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唱秉权金水悟翁 于 2013-12-20 16:08 编辑
我的妈妈—李桂兰
妈妈一九二五年生人,今年八十七周岁;一米五三个头的老妈,每天仍在忙里忙外:打扫室内外卫生,洗涮衣物;上街买菜、购物,关照儿孙们的一些事情等;今年十二月八日十二点,全家在东中街宝发园饭店为老妈举办生日宴;我和老伴九点半从家出来,然后乘150路公交车;终点站下车后,没走多远便看到老妈和大妹妹在街上并肩快步行走;她们娘俩是从苏家屯乘火车到沈阳站,然后在那坐地铁一号线到东中街的。
看到老妈健步如飞的步态,我和老伴情不自禁的说:咱俩都六十八周岁啦,还有如此健康的老妈,太幸福啦! 今年秋天,妈妈曾到区医院进行体检。体检报告:血压:110/70mmHg,血尿便常规均无异常,窦性心律,正常心电图,胸部检查无异常所见,腹部B超:肝胆脾胰均无异常。老妈的身体出奇的健康,儿孙们欢喜雀跃!这是全家最大的幸福! 妈妈一生养育七八个子女,当老妈的体检报告出来后,这些儿女们就把自己的身体状况以及体检报告结果和老妈的相关资料一一对比,结果都傻眼啦!谁也不如老妈健康。几乎个个都患有这样那样的疾病。 我作为一名内科医生,可以说,很注意养生;但是我的健康状况也远远不如老妈。 妈妈养育了我们一生,随着妈妈年龄的增长,我们都五六十、甚至快七十岁了,母子、母女,相依为命,彼此非常了解;可是,为什么母亲的健康状况和她子女的健康状况竞分道扬镳,如此截然不同哪?我始终不得其解。也只能从我记事起,认真的回忆妈妈的一言一行……,以求能寻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妈妈性格内向,不善言语,我记得在我小时候五-六岁时,妈妈都很少出家门,甚至在我上小学一二年级时,好多同学都经常问我:你妈长得啥样啊!咋老也看不到你妈呀?妈妈很少或根本不参加任何社会活动;买菜、买粮等外面的事都是奶奶、爸爸的事,妈妈很少管;妈妈做的事就是带孩子,做家务。文革时期,妈妈没参加任何组织,没有派别;我跟妈妈学,也没有参加任何派别。 妈妈初小都没念完,认识一些字,会写自己的名字,读书看报很困难。简单的加、减、乘、除会一些;平时常听收音机广播,现在常看电视。不会唱歌,不会跳舞,很少看电影。除了步行,不会其他体育活动;就是步行,也不是有目的的为了锻炼身体,而是为了家里购物和办一些事情,不得已而为之。 妈妈一生很少吃药,没住过医院;我们这些兄弟姐妹都是在家里出生的;妈妈至今没有患任何妇科疾病。 老妈现在咀嚼费劲,稍硬一些的食物吃起来很艰难;她满口牙的牙冠磨损太严重了,到医院牙科去看,医生因为老妈的年龄太大,担心出事,都不敢给他进行拔牙等处置;每想到这件事,儿女们都后悔不及,要是早点领妈治疗牙病,及时拔牙、镶牙该多好呀!可是,世上哪有后悔药呀! 全家的一日三餐,都是妈妈忙在头里、吃在后头;爸爸和孩子们吃完了,她才上桌,桌上剩下什么吃什么;我清楚的记得:三年灾害时,爸爸和我们这些孩子吃完后,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到妈妈上桌吃饭时,也就是些汤汤水水啦! 记得有一次,我把语文书落在家里了,返回去取时,眼前的一幕让我惊呆啦!妈妈用舌头舔着我们用过的碗,用手扒拉掉在桌子上和落到地上的饭粒,在碗里用清水涮涮就都吃了;还有一次,班里打扫卫生,我回家去取笤帚,看到妈妈穿着鞋躺在床上睡着了,我怕妈妈着凉、给她身上盖被单时,发现妈妈由于营养不良,两只小腿都肿了,我一按一个坑;……。
浪淘沙 三年灾害时的妈妈 (一) 上午课聆听,饥腹心慌!弟兄下课饭啥形?两个窝头 分到手,没菜常情。 计划我妈精,尽管心疼。缺油菜 肉少盐粮,不误三餐谋办法,妈好聪灵! (二) 上桌吃饭呀!妈紧呼催。弟兄八个影相随,风卷残云 狼虎咽,长个儿呀! 孩子抢完啦,饭罕汤稀。残羹剩 饭碗盘微,捡吃妈妈从不弃,习惯成啦! 现在条件好了,逢年过节儿孙们回家看望老妈、给老妈祝寿、拜年会餐后,剩下许多饭菜,妈妈绝对不会扔掉,还高兴的说:这下子不用天天做饭做菜啦!热一热就行、够吃一个礼拜啦!就是那些我们不敢吃的肥肉,妈妈从来不扔,全部由她“报销”掉。 我记得在用票、证购粮、买菜和副食的年代,有一次,家里好不容易攒下的、留着过年、过节或家里来客时用的五斤花生米,没保管好,受潮发霉啦!爸爸说:扔了吧,吃发霉的花生米容易得病! 妈妈嗯了一声,算答应了。等爸爸走后,妈妈接了一盆水,往里倒点食醋,用筷子搅了搅,之后把发霉的花生米倒进水盆里,泡了约半个小时;之后把这些花生米捞出来,再用清水反反复复的冲洗,然后晾干。 这些花生米,妈妈也不敢让我们这些孩子吃。可从那以后,我们兄弟姐妹们都再也没看到这些花生米哪去了。 有一次邻居家的小孩和我打篮球时,跟我说:我到你家找你时,看到你妈煮花生米呢,别玩了,回家吃好吃的去吧!他那里知道,妈妈那时饿极了,把好吃的给我们吃,她自己在吃变质的花生米。 妈妈是过日子的好手。我记得,在三年灾害时的某一天,妈妈跟我说:今个我有点乏,想歇一会,你帮我把炉子生上;我把炉膛里的炉灰炉渣全部掏净,然后劈几根干木材,全都放到炉底,上面倒了挑好的块煤,然后点火,高兴地喊着:妈,我把炉子生好啦!当时我心想,这是我第一次生炉子,妈妈肯定得表扬我。没想到,妈看到我干的活后,拍着大腿说:你这干的啥活呀!这些干木柴和块煤,都够我生一个礼拜的炉子了!从那以后,妈妈再也不让我们生炉子了。 起初,我感到委屈,不服气;便偷偷的看妈妈如何生炉子:妈妈把炉膛掏成圆锥形,就是说上粗下细,然后先放进不到五块细干柴,再放上少许块煤和一些煤坯块,很快就把炉子点着了。这下子我不仅服气了,而且佩服的五体投地,妈妈太厉害啦! 三年灾害时,妈妈精打细算,平时每日三餐安排的是:早餐:每人一个窝头(热的),一碗糊嘟粥;午餐:每人两个窝头(凉的),渴了喝自来水;晚餐:高粱米饭或粥,(偶而是大米粥);最紧的时候,窝头就不全是苞米面做的了,里面要掺些野菜和树叶等(如榆树钱,救命根,蚂蚁菜,灰菜等);这些都找不到时,便掺上爸爸从黑龙江背回来的甜菜渣子。 过节、过年或家里来客人时,方可吃到大米干饭,白面馒头,饺子、包子、油条,麻花;酸菜粉条炖肉,洋葱炒鸡蛋,小鸡炖蘑菇,炒花生米,四喜丸子,拔丝地瓜,……。所以,那个时侯,家家的孩子都盼着过年、过节。 我穿或戴小了的衣服、鞋、帽等,即使破啦,妈妈从来不会扔掉;补一补,缝一缝,裁一裁,给下面的弟弟妹妹穿用。 一九七三年我结婚时,妈妈给我买了里外三新的衣裤;尽管那时的供应虽然还要票、要证,但已经好多了,妈妈还是把我穿旧的衣物收回去了。 我们用的作业本,正面写完了,妈妈要求我们不许扔掉,反面再写;铅笔写完两面,再用钢笔写;钢笔写完两面,再用毛笔写。我清楚的记得,我曾跟妈妈说:这回可以扔掉了吧!妈妈说:不用你管,把它给我,还可以用它当手纸,用它生炉子。 妈妈就是这样用自己的言行,潜移默化的影响着我们;这也是她一生送给她的子女们最好的礼物。 在沈阳市各个区,二十世纪六十年代的中学生,每年春秋两季农忙时节,都得下乡支农,春季拔苗插秧,秋季收割水稻等。 我记得在一九六二年春季支农水稻插秧时,尽管家里的粮食也很紧,不宽裕,妈妈怕我吃不饱,还是忙了好几个小时,给我做了五斤油炒面带着;(到了生产小队时,和我住在同一个社员家里的七八个同学,没用上两顿饭的功夫,五斤油炒面便一扫而光了。) 我还记得,我上大学的第一个寒假快结束时,妈妈亲自领我到百货商店,花了快十元钱,买了一双猪皮翻毛棉皮鞋。可要知道,那时家里大小八个孩子,加上奶奶,爸爸,妈妈,共十一口人,家里钱很紧;况且,十元钱在那个时候,差不多就是两个人一个月的伙食费了。这双棉皮鞋我穿了差不多有十个冬季,后来鞋帮裂了许多口子,鞋底也磨漏了,实在修不了啦,我也没舍得扔,藏在床底下了;不知什么时候老伴打扫卫生时,把它扔了;我心疼急了,还和老伴吵了一架! 转眼间,孩子们长大了,一个个要结婚成家,可是家里才三十平方米还不到的面积,哪能住下呀?于是妈妈和爸爸一起,和泥,打坯,捡拾废旧木料,砖、瓦、石块,没黑没夜的在铁道旁的空闲地上,挖地基,垒墙,上梁,铺瓦……。尽管孩子们也忙里忙外,尽管爸爸是主力,妈妈也累得够呛!(那时他们有五十多岁了)。 看到孩子们有了自己的家,住进了自己盖的简易房,爸爸、妈妈尽管累的掉了好几斤肉,手都磨破了皮,老两口脸上还是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这就是我们的爸爸、妈妈,给了我们生命,教会我们如何生存、如何做人。 爸爸去世了,妈妈继续带领我们奔波着,她现在的口头语是:人活着就得干! 勤劳,节俭,坚韧,宽容,知足,是妈妈生活的字典,健康长寿的源泉! 老妈是我们最好的老师,也是我们念不完的大学!
长子 唱秉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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