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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年12月到南京, 除了看年迈的舅舅, 还和我十年同窗的好友贵宝, 一起吃了一顿晚飯。当年, 我家在上海郊区, 我一个人在南京。 贵宝是我中学同学, 又一同迸厂。他家我常去。 他母亲待我就象亲戚, 他几个弟弟, 和我也很熟。这顿晩飯, 他弟弟二宝也來了。
那时候, 南京市委書记季建业己经进去了, 以前种种「未经证实的传闻」, 现在也堂皇地被南京百姓当作吹牛的题材, 一椿比一椿更津津有味。大宝倒有点怀念季書记----因为孫子谈了女朋友, 丈母娘要房子。当时的房价, 远不及今天高, 但工薪阶層的贵宝, 也还是可幻想而不可及的! 他巴望拆迁。可惜季書记下台了, 暴风雨般的好拆、強拆都暫仃。贵宝说: 要是季建业迟点下台, 我家也许能換到两套房子!
二宝说: 要是毛主席还在, 季建业能从扬州贪到南京, 贪这么長时间, 贪这么多钱吗?
我虽然不喜欢爭论, 但是有个毛病----听到別人说话不符合常识的时候, 往往插咀。我说: 贪污的根基, 是不受制约的权力。而不受制约的权力, 正是毛传下來的。
只听得贵宝说二宝: 你怎么能对張大哥瞪眼睛! 像话吗?
我还沒留意呢, 转头望二宝, 只看到喝了几口洋河大曲酒的二宝, 臉上紫红, 眼睛血红。看到我的眼睛, 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夾菜。
贵宝说: 你不能在他面前提毛! 毛去世快40年了, 毛是人是神, 他到今天还拎不清。要是对陌生人, 他的唾沫星子, 早喷到人家臉上去了。人家要是再他同爭, 他说不定动拳头。
贵宝又说: 你別介意, 他喝了点酒。
我当然不介意。而且我还能理觧他。
二宝的劲头, 是文化大革命开始的。那时, 他是南京机校东方红的小头头。提起机校东方红, 那真是, 远近的对立面, 一听就丧胆。因为, 中技校的学生住校, 机动力強, 随时能拉出队伍。又因为住校, 远离父母, 沒人制约, 革別人的命无所顾忌。还因为阴差阳錯, 他们上头挂钩的是前省委、后來军管会支持八二七。所以, 二宝最喜欢说的是: 文化大革命中, 自始至终, 我就是沒站錯过队!!那是他一辈子, 最扬眉吐气的时代。也因此, 他的思想, 似乎僵在那段叱吒風雲的日子里了。
二宝虽然沒下过乡, 沒下过岗, 但是因为文化大革命, 沒受过专业训练;
性格不灵活; 又沒有家庭背景; 只能一辈子当工人。比起那些先富起來的人,
生活一直拮据。他的一腔忠诚, 都化成对贪官的怒火了。
问题是, 我理觧他, 眼前变化的世界, 他能理觧吗? 对于毛, 他有崇拜的自由。但是, 民主自由都写进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里边了, 別人也有不崇拜的自由, 他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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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性讨论, 鞠躬欢迎。
撒泼骂街, 一概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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