何伟给我打电话说:“你对国有企业的情况比较熟悉,你准备一下,多讲一会儿,讲深一点儿。”按照何教授的要求,那天我讲了不少,包括他人中间插话,总共将近一个小时。 5月24日,工人日报理论版用一个整版,刊登了5月8日那个研讨会上4个人的发言,这4个人是:于光远、陈清泰、吴象和我,还分别配发了每个人的照片。我的发言占了半个版面,标题非常醒目:“转换企业经营机制——政府是矛盾的主要方面”。这个发言,是《工人日报》理论部副主任吴明伏和两位记者根据现场录音整理的,完全忠实于我的原话,标题是他们后加的,录音稿登报前没有给我看过。
“凑巧”的是,3天前的5月21日,北京日报头版头条刊登了市委书记陈X X 5月17日去玻璃总厂现场办公的报道,标题是:“陈X X同志:在转换企业经营机制中,企业是矛盾的主要方面”。 从两份报纸报道标题的对比,不知内情的人可以非常明显地看出:我是在公然跟市委书记唱反调!不过当时我想,我发言在前,陈X X讲话在后——尽管他的讲话见报比我的早3天——根本不存在故意唱反调的问题…… 后来有人告诉我,有人给陈X X看了工人日报刊登的我的发言。看过之后,这位市委书记在他参加的市政府常务会上,不下3次点到并批驳了“市体改委一位副主任”的“错误观点”,并一再阐述他自己的“正确观点”……不过这位陈书记还算客气,一次也没有点出那位被批的“市体改委副主任”的名字——尽管与会者多数都知道那个被点到的“副主任”是谁。遗憾的是,这几次被点“被批”,我都没有在场…… 我2015年底退休。2016年我订的报纸,加上他人赠阅的几种报纸期刊,比我们这个单元其他十几户的加在一起还要多;之后我订得越来越少,今年只订了5种:环球时报、新京报和3种文摘报;明年我就一种都不打算再订了。何以如此? 简而言之,我订阅报刊,主要是想从中得到3样东西:信息、思想和趣味;由于种种原因,我感觉近年来各种纸质媒体的内容越来越贫乏,越来越无法满足自己的需求了——这是我今天跟这些打了60年交道的老朋友彻底说拜拜的主要原因…… 2022年10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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