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携荣回家看望父母,给老两口带来了说不尽的喜悦。义爸义妈,一个坐在炕头,一个坐在炕尾,相视而笑,嘴角几乎挂在了耳根上,他们暗想,这真是大喜临门了。
义和荣走后的第二天,义妈就揪着公鸡尾巴起床了,她要赶头班车去老妹那里,告诉她外甥媳妇有谱了,以便分享快乐。
义妈进了院门,老妹赶紧从屋里出来迎接。见义妈笑逐颜开的样子,忙问道:“姐,今天怎么这样高兴啊?莫非捡到元宝了。”
“姐才不希罕那物件呢!”义妈笑嘻嘻地说:“你外甥有媳妇啦!是北京城里姑娘,白白的,嫩嫩的,水灵灵的。”她一边说着一边走进了屋。
老妹一听,自然也是喜出望外,她把茶壶放好茶叶,灌上水,满脸笑容地说:“真是意想不到啊!姐夫在院子里栽了梧桐树吧?要不哪会飞来凤凰呢?”
“咱这里哪有什么梧桐树啊!我都不认识。”义妈说:“这就是该着走运!下回让义儿领来你端祥端祥,挺喜相的。”
老妹把茶壶茶杯放在义妈面前:“你自己倒吧,我出去买斤肉馅,咱们捏饺子吃。”说着就要往外走。
“别去,哪有那工夫啊?”义妈赶忙拉住老妹的胳膊:“有什么剩的,你麻利儿搁锅里给我串串,马上就晌午了,我吃两口就走,还得去你哥家呢!”
“那就简单吧!”老妹说:“我给你煮面条吧,现成的,给你往里磕俩鸡蛋。”
义妈在老妹家吃了饭,连倒好的水都顾不得喝,放下筷子就直奔弟弟家。这时已是晌午歪了,他一进弟弟的屋门,就急乎乎地招呼弟弟快点倒水来:“渴死啦!用水舀子给我来点温水。”
弟弟赶忙拿起暖瓶,咕咚咕咚地把水倒到水舀里,又泡在凉水了摇了摇,递给义妈:“这是咋回事啊?风尘仆仆的。”
“我刚从老妹那过来,在她那吃的饭,撂下饭碗就跑来了。”义妈冲弟弟一笑:“你猜我干嘛来了?”她想卖个关子。
弟弟拿了一把芭蕉扇子给姐姐:“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看你一脸春风,必有喜事,是不是想给我一个惊喜呀?”
义妈乐得合不拢嘴:“我也别捂着盖着了,我不说,料你也猜不到,义儿对上象啦!”
“是吗?”弟弟听了又惊又喜:“我这个舅舅马后客了,前两天这事还在我脑子里打了一转儿呢!我本来想托人给他张罗一个的。”
“你托人能张罗个什么样的呀?人家这可是北京城里姑娘,白白的,嫩嫩的,水灵灵的。”义妈不仅高兴,而且很骄傲。她觉得:没有人能帮好这个忙,找到这么理想的姑娘,全凭儿子的本事。
“说得也是,如今,乡下姑娘,有模有样的,哪个不挖空心思往城里跑,城里姑娘哪有嫁到乡下的,谁见过水倒流呀?”
“他舅啊,可不能用旧眼光看义儿了。那回义儿在家叨咕:‘打哇力士’,‘妈妈多吗’,我犯愣,听不明白,问他说什么呢,他对我说,‘您的,不懂。我的,在说俄语。您快做饭吧,我想咪西。’完了,他还给我解释,说他学俄语,不会日语,说的是日本串调。你这外甥真知道不少:会写洋文,还会说外国话,还真的出息啦!”
义的舅舅听到这里,也很有感悟:“我早就说嘛!要想有出息,就得念大书!你看咱村张家那二小子,中学念了半截儿就不念了,跟他爸下地干活,眼下都二十好几了,那媳妇还不知在谁家娘胎里哪!哪个有点眉眼儿的姑娘愿意跟一个刨土的过日子啊?咱义儿的路走对了。”
“我来就是和你说这事的,省得你还硺磨,咱们都别忧心了。”说着,她站起身来。
“你坐着,我去和面。”弟弟说道:“他舅妈下地拔草去了,快回来了,等她回来咱们烙饼吃。”
义妈忙说:“不行,‘老姨儿’落山前我得赶回家,你姐夫从见到这姑娘后,弟二天就和我摆谱儿,指使我给他端茶倒水,长行市了,点名道姓的要吃这喝那,这不嘛?今天晚上非要和义叔喝两盅,让我早点回去,给他们炒俩菜。我才不想惯他这臭毛病呢!可又不能扫他的兴。”
“心里高兴,就让老哥俩痛痛快快地喝点吧!一想起你们省吃俭用,拿卖鸡蛋钱给孩子买书,感觉着实是不容易,孩子这回行了,再过个一年半载有了工作,就彻底熬出头了,该松快点就松快点。”弟弟劝导着姐姐。
“不等他舅妈了,我得走了。”义妈抬头看了一下墙上的挂钟。弟弟把姐姐送到院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