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站台上的女人 那时80年代,我们单位组织去桂林旅游,我作为随队医生一起前往。返回时,我们乘坐福州——西安的火车。我记得是傍晚时分上的车,上车没有多久,大家都先后入睡了。大约是凌晨五点的时候,人们还在睡梦中,列车一个紧急刹车,激烈的物品碰撞声把人们从梦中惊醒,谁都不知道发生什麽事了。过了大约十分钟,列车长打着手电筒从前一节车厢匆匆走来,发现我放在床铺下面的药箱,急切地问:这是你的药箱?我点点头。他说:快跟我走。他边走边把情况告诉我。原来,列车行进到一桥上时,突然看到一女人在铁轨上行走,紧急刹车后,还是撞倒那女人,并将那女人抛起后甩到桥梁上,守桥的战士将其抬到列车上。有人看到我背一药箱上了车,我在最后一节卧铺车厢,列车长从第一节车厢找起,一直到最后才找到我。 我随列车长赶到那女人身边,只见她全身多处撕裂伤,鲜血淋淋,已经处于昏迷状态。我一边止血,包扎,抢救,一边告诉列车长,现在伤者情况很严重,车上缺医少药,无法正常抢救。列车长说:现在你说怎麽办就怎麽办。我说:不能再拖下去,要和下一站联系,将伤者送往医院抢救。列车长立刻做了安排。联系后,车长告诉我,下一站是个小站,没有医院。我果断地说;联系下一站。车长说再下一站是长沙,已经联系了,车站不愿意接。我手心里已满是汗水,我清楚的知道,病人已经不能再等了。我大声说:想办法。
由于这趟车是从福州——西安的第一班列车,电视台,报社都随行采访,还有郑州晚报的记者出差正好乘坐这一列车,车长和他们协商后,决定到长沙站时一起下车协商。这时,离出事已过去了一个小时,到长沙站还需近一个小时时间。列车在飞速的前进,所有的人都不说话,默默地祈祷和等待。
长沙站终于到了,列车工作人员和媒体的记者都做好了准备,列车一靠站,大家迅速跳下车,我静静地守在病人身边,焦急地等待。一手拿扳手的年轻人,晃晃悠悠的走到车门前,对病人看了一眼,嘟囔着说:都这样,还送我们这儿,谁管得了。然后又晃晃悠悠的走了。那种对生命的漠视,让人觉得寒心。四月的早晨还有些寒冷,那天有风,冷嗖嗖的。列车在长沙站只停几分钟,那几分钟是那样的漫长。在开车前两分钟,终于交涉成功了,我们迅速地将那女人抬下车,放在月台上,连条被子也没有,车站上没有一个人来进行交接。车启动了,我站在车窗前,远望去,那女人衣角在风中掀起,偌大一个月台上没有一个人,一片凄凉。列车行进的速度加快了,那女人变成了一个黑点,在我眼前消失......这个时候,这种情况下,祈祷和祝愿都显得那样苍白无力,那样的无济于事,后果怎样,没有人知道。
广西电视台,人民铁道报,郑州晚报都对此事作了报道,人民铁道报对长沙站的行为作出了批评,也在报道说因为我采取措施及时,赢得了时间。单位领导也在大会上表扬了我。可我一直高兴不起来,那留在站台上的女人成了我心中永远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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