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外公 于 2019-3-3 16:06 编辑
曾以为母亲不爱我们 韩争平 母亲是经人介绍与父亲相识的,父亲是中共地下党员,当时担任中共上海邮政总局职员支部书记。母亲是一个想干一番事业的知识女青年,共同的理想把他们结合在一起。1939年,当局看父亲在邮局活动频繁,但又抓不到他赤色分子的证据,于是就把他发落到广西的一个小县城邮局去,母亲也带着孩子跟着去了广西。 1944年,日本鬼子入侵到广西,母亲带着我们先隨邮局大部份人撤至广西河池。不久父亲来信说桂林邮局也将全部撤退就要来河池了,母亲和孩子们都很高兴,天天盼着父亲能早日归来。谁能想到,盼来的却是一个天大的不幸消息,父亲在撤退途中翻车身亡了。
当母亲得知这个噩耗,顿时昏死过去,待她清醒过来,连夜抱起不满周岁的小弟赶往岀事地。这突如其来的致命打击,使母亲悲痛欲绝,想想一个弱女子带了四个小孩,在这人生地不熟的边远地区怎么活下去,她准备抱着小弟投江自尽,一起追隨父亲而去。后来想到小儿子是无辜的,还是先回去把孩子安排好再说。母亲虽然回来了,但自杀的念头一直没有打消,一次她偷偷地服了毒药,幸亏哥哥懂点事发现得早,叫来邻居,在众人的邦助下挽回了生命。
我一直不能理解母亲,我想,当时她真的这样撒手走了,扔下我们幼小的四兄弟怎么办?最后还不是都要饿死。因为这件事,我对母亲的爱曾一度产生过怀疑,她怎么能那么忍心呢。
其实,没有一个母亲是不爱自己孩子的,那一件件感人的往事,湧动在心头,让我无法忘却。印象最深的一次是,父亲刚去世不久,我们隨邮政总局撤退到了重庆,在江南租了一间小屋住下。一个盛夏天气炎热,傍晚时分我提着一壶开水上楼,不小心脚下一滑,水壶隨我一起滚下楼去,滚烫的开水澆遍全身,顿时皮肤红肿身上满是水泡。我哭喊着,母亲急忙用酱油往我身上抹,整个一晚上母亲都焦急地倍伴着我,天刚蒙蒙亮就赶紧揹着我去山上的一个医院。经过一夜的折腾母亲已筋疲力尽,她喘着气咬着牙,小心翼翼地揹着满身是水泡的我,向远山的医院爬去。医生看我伤情严重说要住院,母亲准备先让我留下,自己回去筹集住院费,但无论母亲怎么说我还是哭闹着不肯一个人留下。无奈,母亲只好揹着我下山,到家凑够了钱,再揹着我上山回到医院,此时母亲己瘫倒在医院门口了。当时我不知道满身是水泡在山路上来回颠波有多痛,也不知道瘦弱的母亲揹着我爬山有多累,只感到好像离开母亲我就会死掉,有妈妈在身旁心里才踏实、温暖。住进医院后,医生对母亲说,伤这么严重弄不好要死人的,性格坚强的母亲禁不住哭了,哭得那么凄楚。在医生的建议下,母亲倾其所有,并向同事借了钱,买了一罐十分昂贵的美国进口软膏,最后终于把我从死亡线救了回来。
每当我看到身上留下的疤痕,瘦小的母亲弯着腰揹着我,上上下下爬行在崎岖山路上的身影,就会浮现在我眼前,我的眼睛总会模糊起来。
妈妈我错怪你了,你爱父亲也深深地爱我们,这爱,在心里;这爱,真挚;这爱,无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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