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世间百态系列】82徐满娘（2）
二，风云突变
五十年代中期，徐满生所在的行业走集体化道路，满哥也随其他人一样进入搬运合作社，从此有了正式工作。原来的码头搬运是从停靠在河岸的船上把米，盐一包一包肩挑背扛到街面上来，自从公家安装了电动绞车后，大量的货物用绞车拖上来，劳动强度减轻了许多，而走上合作化道路最大的变化是铲除了过去行帮里的恶霸流氓，没有了敲诈勒索，收入也有所提高。
满嫂除了做好家务照顾几个孩子，有空还到码头上去扫点地皮，把那些散落在角落丶地隙中的米粒包谷粒清扫回来，好生淘净，或人吃或喂猪。两口子虽说辛苦，但只要人勤快，生活到也过得实在，眼看着几个孩子一天天长大，又聪明懂事，一家人就是吃糠咽菜心里也快乐。
常言道：“是祸躲不过，躲脱不是祸”。 1964年三丶四月间，这天下午，徐满生劳动了一天回来，看到妻子还在屋后山坡上点种红薯，就让婆娘回家煮饭，自己拿起锄头干起来，因为怕把脚上鞋子弄脏，干脆打双赤脚做事。眼看见天色慢慢黑下来，准备回家，在跨越菜地围栏时不小心，一脚踩在一截锈铁丝上，当即痛得呲牙咧嘴的，满生弯下腰用力从伤口挤出几谪鲜血，疼痛似乎好些，想到应无大碍，回家后也不告诉妻子，在水缸里打水洗了手脚，吃完饭就上床睡觉啦。
过了几天，突然感到头颈有点生硬，舌头发麻，脑子迷迷糊糊的，勉强支撑到下班，回到家里，满嫂一看不对劲，问几次满生也讲不出个原因。困到半夜，满生感到喉咙冒火，喊着要水喝，睁开眼发现看不清东西，满嫂一摸男人的额头，滚烫滚烫的，以为是春夏之交受了风寒，赶紧起床泡碗姜汤，满生感到嗓子眼发紧咽不下，把个满嫂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好容易熬到天亮，拖着男人就向市立医院跑，挂个急诊一检查，医生说是得的破伤风，要抢救治疗，先让病人住院，叫家属赶快回去取钱。满嫂急忙赶回家，安排孩子吃些剩饭上学，翻箱倒柜寻找到几十块钱，赶回医院时，见满生病床周围放满了瓶瓶罐罐和仪器，鼻孔还插入管子，满生双目紧闭，喊了几声也不见回答。当班医生把满嫂叫到办公室，告诉她病人错过了最佳抢救时间，目前情况很不乐观，提醒她要有思想准备。满嫂当然听不懂医生说的生命指数和红血球丶白血球的，只有那句要有思想准备却听懂啦，一双脚立刻软下来，双膝跪倒在医生面前，从身上掏出三十几块钱，说：“我的家当全部都在这里，请你们一定大发慈悲，要救我男人一命！”医生告诉她钱的事好办，叫她去丈夫工作单位开个介绍信就可以啦，满嫂这才松口气。
接下来几天满嫂忙得医院屋里两头跑，好在单位上派出两个人白天来帮忙招呼才松点手。只是徐满生的病情一天天严重，牙关紧咬，水米未进，全靠打点滴和输氧吊着那口气。
这天晚上半夜，满生突然睁开眼，看到婆娘守在身边，嘴巴动了几下，好像有话要说，满嫂把耳朵贴上去，只听到了他喉咙里咕噜咕噜的，一句话也听不清。满嫂突然感到他时间不多了，心里还有许多事放不下，不禁悲从中来，眼泪叭嗒 叭嗒地落下。想起事到如今，悲伤也无济于事，如其让丈夫死在医院，还不如死在家里，探头朝外面走廊看空无一人，窗外边一片漆黑，悄悄溜到医生值班室，那个值班医生正低头在看书，病房的病友也睡沉了，正好走人，就动手把男人的东西打成一个包袱挂在胸前，扯掉他身上的管子，一双手把他扶起，背到背上，轻手轻脚地下楼，医院大门口守卫的老头正躺在传达室竹椅上睡大觉，那扇小门正开着，满嫂不敢怠慢，背着男人侧身走过去，刚出大门口，就听到那口墙上的挂钟发出“当丶当” 的12声钟声。
满嫂背着男人走进家门，放到床上，才感到浑身上下都湿透了，几个孩子横七竖八的躺在床上睡着啦。满嫂赶快烧盆热水给男人洗干净，抱起他时只见他四肢抽搐，只有出气没有进气，赶紧到柜子翻出早年收藏的半支人参，想要熬汤也等不及了，就咬一截在口里嚼碎，和着唾液口对口的喂进丈夫嘴里。这样子折腾到3丶4点钟，满生手脚渐渐的搭拉下来，眼睛慢慢的闭上，终于停止了呼吸。满嫂想到自己的男人辛苦一辈子，以前工作中也有过几次意外灾难，都侥幸躲过来了，钢筋铁骨般的精壮汉子，这次却栽在一截锈铁丝上。亲眼看着男人离开，想起自个儿今后将要独自面对的生活，止不住“哇” 的一声大哭起来。 2012.1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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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0-23 08:1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